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倾盆而下,无情的冲刷着破败的小屋;豆大的雨珠被裹挟着斜落下屋檐。
    大风呼啸,一阵一阵的寒风带着丝丝雨线打到站在屋檐边的杜鹃身上。
    杜鹃眼神哀伤,身子被寒风吹得打颤,她紧了紧自己身上单薄的衣服;她看了会儿源源不断从空中落下的雨,再转头望向房子里边。
    这老屋已是破败不堪,屋顶多是破漏,雨水不停的从那漏洞处跑进屋内,湿气和寒气交织在一起,冷意刺骨。而屋内深处,蹲坐着一个身影,正在捣鼓着什么。
    那是李芜悦,她正想办法生点火出来,将寒意驱散。可是从清晨折腾到现在了,却连一点火星子都见不到,她奋力的摩擦着木枝,换了一块又一块;因为下雨,自己找的木柴全都受潮了。
    两人这可怜巴巴的模样比起之前在李府的安荣可谓是大相径庭,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二人沦落至此,还得从几日前说起……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杜鹃对李芜悦的好感渐佳。通过这点点滴滴的相处,她也逐渐摸清了李芜悦的性格爱好;李芜悦虽是不善多言,但确是心思细腻,每当自己心情不好时她总是能察觉到,虽然安慰人的方式很特别,总给自己送些糕点吃的,但还是会令自己心生暖意。相处久了,自然不会认为这样的人会是个傻子,她只是与众不同而已。
    杜鹃在李府的这段日子里,也不全是快乐的;那个被派过来的所谓‘下人’总喜欢偷偷摸摸的整些小动作,惹得杜鹃很不高兴,自己得盯着她,免得她惹出事来。
    那是老大派过来调查李家的,整日见不到人;李家下人多,自是察觉不到她在不在。只有杜鹃在盯着她,好几次都被杜鹃抓到她去偏僻的地方,被杜鹃看着,女人只能装作不小心迷路的样子,讪讪走开。
    女人每每都被打断计划很是不爽,日子久了,忍无可忍来找杜鹃对峙。
    杜鹃先发制人,质问她偷偷摸摸的到底在做些什么。
    女人却不慌不忙,“难道你就不好奇这李家哪来的那么多钱?”
    “反正定不是偷来的。”杜鹃反呛道。
    “这李老爷和官爷关系甚好,这官商勾结,钱肯定也不干净。”
    这话一出杜鹃不语,她确实见到好几次县令到家里做客,和李老爷聊得很好;但杜鹃却没听到过他们在聊些什么;每次县老爷过来,李父就找理由将自己和李芜悦打发走。
    女人接着说道:“上次这李老爷外出办事,前脚刚带着几箱东西回来,后脚这县老爷就到了,你说这办的什么事?”
    见杜鹃势弱,女人乘胜追击,“我看过那箱子里是什么,是盐。”
    她的话令杜鹃眉头一皱,李家居然还做这买卖私盐的勾当。
    “我怎知你是不是乱说的?怕是你想偷东西所以胡诌的借口罢了。”
    “若是不信可以自己去看看,眼见为实嘛。”女人面色狡诈,诱惑着杜鹃去那仓库里,犹如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我不相信你,你定是在使诈。”杜鹃没上她的当。
    “那你看看这是什么?”见杜鹃没上钩,女人便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袋,里边全是豆大的粗盐粒,这一袋足足是一户人家几月的量。
    “李家是这块儿一等一的富商,你不会以为他们光卖些布匹就能赚这么多吧?”她接着瓦解着杜鹃对李家的信任。
    “只是看一眼罢了,瞄一下便走,不会被人知道的。”
    “就在右方的屋子里,走几步便到了,我帮你在外边望着人,你进去看一眼就行。”
    最终杜鹃还是卸下了防线,同意跟女人去看一眼。
    望着杜鹃的身影,女人露出了得逞的奸笑。
    四下无人,杜鹃在女人的带领下来到存放货物的屋外。进到里边,杜鹃的心生忐忑,害怕打开箱子真的看到了私盐,明明很快就能查证的事却被她拖慢了;望着关闭的货箱,杜鹃迟迟没动手;李父那么和善正直的人,怎么可能会做这种掉脑袋的勾当……
    正当她打开箱子时,身后迅速伸出一双手,下了蒙汗药的手巾死死捂住她的嘴;杜鹃奋力挣扎着,可惜蒙汗药发作,她渐渐失去了意识,昏倒过去。当她闭眼时看到了箱子里的东西——如血一般鲜红的布匹……
    看着被麻晕的杜鹃,女人喘着气。她之前都调查好了,这里地处偏僻,除了每月李父要外出办事的五天,都不会有什么人来这里;要不是杜鹃碍事,他们早就事半功倍,还用得着花这么久时间,期间还差点被李老爷他们发现。
    “布谷~布谷~”女人朝着窗户学着鸟叫了几声,接着脚下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女人搬开其中一个箱子,再揭开地上盖着的木板,露出一个大洞来。
    从里边爬出来个男人,“完事了?”
