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岁月(141)
    一顿饭其实生子一家吃的都比较拘谨。转着圆桌, 都得清宁和清平帮着夹菜,才肯吃。随后送到酒店以后, 清宁又悄悄的订了客房服务。叫服务员去问他们想吃什么,只说是免费的。
    估计是一家子都没吃饱。
    回家后林雨桐就再想, 这么一个孩子, 怎么安排?
    在老家, 安排进厂子里。
    其实也是可以的, 不管是饮料厂还是什么厂,效益都不错。
    可看那意思,还是想叫孩子在大城市里来, 毕竟叫孩子上学, 目的就是跳出农门。
    再给安排回县城,嘴上不说, 心里大概也觉得是敷衍。
    生子是真憨厚老实,但他这媳妇,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听她说话, 嘴里跟按着铡草的铡口似的,只看她说她婆婆, 说她婆婆的娘家那些亲戚,就知道她也不是个善茬子。
    当然了, 两口子嘛,要都跟生子似的一脚踹不出个屁来的性子, 也不行。没个顶门立户的!
    当年郭爹给儿子娶媳妇, 那就是考虑到了。找了这么一个长相只能算是过的去, 但说话办事却嘎嘣脆的媳妇。
    据英子说,不光是这媳妇厉害,这媳妇姐妹五个,个个都是这性子。
    厉害着呢。
    反正她婆婆再加上她婆婆的娘家,都没干过她一个人,就知道她有多厉害。
    当然了,她的厉害用不到自家身上。
    就是说吧,这人不好打发。既然亲自来了,就想争取个满意的。
    要不然你真未必歪缠的过她。
    尤其是这个学历啊,是个硬指标。
    愁人啊!
    四爷就说:“不管是哪个学校,进去先上两年学。出来再说,换个专业。”大不了费用咱自家出。
    却没想到生子第二天说:“……林家那边的大哥给我打了电话,昨晚上……”
    是说林玉健吧。
    生子这媳妇就说:“也是他多嘴,来之前碰见大姑家的表哥,他就说了一声,要上京城来。结果谁知道那人嘴长,给林家说了……”
    林大姑早几年已经死了,但表兄弟姐妹还是来往的。
    生子跟林家不来往,但是跟林大姑家一直有来往,还来往的比较亲密。
    林大姑的儿子,也就是桐桐的表哥,听了生子说了,顺嘴叫传给林家了,然后林玉健就知道了。
    林玉健出于什么目的找生子,林雨桐心里明白,就是为了跟自家再次亲密起来。
    林雨桐就问生子:“他怎么说的?”
    “就是说……景区的管理处,其实是不错的地方。”生子低声道,“我听姐的,姐说能去咱就去,不能去,再想办法也行。”
    林玉健自己是旅游局出身的,他跟下面的一些旅游景区熟悉的很。
    景区的管理处,看是哪里的景区了。
    这些单位有些是副科级的编制单位,没想象的好进。
    但要是安排个不是事业编的,收费或者其他,也都行的。
    再要不去培训培训,考个导游的资格证,林玉健这个安排倒也不是不行。
    林雨桐就将情况给说了:“……他这么一说,其实这中间差别还是很大的。就说编制吧,假如啊……咱们现在只能说假设,假设有编制,可以后呢?如今瞧着还好,看着我跟你姐夫的面子上,人家肯定是高高兴兴的把人收下的。但那话是怎么说的,花无千日红。我跟你姐夫还能长在这个位子上?总有退下来的一天。到那时候又怎么办呢?咱先得看看,咱自己的自身条件达标不达标。人家要求至少本科学历,然后中专的也收了,也叫你在里面工作几年。等我跟你姐夫退了……然后呢?遇上个政策,说把人筛下来就筛下来了。以前在国企还觉得是祖祖辈辈的铁饭碗呢,子女还能接班。多好!可后来呢,该下岗还是得下岗。谁逃出来了?所以我说,就得看你两口子怎么想了。大哥那边想插手,你要是觉得能插上手,能借上力,那借一把力也没事。但我的意见,打铁还需自身硬,不管是导游资格证,还是会计资格证,或者是其他什么证,咱先考一个再说。想留在京城考的话,就住下来,地方我安排,费用不用你们管,我把孩子安排停当就行了。你们看这样行不行?”
