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戎突然陷入王权争斗,你父亲和你几个皇兄,甚至你父亲的政敌及其他兄长,仿佛在一夜之间消失了。”
    “如今的西戎就好像,被天降神祇控制了一样,这个天降神祇是谁我们却不知道!因为我们卧底多年的细作,也连续被杀。”
    “以前魏国一直怂恿西戎联合对抗大南,但是西戎从来没有答应过他。这次箭心火烧大牢以后,狄狼逃走,之后他的残部就出现在西戎境内。如果你父亲不是被人夺了权,如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现在那个夺了你父亲大权的人,还想要你跟箭心的命。”
    顾霆霄一本正经说话的时候,周身气场都是不容置疑的威严。
    凤悠悠愣愣地看着他,忽闪着大眼认真地听着。
    想到自己有可能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父亲了,想到太皇太后派人暗杀西戎使者,挑拨西戎与大南的关系,破坏大南与西戎之间的和平,仅仅就是为了阻止她与父亲相认!
    凤悠悠感慨,太皇太后真是个王者级别的作精!
    这个老太太,一直阻挠他们一家人相聚,还弄得她和姐姐顶替着别人的身份,十几年来,活得如同行尸走肉。
    直到今日,她们家人仍然相聚无望。
    凤悠悠心间瞬时更加复杂。
    亏她刚才见到老太太病痛之中忏悔,还对她生出了怜悯之心。
    现在知道,太皇太后人被软禁在宫中,却还能让人暗杀西戎使者!
    她就后悔。
    她刚刚对那个老太太有多心软,现在就对她有多嫌恶!
    “太皇太后她活了百岁,竟然能干出斩杀来使这样的事情?”
    她皂白分明的明眸里,激起忿忿涟漪,可事情已经发生,她清冷的明眸里闪过一丝无奈。
    “唔~”
    顾霆霄抬了抬眉梢,勾唇笑道,“怎么,刚才,你不是还挺同情太皇太后吗?她可是你的仇人。”
    凝视着凤悠悠,轻抚她鬓边一束青丝,“你就是这样,公主脾气,容易生气耍小脾气,也容易心软同情人。”
    凤悠悠瞟了他一眼,勾了勾唇角,“侯爷那暴戾脾气,还好意思说我?”
    顾霆霄眸光深了深,隐含邪肆笑意,“陛下不觉得,本座这暴戾的脾气,早已经被陛下的柔情似水淹没了。”
    “陛下,用你的柔情溺死本座吧,本座不介意……”
    他坏笑着把凤悠悠搂在怀里,抱了个馨香满怀。
    轿辇随之晃动起来,凤悠悠忍着脾气,深吸了口气,“侯爷,都说了轿辇上别乱动!”
    此刻她只想知道,更多关于她父亲的消息。
    凤悠悠正声问道,“侯爷,夺我父亲大权,想杀我和箭心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我总不能在这里等死吧,我要替我父亲报仇。”
    顾霆霄倾身逼得她仰在软垫上,唇边的笑容温柔到邪恣,凑在她耳边,哂笑,“唔,陛下,这些事,臣自然会为陛下效劳。可是,如今西戎的情况,绝对比陛下想象的要凶险。本座为何要向陛下俯首称臣,陛下要有自知之明。陛下不给点好处,哪能让本座替陛下卖命呢?”
    凤悠悠自然知道他说的好处是什么,心中被气到,捂额冷笑,说正事儿能正经点吗?
    他肩头滑下的白发发梢扫过凤悠悠领口锁骨上,眼眸中柔意轻泛,却隐忍着丝丝危险和阴狠。
    凤悠悠真怕他会突然一低头咬在自己锁骨上,她垂下眸子,试图岔开话题。
    “侯爷,如果西戎真的变了天,要向大南开战,侯爷打算如何应对?”
    “唔,陛下有什么想法?”
    顾霆霄睨着她闪躲的眼神,轻哼,“陛下,不管对方是何方神圣,本座定灭了他,替你父亲报仇,然后将西戎夺了,合并天下!大南和西戎本就已经是一家人,合为一家,天下皆欢!陛下觉得如何?”
    那语气,明明就是说的是他和她是一家人。
    凤悠悠在心里发了个白眼,有必要这样强调吗?
    表面,她还是勉强点头,敷衍道,“朕觉得甚好,甚好。”
    轿辇到了九华殿,天已经快亮了。
    凤悠悠是天塌下来,也能一觉睡到午时的人,她是被烟花爆竹的声音吵醒的。
    偏殿内,小梨和一众宫女已经准备好了午膳。
    凤悠悠打扮好了出来,坐在八仙桌旁,看着院子里落叶随着秋风打转。
    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小雨。
    她今日没有上朝,中午才起身,打扮甚是素雅,鹅黄柔纱长裙逶地,青丝长发没有全部挽起,留了一部分披散在肩头,简简单单的挽着一个流云髻,只插着一支流星碎银的步摇。
    清丽的小脸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如一只倦倦的小猫。
    她正发呆,天空中又是一声炮竹声响,吓她一跳。
    有喜在一旁将拂尘插在腰带里,上前递上文书和笔墨。
    “陛下,今日是寒衣节,寒衣送暖念家尊。按往年的规矩,陛下得一早往太庙祭祀,可是侯爷不让打搅陛下歇息,侯爷就一个人去了,现在让陛下在宫中稍作仪式即可。”
    凤悠悠唇角勾了勾,是了,往年,这个时候,她又是被打扮得像个玉塑娃娃一样,被抬往太庙做戏了。
    如今,顾霆霄好像知道她不喜欢,从来不让她去太庙。
    可是,这寒衣节,她还是想祭拜娘亲许皇后。
    “怎么不提前告诉朕?朕想到许皇后的坟上祭拜。”
    有喜一愣,“侯爷也刚去。”
    凤悠悠立即起身,“那还等什么,赶紧送朕过去。”
    “是。”
    许皇后过世时是戴罪之身,但她毕竟生下几位皇子,最终葬在皇家陵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凤悠悠从前也曾偷偷地跑来祭拜许皇后,她知道路。
    到了岔路口,她让轿辇停下,要自己走过去。
    有喜看了看天空中飘下的小雨,为难道,“陛下,您看,这天下着雨呢……”
    “没事,就一小段路,你拿把伞给我,我自己走过去。”
    她撑着油纸伞,沿着那山间小路走过去。
    往年,这段路都是杂草丛生,今日,这段小路,却是修整的光洁,还铺上了整齐的石砖,沿路种着许皇后喜欢的白兰。
    正是白兰盛放的季节,花香沁人心脾,凤悠悠仿佛闻到了娘亲身上的味道。
    她转过一个弯,老远就看见顾霆霄的身影岿然不动跪在墓碑前。
    身边还有和许久不见的孙嬷嬷在一边抹眼泪,一边烧纸。
    “奴婢这些日子,陪着娘娘,心中想了许多事。”
    凤悠悠这才恍然醒起,怪不得这些日子都不见孙嬷嬷,原来,她在这里替许皇后守陵。
    “主君别怪娘娘,娘娘也是为了主君才编造这个谎言,当年若不是娘娘设计,故意让主君误会了陛下告密害了娘娘性命,主君如何会发恨离开皇宫造事?”
    凤悠悠脚步突然顿住。
    脑中嗡嗡直响,耳中只有那几个字,误会她告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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