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角度上来看,打仗也属于是一种攻坚克难的大工程。
    你准备地越是完善,进展就会越顺利;你计算地越是精确,出现误差的几率也就越低。
    这场战役就是如此。
    自吹起冲锋号到缴获敌舰,前后总共用了不到一个时辰,顺畅到就如同是尿崩拉稀,哗啦啦滴。
    而这些顺畅,全都要得益于之前所做的各项准备工作。
    付出总不会白费,当下乾坤大定,基本上算是摘到了胜利的果实。
    齐誉怀着愉悦的心情,检阅了缴获的敌舰,后总结说道:“虽然说,这些佛朗机舰船比之安南制造的要高明一些,但也算不上是什么先进的东西,军事层面难堪大用。不过,若仅仅是用于近海防守的话,倒也算勉强凑活。”
    嫌不够先进?
    段子成笑了笑,道:“至于它们先不先进,要看和谁作比。如果撇去咱们琼州不算,其战力绝对称得上是一等一的,怎么能说是难堪大用呢?”
    那……倒也是。
    佛朗机属于是工业发达的老牌帝国,其制造能力相当不凡,虽比不了琼州先进,但也不至于排不上号。
    也就是说,他们的战舰还是很具实用价值的,若只是用于近海防御的话,绝对绰绰有余。
    最最重要的是:即插即用,不用花钱。
    除了战舰之外,还有其他方面的战利品,比如说,银钱、珠宝、随航辎重,等等,总价值相当不菲。
    在检阅完了缴获之后,二人便回到主舱内看茶说话。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下半夜。
    段子成仰望着偏西的皓月道:“齐大人,现在子时将谢,犒军宴可以开始了吧?火头军那边已经跑来催促好几次了。”
    齐誉却是摇摇头,回道:“别急,再等等。”
    “还要等?等谁?”
    “我在等高忠德将军的归来……”
    犒军宴乃是军中大事,不可能三天两头的连开,所以,还是凑到一起的好。倘若生出了疏漏,岂不是寒了那些将士们的心?
    这并不是说,有谁在意那一口吃的,而是一种认可和尊重。
    段子成身为是都军指挥使,自然深谙此理,所以,他在听后深表认可。
    就这样,将士们全都表示理解地饿到了三更。
    终于等到,高忠德凯旋而归。
    “战况如何?”才一见面,齐誉就急不可耐地开口询问。
    “回大人,末将展开浑身解数,在沿途中围追堵截,终于如愿地把敌人赶至一处半山腰,并在那里展开了报仇屠杀。结果为,片甲不留。 ”高忠德拍了拍胸脯,一脸自豪地说道。
    他在登陆之前时就曾保证说,一定要杀他个片甲不留,难道说,他真的做到了?
    对此,齐誉有些不太确定。
    高忠德见大人似有疑虑,忙解释道:“末将口中所说的片甲不留,乃是实实在在的干干净净。”
    “此话怎讲?”
    “回大人,敌人的所有尸体都随着我的一把大火化为了灰烬,连块衣服上的碎布都没留下,所以,我才说是片甲不留。”
    原来是这么回事呀!
    闻此言,齐誉好奇心大起,连忙追问事情的情由。
    而高忠德在应了一声之后,便说起了自己的克敌经过。
    事情的大概是这样的。
    在登之后,高忠德下令属下暂先不要杀敌性命,而是要像赶鸭子上架一样,将敌人全都驱赶至北方的那处小山上。
    待实现了这一步之后,他才下令:杀他个片甲不留!
    屠戮完毕,他又下令说,须把敌军的尸体一个不落地全都搬运到那片废墟之内进行集中焚烧,不得有误。
    于是,熊熊大火烧了起来。
    直到一切全都化为灰烬之后,高忠德挂着笑意满意地离开。
    事后,他告诉将士们,这处废墟内所葬着的,乃是舍身成仁的琼军将士。现在,他要用敌人的鲜血,来祭奠这些同袍的亡灵。
    “哈哈……”
    “这件事情,办得实在是太漂亮了!”
    齐誉听得热血沸腾,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在那里仰天长啸振臂高呼,于激愤之中,又带着几分怅然的欣喜。
    接下来,犒军宴正式开席。
    在这片荧荧篝火中,古今传诵的那首秦风无衣再度响起。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将士们纷纷以茶代酒,展开互敬,同时高唱战歌,舞剑助兴,全都沉浸在欢悦的海洋里。
    啥?以茶代酒?
    是的!
    当下所处的位置乃是沙捞越的边境,于别国境内举行庆功,又哪敢真正的松懈?
    至于饮酒,还是免了吧。
    事实上,在这段时间内,沙捞越一直都在密切关注着琼军与佛朗机之间的战局。但是,他们却是不敢站出来发声,甚至连做和事老的勇气都没有。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底气不足而不敢招惹。
    既然不敢去惹,那还不如装作没看见,这样还显得自家有面子一些。
    于是,沙捞越就装了一回睡。
    且说齐誉,他于第二天一早,便亲率起了属下要员,并在高忠德部众的护卫下,径直来到了火药库废墟的所在。
    他言:自己要亲自祭奠这些阵亡于异国他乡的英雄亡灵。
    待所有的礼节过后,齐誉便将亲写的悼文焚进了火堆。
    而后,他又来到小彤所立的石碑傍边,并站在那里黯然伤神。
    就在此时,黄飞突然闪了出来,他于近前后对齐誉耳语道:“大人,冷晴委托我转交给你一样东西。她自称说,不太方便在这里公开露面,所以,才特地让我于中间传递。”
    说罢了,他便掏出来一张精巧的小纸条,并很隐蔽地塞进了齐誉的手里。
    齐大郎接过、摊开,却见上面只有寥寥的两句话:第一句为,小彤为妾所救,君勿忧。第二句话为,沙捞越政局稍定,所谋之事大为可期。
    呵呵,两者皆是好事,很值得高兴。
    尤其是关于女儿小彤的实况,一直都是自己如鲠在喉的心病。
    虽然,大家都猜测她还活在世上,但,那毕竟是从一块石碑上所得出的推论,并不是实锤性的定论,哪有冷晴这一言令人心安?
    之前时,自己还想着为此探访一番,如今来看,大可不必了。
    以女儿的武艺泛身江湖,不能说是横着走吧,最起码也是安全无虞。
    无忧矣!
    第二条信息同样也很振奋人心,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沙捞越大有‘易主’的可能。
    这,也正是齐誉为什么不倡导武力攻打此国的根本原因。
    既能智取,何必硬撼?
    想到此,齐誉哈哈大笑了两声,然后畅然说道:“传我将令,速速拔营起寨,待返至吕宋后,三军再行休整!”
    至此,这场令世人瞩目的南洋之战,就算是彻底落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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