    生子挺高兴的:“听姐……”
    话没说完呢,他媳妇拽了他一把,接话茬,“听姐一说,咱们才知道这里面的道道。我们家这小子是个倔种,等我回去问问他,看他想怎么着?姐你知道的,现在的孩子,主意大了。咱们未必能当了人家的家。”
    这也不过是个托词,显然,心里并不是很愿意接受林雨桐这样的安排。
    清宁就觉得有些可惜。
    自家老妈到了这个位子上,是很少绝对的给谁保证一定会怎么怎么着的。如今都已经保证‘把孩子安排停当’,这潜台词给的还不深刻?
    多少人要自家老妈一句保证都不能得呢。
    结果人家好似不满意。
    等人走了,清宁就笑:“我这妗子,真是个人物。”
    可不是个人物吗?回到酒店就把生子一顿呲:“你嘴怎么那么快,都不商量一声就想应下来。”
    “应下来……”生子坐在床沿上,“应下来咱就回去了,家里还忙着呢……我姐说了……把孩子安排停当……”
    “我说怎么跟了你这么个人,半辈子家里的事屁心都不操。”她轻哼一声,“叫我说,就去那什么管理处,是最好的安排。没听说嘛,还有编制呢。如今上哪弄这编制去。有了编制就是正式的公务员,找对象那就不一样了。说的那什么导游,不就是到处溜达,天南海北的跑。一点也不顾家。到时候能找个什么对象?现在的姑娘,有几个跟我似的,家里家外一把抓的?你姐说的也对,谁知道他们退了之后会怎么样?但你姐才多大?四十冒头年纪,退居二线的话,得二十多年的时间。二十多年,咱们孩子早在城里扎根了。还给自己找不到第二条出路?就是实在找不见,总不能不清不楚的把咱就辞退了吧。最少都得给一笔钱。再说了,你姐你姐夫退了,那清宁和清远总不能啥也不给安排的吧。那俩孩子指定出息了,到时候随便伸把手,咱们孩子的日子就过下来了。二十多年后了,咱家的孙子也都大了。他半辈子也就混过去了……”
    郭云不是很乐意:“……导游挺好的,全国到处跑跑……”
    “跑啥跑?”当妈的当即就不乐意了,“当导游,那你得跟人家说话吧,你看你那怂样子,熟人都张不开嘴,还别说天天见的都是生人。自己得知道自己的斤两,你是啥脾性你自己没数吗?”
    “我咋啦?”这话郭云可不乐意听,“那是工作,又不是闲唠嗑。工作就只说工作上的话,学着试着就慢慢行了,谁天生就会啊。我觉得我二姑这安排挺好的……”
    “好啥好?”当妈的气的眼泪就下来了,“你就是想的简单。也不想想,没正式的工作,就算是在城里了,也没个好对象。没好对象,你这后半辈子就都是拖累。真要找个好的老丈人,啥都不用操心,啥都有了。”
    “那啥都有的人家,人家凭啥看上咱?”生子这么怼了一句。
    当着孩子的面怼了当妈的,当妈的立马反击,拿着床上的枕头就扔过去,“我教育孩子,你少插嘴。人家凭啥就看不上咱了?你看村头老李家,人家那儿子,也是中专毕业,找的对象家里是开药厂的。房子别墅好些套,结婚送了好车还不算,还给姑爷钱叫给老家盖房子,你看人家那屋子修的,跟城里的小别墅似的……”
    郭云就笑:“那你咋不说那姑娘长的呢,一米四都不到,体重一百六七都不止。自己个走路都费劲。娶回这么一个,钱是有了,就不怕将来孩子有毛病……”
    “有啥毛病……有毛病?”当妈的彻底怒了,“你们爷俩就有毛病。我是说一定得找一个那样的吗?我就是说,咱不挑拣人样,五官端正就行了呗,对不对?儿子啊,你得知道。你要是自己没点本事,就得付出点代价的。好日子不会平白从天上掉下来。知道不?”说着说着,眼泪也就下来了,“你爸窝窝囊囊的,一辈子也没啥出息。跟你二姑在一个娘肚子呆了八个月,那点灵性劲,全叫你二姑给占了。他也就是有个有本事的姐,有本事的姐还嫁了个有本事的姐夫。要不然,咱家的日子更难过。我早说了,跟你大姑二姑走的亲近些,他就死倔着,就是不来,说是打搅你二姑。