奖励一头耕牛?
    这……可是巨大无比的超级诱惑!
    耕牛,是农耕文明的奠基石以及生力军,更是推动农业生产的中坚力量。在当下这个时代,谁家圈里若有一头大牛,那绝对是上等农户。
    牛,不仅在社会上高受重视,在农家的地位也是相当斐然!甚至还有笑话说,农家里的牛,普遍都比亲儿子要亲,干农活要多让亲儿子去,免得把牛给累着了。
    朝廷为了保护耕牛,还把禁宰明确地写入到了律法之中,所以在当下,无论你去到什么酒肆,都吃不到牛肉。
    田野辟、户口增。
    这是大奉王朝自建国以来所推行的基本国策,如今齐誉打算再上一步,以更大的力度推广之。
    有像耕牛这等重赏,还怕缺少了勇夫吗?
    热议之后,就开始有老百姓主动站出来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大人,俺有的是力气,也很想多种些田,可俺家里的地少不够种呀,这该如何是好?”
    啥?愁没地种?
    齐誉呵呵一笑,道:“大兄弟此话差异!想我琼州地大物博,沃野千里,怎么可能会无地可种呢?目前,整个琼州府的人口才三十多万,开垦出来的土地更是不足十分之一,在你身边就有如此沃土,为何要说地不够种呢?”
    是呀,嫌地少可以去开荒呀!
    没毛病!
    这么一来,热乎劲就直接变高涨了,即使是六十岁的老叟,眼睛里都泛滥出了贪婪的精光。
    为了能得到牛,累死也值得了!
    看着一个个卯足了劲的百姓们,齐誉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这时,谭俊彦悄悄走上前来,附耳提醒他道:“大人,咱们到哪去弄这么多头耕牛来呀?”
    齐誉淡然一笑,道:“广陵兄怎么忘了,现在的琼州已经全面放开了海禁,咱们自家没有耕牛,难道不可以花钱外出去买吗?咱们现在的账上,并不差钱!”
    见他仍是一脸迷惘,齐大郎只得又进一步解释道:“如果在内地买不到耕牛,不可以去安南、湛离或者寮国去买吗?又不是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你说是不是?”
    “噢……是呀!”
    想到这儿,谭俊彦终于恍然大悟,也明白了为什么齐大人会心心念念地想要修建深水码头了。
    这可是资源和货物进出的咽喉,不打通这个环节,即使给你一大船黄金,你都没有办法运进来。
    至于桑蚕织布倒是没用多劝,在这里很有民间基础,几乎所有妇人都会操作。据说,这和一个名叫‘黄道婆’的琼州先贤大有关系,琼州的商业虽然凋敝,但纺织技术却不落后。
    ……
    日近午时,礼房经承刘实诚掐着时辰唱喏道:“吉时已到,今年的春耕礼正式开始!先有请咱们的衣食父母官齐大人,下地扶犁!”
    “好!”
    “……”
    百姓们闻言欢呼雀跃,手舞足蹈。
    齐誉欢心地畅笑着,在一众官员地簇拥下,踏着坚实地步伐走到了事先准备好的官田之中。
    而彭文长作为是双挑师爷,也主动地走上前来为知府大人牵牛持缰。
    齐誉拉开架势,左手执鞭,右手扶犁,开始了春耕礼的第一轮耕耘。在那头大牛的身后,还跟着一小头观摩学习的小牛犊,寓意是‘后继有牛’。
    “咿,喔……”
    “吁!”
