也不知道老李哪来的那么大火气,李预顺手一起,运用鱼线把黑鱼飞起,顺道借力在岸堤一踩,瞬间飞跃而起,在空中将鱼踢飞到地上,随后一个纵身跳到了一旁。
    见到李预这等身手,后边跟着的高士廉猛一鼓掌,“彩!”
    看到来者不善,李预皱眉道:“你们这是做什么,老李,你刚刚是不是想敲我?”
    李世民也意识到了,论身手是打不过李预的,只能冷哼了一声,示意杜如晦说话。
    杜如晦讪笑道:“李预啊,你把一个宝物给了崔家,整个朝堂都知道了。”
    “我的东西,我给崔家,你们怎么急眼了!”
    李预只觉得莫名其妙,去捡起还在翻动的鱼,看着老李笑道:“怎么,你是觉得断了你老李财路了,老李咱两的关系是好,但你不能觉得有好处都只能给你吧!”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和善的笑意,“没有,哪敢呐!”
    听听,这阴阳怪气的功夫,已经是炉火纯青了。
    “你们要钓鱼么?”
    看到几人都摇头,李预收起鱼竿笑道:“那等着吧,等会吃饭再说!”
    李世民跟着李预从后院走了出来,杜如晦收到暗示,凑到李预身边说道:“李预,要不你反悔一下,你要知道混凝土可是了不得的战略物资,这种东西掌控在皇家手里才是最重要的!”
    李预到厨房边开始杀鱼,一众朝堂元老就这样站在一旁守着李预。
    “给出去的东西,我没有要回来的习性!”
    高士廉见过几次李预,可每次都对李预有很多误解,在他看来,既然是陛下要你收回配方,你作为臣子如此忤逆,哪有好果子吃。
    “李预将军呐,我知道你战功赫赫,可老夫也听说你来长安,是要扫除积压在大唐吸血的世家门阀,可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与原来的说法背道而驰啊!”
    李预抬起头,他记得这位高士廉,当今的吏部尚书,人家初来乍到,李预也不好留个坏的印象。
    “高大人,不是我执拗不愿索取配方,这事我是深思熟虑了,你问问老李,我来长安那么久,何时做过鲁莽之事!”
    高士廉愣住了,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也仔细回想了一下,似乎李预做的任何事,大多是超出他们意料的,但往往都有着深远的影响。
    但李预突然给崔家送东西,这事也太蹊跷了吧,在长安向来跟李预作对的,有哪个能落了好。
    除非!
    “李预,你把人家女儿怎么样了!”
    李预见鬼一般的看向李世民,“啊,你说什么?”
    李世民看李预这模样,可谓是这么久第一次见到李预这茫然的表情,跟他年轻时编理由哄骗父亲一般。
    果然是知子莫若父,李世民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意。
    懂了,今晚可以回去给皇后报个喜了,自家的傻儿子知道拱白菜了。
    真说起来,李世民在诸多世家中,也最想保住清河崔氏,不仅仅因为崔氏的地位,主要是当年与窦建德一战,崔家不少读书人四处奔走,在战乱之地救下了不少流民百姓。
    这才有河北流民前往西地一说,要不然长安周边不会这么快的积累起青壮来。
    清河崔家的名望,相比其他门阀倒是颇得百姓赞赏。
    加上清河一脉的房玄龄,李世民还是能听得进房玄龄说辞的,正因为这些关系,才有了崔小仙被送到李预这来的事。
    “罢了,李预的做法自然有其深意,往后我们就知道了!”
    见到李世民这样说,其他人都知道就这样算了。
    李预茫然道:“我的深意,你能明白?”
    李世民皱眉,这还要扯什么。
    李预将杀好的鱼递给老杨,老杨正要拿进去炖鱼汤了,却被李预叫住。
    “今天给你们说道说道,叫弟兄们也出来听课!”
    “好嘞,校尉你可许久没给弟兄们讲课了,来来来,都把手里的活计放下!”
    李预找了个木桩子坐下,顺手打了一瓢水喝了一口,笑道:“我知道你们怎么想的,开始是说整顿世家门阀,李二倒是也付诸行动了,所以我在前充当打手也没问题。”
    “但世间很多关系都是错综复杂了,卢氏在中原深耕多年,博陵崔氏又掌控天下读书人的话语权,荥阳郑氏又有天下晋商为其马首是瞻,赵郡李氏又是武将林立,唯有这清河崔氏,倒是凭借着崔博这等前朝大员才落了今日之地位。”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看看陛下让我一出手,顿时就把所有世家门阀都团结到一起了。”
    “凉州有叛乱,泾州有兵变,长安还有刺杀,你想想你要是在我这个位置上,怎么做最好?”
    李预现在身为大理寺卿,与世家门阀的对抗是第一线的,所以最先遭到冲击的便是李预。
    按目前的形势来说,李预面对的将是难以想象且层出不穷的斗争。
    长孙无忌在一旁说道:“难度太大,可你李预也非等闲之辈,这一年来你挫败了多少阴谋诡计了,很多针对你的手段,敌方都没展开你就给拿下了!”
    杜如晦也笑道:“没错,你李预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啊!”
    李预摇头道:“不是的,现在我身边住着那么多人,就拿老李来说,我不可能时时守在他身边,要是他遇上周灵均那等行刺,你说说我得有多后怕!”
    李世民目光一凛,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老杨,你来说说我教你们的,这种情形如何面对?”
    杨俊龙今年快三十了,是泾阳卫中年龄较长的老兵,相传也跟前朝杨广有那么点沾亲带故。
    但自从跟了李预之后,学习勤快,这三年一直是泾阳卫大考中前十的存在,所以能被李预留在身边。
    他摸了摸下巴,笑道:“这种情况,有两种做法,一便是离间,但几大门阀都是互通姻亲,算起来都是一家人,这离间手法需要极其高妙,甚至需要去培养一个内鬼,也就是校尉您说的二五仔。”
    “这种做法,不仅收效慢,能成功培养二五仔的几率也不大。”
    离间几家关系,李世民不是没想过,正如杨俊龙所说,需要长久的计划。
    “那第二个手法嘛,自然是校尉你说的,团结可以团结的一切力量,把朋友搞的多多的,把敌人搞的少少的。”
    李预拍拍老杨的臂膀,笑道:“说的不错!”
    李世民仔细回味了下杨俊龙所说的事,那不就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道理么?
    但用这样的表述倒是简单直白。
    李预总结道:“崔小仙就在我这,我怎么能不利用呢,加上现在各大世家,特别是东宫施压崔家,裂痕有了,那我不就有了可乘之机!”
    李世民叹道:“所以,你便将混泥土给了崔家,能有这等利器,想必崔家早晚与其他几家的裂痕越来越大?李预,可这代价也太大了!”
    李预白了李世民一眼。
    “我说老李,你不会想去当牛马吧?”
    “此话怎讲?”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有的人出生在罗马,有的人出生就是牛马,去工地打灰这种事情跟牛马有什么区别,你们就那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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