亲姐弟,打搅啥啊?你看清平……也是,清平是自己考出来的。但你看清平那女婿,听说毕业了就在京城。我就不信你二姑没给安排。咱这回就算是不听你二姑的,回头妈跟你二姑说去,她也不会恼了咱。妈跟你说的道理就是,这家里要是有上一门亲近的亲戚当官,那真是能鸡犬升天。”乱七八糟的,她都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意思,但是最后还是总结到:“……就是想告诉你,这过日子,天长日久的,多个能帮的上忙的帮手,比多个拉后腿的强。”
    总之,她就是坚持她的道理。
    然后过来跟林雨桐说这事的时候,又是另一套说辞,“……都说有本事凭本事,有关系凭关系。他真是本事不济,不凭关系还能怎么办?再加上他那性子,找工作,就得找个一劳永逸的,啥心都不操,人家说干啥就干啥。按月拿点工资,家里也不指着他什么,自己把自己管了就行了。”
    意思是比较认同林玉健给的安排。
    但是估摸着林玉健那个安排顺利不了。组|织|部下了几次文件了,对公务员考核标准相对来说一次比一次更严。一旦查出有违规的事情,啥都不说了,从上到下,都得负起连带的责任。
    因此,林玉健过来见生子两口子的时候,是这么说的:“景区的收费处,冬暖夏凉,工作环境挺好的。”
    只说是收费处收费的,别的却没说。
    也就是真送进去了,就是合同工。
    林雨桐上班去了,没在当场。林玉健那么说了,生子两口子对这些是真不熟悉,一说收费的,就想起路政收费,就想起银行柜台前坐着的手里过钱的。压根就没想到,还有一种收钱的就是商场和超市那些收银员。
    性质有啥太大的区别吗?
    等林雨桐下班回来,生子那边来电话了,很高兴,说是大哥那边给孩子安排好了,在西山景区,吃食堂,住宿舍,条件好的不得了。
    你看他这事给办的,这也就是亲弟弟,计较都没法计较。
    完了林玉健又打电话过来,“我也就是随口问了生子一句,说这边有个活能暂时干一干,问他那边有啥想法没有。结果两口子还真有这个意向。有些话我不好说……说了,还当是我这个当大哥的有意推脱……其实孩子还小,现在学点什么还来得及……”
    你看!
    人家的话风是这样的。
    那是自己的亲弟弟,自己给人家说话的时候,那就是斩钉截铁,孩子送来了,你就别管了,我给你安排妥当。到了林玉健这里呢,他是想当好人的,但是话却留的是活扣。安排不了编制又怎么样,人家答应你了?是你觉得人家那么安排肯定就是有编制的。
    放在以前,林玉健给他那些侄子侄女安排工作的时候,是这么办事的吗?
    不是!
    那是不用人家爹妈说,他就得想的妥妥当当了。
    你说如今这安排,不上不下的,还是两口同意了的,这叫林雨桐怎么处理?他真是为了孩子好的,结果人家当妈的不认同。这生子要是一起出生,一起长大关系特别深厚的弟弟,林雨桐就能叫来骂他一狗血淋头。但那话是怎么说的?到底不是一起长大的,情分上彼此都觉得差了一层。生子不来找,是不想麻烦,但何尝又不是觉得情分没到那份上。要不是孩子的事,也还真就不会来。
    但送这两口子走的时候,林雨桐还是说了:“……既然你们愿意,就叫孩子先这么干着。等以后,要是有啥新想法了,就给我打个电话……”
    意思是,该管我还是会管。
    生子就觉得特别不好意思。
    这边没听姐姐的安排,可回家之后呢,又因为这事跟林家有了瓜葛。
    他媳妇是无所谓的态度嘛,对林家没那么深的厌恶。但是生子对林家是有心结的。而如今又偏偏受了林家的恩惠了,这心里就不得劲。
    果不其然,没几天英子就来电话了,跟林雨桐说林家成叫人找生子了,要认生子。
    这回,生子咋拒绝?