    “麻翻了,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怎么这么慢?我在外边等的都以为你被发现了。”男人边抱怨,边抱起杜鹃往洞里撤。
    “还不是这贱货,老是问东问西的;脑子长那么精有什么用,还不是中招了。”女人也不爽。
    “还是她哥傻,被老大耍的团团转。”男人眼看要没影了,却还回过来问女人一句,“东西准备妥当了?”
    “那当然,晚上就等着大丰收吧。”
    等杜鹃再次醒来时已经看不见太阳的身影,她慌张的下了床,却发现自己不在李府。看了眼四周,居然又回到春香阁来了。猜到了女人做的什么打算,一瞬间杜鹃怒上心头,快步来到门前打算跑回李府,却发现门被锁了;怒气更甚,她一掌接一掌的砸在门上,用身子撞,用脚踹;想方设法的要把门弄开,但是她力气太小了,这门纹丝不动。
    杜鹃再次环顾四周,盯上了一旁的桌椅。
    她抄起一个凳子便往门上砸去,凳子刚碰到门又被弹了回来;杜鹃在气头上,也失了理智,看到什么全都拿起来朝门上砸去。
    这乒乒乓乓的声响将兄长引了过来,门刚一开,一个花瓶便朝他奔去,被他闪身躲了过去;哗啦一声。
    杜鹃见门开了,二话没说就要往外边跑,却被兄长拦住。
    “你在做什么?!放开我!”杜鹃挣扎着。
    “就做这么最后一次,做完哥带你过好日子。”
    “你这个骗子!”杜鹃脱开了一只手,伸手往他脸上打去,响亮的一声令他愣了一下,也让杜鹃愣了下。
    “你要打便打,这是我该,但你不能回去,有了这些钱我们就再也不用待在这个破妓院里,能住上大房子,也能过那些有钱人的日子了。”
    “你跟他一样,丧尽天良,偷了那么多人骗了那么多人,为什么还是不知足?”
    “我丧尽天良,那你也是在助纣为虐,去了李家就以为自己是野鸟变凤凰了吗?你什么时候也有良心了?”
    “李家和那些嫖货不一样!”
    “那你为何将李芜悦带回来?若是你不将她带回来,我们也不会盯上李家。”
    见杜鹃没话说了,他接着说道,“李家有钱,就算被我们劫了他们也会重新活过来,只是没了钱财;但李家的人脉,李家的家产我们抢不过来。他们没了钱可以再赚,但我们有了这钱就再也不用过这样的日子了。”
    “不,不会的,我们过不上那样的日子……”杜鹃的眼中渐渐渗出泪水,看着兄长的眼神带着愤怒,“我不想和你们过那样的日子……”
    “是谁拉扯你长这么大的?我照顾了你十多年,要不是我拿了家里的钱,把你赎回来,你早就被那老头打死了。是我求着费哥不让你去干那些龌龊事,是我保你每日都能吃得饱,是我让你有衣穿。”他越说越激动,“是我不愿丢下你这个拖油瓶的!”
    一声激烈的锣鼓声打断了二人。
    “走水了!!走水了!!!”
    此声一出,二人同时朝窗外望去,刺眼的烈火照耀着昏暗的天空,滚滚黑烟吞噬着一切。着火的方向正是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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