翦翦夜色,晚风送寒。
    锦被中一方小天地的温度却炙热交缠。
    静谧的窄小空间,全是彼此的馥郁气息和如云雾沉浮的呼吸声。
    他濡湿的唇瓣轻柔绵甜,从轻触面颊流连红唇细细描画,渐渐沉重如山覆在她身上。
    凤悠悠轻轻推着他,有些抗拒他断续。
    可他银灰色的眼眸中已经浓雾迷离,思绪已经如化不开的沉烟浓墨。
    扣住她后脑,舌尖撩开她的唇,冲破隐忍的放肆夺取。
    凤悠悠心中慌乱紧张,虽然他也曾这样吻她,在北邺行宫那晚他也是如此冲动,可是他从前总是克制着自己,今天,她明显地感觉到,他危险的意图。
    她含糊地从唇间挣扎逸出呢喃声音。
    听到她的心声在逃避。
    可是耳畔的嘤咛,反而激起他天性中的暴戾,不受控制地想欺负她,扼住她无力的手腕,舌尖更加肆意扫荡。
    他天生就是暴戾的狼崽子,曾经为了她冗长的隐忍,不过都是为了夺取她的一切!
    知道她害怕,知道她疑惑,又怎样?
    他不想再虚伪下去,不想再扮温柔扮君子,是他的,他要吃进肚子里。是他的,他要占据所有,才能安心!
    有力的腰腹抵住她不让她挣扎,她每一个抗拒的动作都成为他眼中的诱惑。
    缓带被扯落,雪纱寝衣半掩,美丽风景如凌霜绽放的红梅,娇艳如火,焚尽漫山皑雪。
    他身上腾起烈焰灼日,深深吻着她泛红的眼角,顺着软软的耳垂向下探寻。
    凤悠悠心间却不知是忧是痛,是沉迷还是清醒,前世的那些记忆片段不断的闯入脑中。
    前世无忧宫中,他对凤悠悠的误解,他偏执的爱和恨,让他像个理智全无的疯子,带着嫉妒和复仇的强势侵占,让她柔弱的身体如风中的落叶,颤抖迷茫。身体和心灵的双重痛苦,让隔世的她都畏缩害怕,心痛难当。
    凭什么她前世被他误解折磨,这一世,她还是如此卑微?
    她以为如今,他是真的为她变得温柔,可事实上,他还是和前世一样,只知道掠夺!
    前世,他至少身边没有其他女人,而现在他跟其他女人纠缠不清!
    她想哭,可是哭不出声,呼吸都是一件困难的事,身上敏锐清晰得如被沸水反复烫灼,却不知是冷是暖。
    吻到她的眼泪,听见她的心声,他的心随之缓缓沉入一片迷茫的谷底。
    轻颤的灰眸,狭长微眯,冶艳妖魅的面容染上忧伤。
    他也没想到,她前世的记忆让她重新爱上他,也让她害怕爱上他。
    他停下来,轻轻地搂着她,吻着她面颊上的眼泪,“悠悠,我知道你在怕什么,在担心什么,在疑惑什么。我不知道,我到底要怎么样,你才会相信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凤悠悠捂住通红的面颊,擦了擦眼泪,背过身去。
    哽咽着,气呼呼的道,“你说会给我平等,给我自由。这就是你所谓的平等、自由?”
    她抱着自己,像在安慰委屈的自己。
    顾霆霄后悔的捂着额,他是说过,可是,他还做不到,做不到放手放任她自由。
    他怕他一打开鸟笼子,这只看上去乖巧的雀儿,就飞入蓝天翱翔不见。
    他怕给了他平等自由,她就会想办法离开自己,逃离他的掌心。
    “悠悠,现在我已经放宽了很多了,你看,你可以自由出入九华殿,甚至自由出入皇宫。你有了陈良等一批老臣,你有了单独的凤阁,开始把持权柄,笼络权力了。”
    他从后面圈住她,轻轻摩挲她的乌发,低沉嗓音如云霭流玉,“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我可以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依你。可是……”
    他板过她的肩膀,凝视她的眼睛,“你别想从我手中逃走,别想离开我!”
    “这辈子都别想,下辈子,也不成。”
    紧紧地箍住她的腰,不放手。
    心中委屈巴巴的想着,他就不信,捂不暖她的心。
    窗外夜色沉沉,天空中云走追月,冷白的月光,笼罩着巍峨的皇宫。
    万寿宫的枯树枝桠在月光下投下诡异的影子,交错铺开在静谧的院中。
    两个小太监打着灯笼,急冲冲地往九华殿而来。
    李怀玉匆匆来禀报,“侯爷,万寿宫来报,太皇太后身体有恙,怕是挨不过几日了。太皇太后想请侯爷过去,有话要对侯爷说。”
    顾霆霄像没听见一样,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凤悠悠抬头看他,蹙着眉头,凝目沉思,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侯爷,你为什么不告诉她,你不是她的外孙,你是她的亲孙子?”
    顾霆霄有些不耐烦,“她一直只想杀了我,我还告诉她这些做什么?说不定我现在过去,等着我的又是陷阱。”
    凤悠悠起身劝道,“走吧,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说不定她会在死前告诉你一些你不知道的事呢?虽然让你一出生就成为太监,可她也是为了保住你的性命。难道不是吗?”
    “如果没有她,也没有现在的你。”
    她起身穿戴整齐,见顾霆霄还斜倚在那里,闲闲地看着她发呆。
    “快起来……”
    她想拉顾霆霄起身,反而被他无赖地拽上床,“不起,我要跟陛下睡觉。”
    他似是委屈的讨了个亲吻,搂着她不放。
    凤悠悠刚理好的头发又要散了,气得咬牙,“刚才还说什么都听我的呢?快起来!”
    “好。都听陛下的。”他懒懒散散地从床上下来,让宫女给他穿戴。
    大半夜,轿辇往万寿宫而去。
    宫墙上的宫灯,照着轿辇上的垂纱,灯影绰绰。
    凤悠悠歪头看着顾霆霄俊朗的侧颜,“侯爷,你是什么时候知道,顾成义等人要造反的?”
    凤悠悠不明白,顾霆霄固然手握大权,手段狠辣残忍。可是论耍阴谋,还是不如执安太皇太后之流。
    否则,前世的他,不会在历史上,以正儿八经的皇子身份,沦落为篡位夺权的顾贼骂名。
    还因为暴戾的性情,屡屡被激怒被利用,滥杀无辜,坐实暴君罪行。
    短短三年后,就命丧黄泉,大南也随之灭亡。
    现在,顾霆霄还是如前世一样的暴戾的性情,可是,怎么变得如此警醒了呢?
    早早地就把大南最危险的几个蛀虫隐患一并解决了。
    很多事,他就像早早的知道了一样,提前就安排好了。
    他是如何提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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