    喝!耕田还真是个累人的活,胳膊都酸了。
    不仅自己累了,牛也不太轻松,同样喘着粗气。
    齐誉不禁渭然一叹:常言道,只有累死的牛,没有犁坏的地,此言果然不虚。
    谭俊彦见状,急忙上前接过了接力棒,开始了第二圈的耕耘。再之后就是六房的经承以及各司典吏,他们按照自己职位的大小,依次往下排列,有先有后地参与到春耕礼中。
    对于齐知府耕耘的那趟地,百姓们直接打出了高评。虽说那地犁地看起来有些肤浅,但人家在姿势上还是做得有板有眼的,这一点,可比前任知府要强多了。
    尤其是齐大人的那身行头,粗布农装、蓑衣斗笠,在举手顿足之间,都能尽显出庄户人家的淳朴本色。
    这种贴实形象,要得益于他的寒门出身,正因为有了这种从小到大的耳濡目染,所以才显得接地气,不做作。
    在耕耘结束之后,便进入到了下一道礼仪环节:拜城隍。
    也就是拜拜城隍老爷。
    这一路上,齐誉选择了步行前往,以便多和百姓沟通交流。
    途中,他时不时地驻足和乡老攀谈,和孩童逗笑,一副和蔼可亲的亲民模样。
    百姓们则是一边观看,一边完善着齐知府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
    之前曾有传言说,齐大人是个铁面无私的冷情酷吏,如今来看,那种说法只是针对贪官们而言。而在老百姓的眼睛里,他却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
    不多时,城隍庙便走到了。
    齐誉整了整衣衫,庄严肃穆而入,在跨过了一扇高悬着‘恪恭首牧’的门匾的大门后,便步入了庙的正堂。
    这时,谭俊彦在一旁小声告诉他说:琼州府衙的城隍庙供奉的乃是宋时的大贤苏轼苏东波。
    哦?是他老人家?
    东坡居士一生中共有三贬,最后一次便是贬在了琼州之地,据说那时的生活环境比现在还要恶劣,要不然,他也不会写下凄惨感人的那几句名言了。
    如:“今到海南,首当作棺,次便作墓……”
    再如:“此间居无室,食无肉、病无药……”
    唉,苏前辈,咱俩是同病相怜呀!
    不过,我混得比你要好。
    齐誉瞻仰了片刻,便恭恭敬敬地上了香,嘴里也讨起了吉祥话:“望苏大人保佑我琼州之地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六畜兴旺,八方来财……”
    末了,他又特地压低了声音,磨唧道:“东坡先生,你管下面的事,我管上面的事,咱俩之间要多配合才行,等琼州日后真得发展壮大了,我就给您铸一身全铜实心像……”
    继城隍庙礼毕之后,齐誉又先后祭拜了文圣庙和武圣庙,也算是一一点卯,拜拜山头,祈求他们多加保佑。
    别看这些都是礼仪上公务,实际上并不轻松,这一整天的磋磨下来,把齐大郎的小蛮腰都快累折了。
    不过,终于挺过来了!
    现在是一身轻松!
    就目前的实际情况来说,琼州的发展算是步上正轨了。
    心情愉悦的齐大人特地让厨娘沈氏炒了几个小菜,然后邀请彭文长做陪小酌。
    才刚刚倒上了酒,就见有衙役来报,说:海大富员外求见。
    于是,快请!
    来的这么凑巧,一起喝点?
    善!
    海大富受宠若惊,急忙一把夺过了酒壶,并主动地坐到了席口处的位置。
    寒暄过后,齐誉便一脸愧疚地说:“员外的药船被抢,至今都没能破案,实乃本府之罪也。”
    “此乃是东莞县附近的假倭寇所为,与琼州的衙门无关,齐大人不必为此自责。”海大富忙道。
    “员外深明大义,通晓道理,齐某钦佩之至。”
    “大人过誉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彭文长缓缓放下了酒杯,呵呵笑道:“海员外,我已令工房的巧匠镌刻赈灾功勋碑,您海家以及众义商的名字都会在其之上,在这里,我就预先恭喜一声了。”
    “咦?这才几天不见,彭先生的闽语居然进步的如此神速?厉害,厉害!”惊愕过后,海大富才畅然笑道:“承蒙齐大人和彭先生赐此殊荣,海某感激不尽。不过,我这次过来,是想问问关于深水码头的事。”
    嗯?这么快就嗅到味了?
    不愧是老狐狸!
    齐誉敬了杯酒,道:“员外有何想问,但说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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