    用人家的时候,就知道认本家的大哥了。不用人家的时候,这亲爹都不认了。
    原本占理的事,马上就成了不占理了。
    家里的妈是养母,结果林家打发人说了要认的意思,这老太太当即就病了。说生子是忘恩负义,养了一场也没养熟,还是要认亲爹。
    林家呢,等不到人来,连林玉康两口子都说:“生子这人不行,用大哥的时候知道大哥是大哥,咋就不想想家里还有二哥,还有爸爸兄弟呢……”
    都找英子诉苦呢,叫英子说说生子,事不是这么办的。
    英子该咋说?能咋说?用了人家也确实是用了,她气的在电话里骂生子,“……你是不是傻,你亲姐姐还能害了孩子?你就是啥也不言语,把孩子给你姐往那一扔,你看你姐会不会给你办的利利索索的?她到了如今那个份上了,能图你啥?你又能给她啥好处?这不就是一个爹妈生的,从同一个肚子里蹦跶出来的?咱再有啥亲人?就一个我一个你。你都信不过你姐,你还能信的过谁?林玉健?他跟咱隔得远着呢。跟咱来往,那是你二姐出息了。不是看在你我的面子上。他那人情是好用的?看!找来了吧。林家那是多大一个坑!现在认了,林家成那里你是管还是不管?到时候林玉奇忙不过来了,把林家成往你家一扔,你的日子还过不过了?你媳妇那脾气能伺候?你家里还有个妈呢。人家把你养那么大,你能那么戳人家的心吗?你说你这都干的是啥事。”
    生子本来就言语笨拙,这会子被说了,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他媳妇在边上听着,脸上也有些讪讪的。
    英子在电话里跟林雨桐学这事,完了就说:“……我知道他媳妇肯定在边上听着呢,我就说了。就是说给她听的。她是聪明,就是聪明的有些过头了。会算计,但也不看看算计到谁身上去。心里计较的明明白白的,这次咋不能耐了?”说完这两口子,又说林玉健,“……盐里没他醋里没他,他出来搅和啥呢?你要是伸手了,那就给安排好得了。这还算是承你的情,就算是跟林家拉扯上,那这咱为了自己的孩子,受这点麻烦就受这点麻烦吧。原也是应该的。我怎么听清平那意思,安排的并不妥当。还是个合同工?一个月八百块钱。你说一大小伙子,在哪里挣不来这八百块?生子两口子不知道外面的事,大哥敢说一句不知道?结果这安排,还叫家里知道了,然后理直气壮的找生子去了。他现在是咋想的?”
    林玉健也恼着呢,这事办的不顺利是他没想到的。再加上家里老婆孩子都不叫掺和,他当时给生子打了电话其实就已经后悔了。结果跟爸爸打电话的时候说了那么几句,就叫他把心放宽,外面还有个亲孙子呢,虽然姓郭,但一看就是林家的种。高高大大的,长的特别好。
    真就是安慰老人的话,结果被安慰的这个老人不按照常理出牌,找了林玉康来,叫他找人帮着说合,要认回生子。
    然后事情就脱离掌控了。
    他又赶紧给林雨桐打电话:“我说爸爸了,他现在是老了,真糊涂了。”又一再说,认回生子,绝对不是他的意思。
    林大嫂在一边冷笑,跟熙熙说,“你爸被你奶给教的,心理病态。好像不管兄弟姐妹的事,他就活的没价值。”
    熙熙一向是不怎么爱搭理她爸,如今正办出国的手续呢。元月份就去美国,念了大学看情况,想回来就回来,不想回来就不回来。至于自家爸爸,想跟着去就去,不想跟着去,就呆着吧。
    这件事本不是一件大事,却搅和的几家不得安宁。
    生子到底是扛不住舆论的压力,瞒着家里的养母,带着东西登了一次林家的门,见了林家成一面。
    至于说父子两人说啥了,这个就没人知道了。
    今年的雪在进入十一月份之后,如期而至。
    林雨桐给四爷收拾行李,他得下各省,检查公务员审核那套程序的执行情况。年前估计都会忙活这事。
    如今出行,比以前就方便很多了。又是这样的身份,基本是不会受委屈的。
    林雨桐收拾衣服收拾了好几套,这南北地域跨度大,去北边得零下几十度,去南边又温暖如春。
    清远就特别羡慕他爸:“能出去转转,还是公费。太美了!”
    说的跟他爸就是出去玩似的。
    他现在高三了,作为一只高三狗,别说出去玩了,就是花几分钟想想,都是一种罪过。
    小时候还能请假跟着爸爸出去转转的,现在是真不行了。
    清宁帮着收拾领带这些东西,还凉凉说她妈:“您可得看紧我爸我跟你说,你看我爸现在……看起来多年轻,还身居高位,这长相,这气质,这魅力……不是我说,现在的小姑娘就喜欢这样的……不当正室也都上赶着呢……”
    这都是啥熊孩子。
    去去去,边去!
    林雨桐觉得自身就很有威慑力,一般真没哪个女人有胆子敢觊觎自己的男人。
    但是呢,这世上总有几个例外的。
    比如四爷一上飞机,落座之后,边上就坐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小声问金部|长好。
    四爷浅淡的点点头,就扭脸严厉的看了秘书一眼,秘书忙道:“是宣传部门安排的。”
    领导下去视察,除了带几个相关部门的负责人,再带的就是宣传部门给安排的,电视电台报纸的记者。拍照片、录像等等,这些都是要跟上的。
    这也是有一定的章程的。
    但安排在边上,这绝对是下面的人给安排的。有些人就是这么拍马屁的嘛。男领导身边安排个年轻的女同志,叫领导保持身心愉悦。
    四爷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然后在飞机起飞之前,就起身,跑到办公厅主任和干部监管局的一位副局中间坐了,“咱三个开个小会……”
    秘书心说:这谁啊?拍到马腿上去了。把金部|长逼的换座位了。
    他看了那位面色自若的姑娘一眼,有些眼熟,然后想起来了,这位好像还是电视台的主持人,叫什么来着?
    新闻类节目的主持人没几个是记得住名字的。
    林雨桐还真不知道这事,送走四爷的第二天,她也准备出差了。
    这一趟是往蒙省去,为的是奶制品的卫生和安全。
    然后清远就比较懵圈,家里就剩下他了。他还是一个高三生呢。
    咋弄呢?
    清宁还在实验室,她那实验,有时候一两天就回来了,有时候进去十天半月的你都找不到人。
    最后还是清平说:“没事,晚上我回家去。”
    徐强就得天天去接,然后把她送回这边。清远得上晚自习嘛,清平回来就做晚饭,等清远回来吃了饭,然后看他的作业有什么能帮上忙的没有。等清远睡了,她才睡觉。
    林雨桐肯定也不放心,天天晚上给家里打电话,清远一再保证,挺好的,真挺好的,她才挂了电话。
    她那边忙着视察牧场,然后跟牧民开座谈会。
    得闲了,又单独见了严厉。这个就比较私人性质,严厉过来的时候带着史可。
    史可不免问起清宁,“还说叫她国庆的时候过来玩,到现在都没见人。”
    “她比我跟她爸都忙,守在实验室,一守就是好些天。”她无奈的笑,“有什么办法呢?眨眼孩子都大了,都有自己的正事了。”
    史可也就提几句,然后就不言语了,只给两人倒茶。
    知道这两人是有话要说。
    林雨桐就说:“……把好食品安全这一关,你就是大功一件……什么事都有改过的机会,只这事一旦错了,出了人命了,别说你的官帽子,就是我也只有引咎辞职这一条道走了……所以,只管大刀阔斧的干……出了事我顶着……”
    从林雨桐这里出来,史可就苦笑:“以前就觉得她能干,没想到她现在能干到这份上。”
    严厉就说:“有几个男人比她能干?你见过哪个领导给下面布置任务,会说这种‘出了事我顶着’的话。”
    所以,她就敢说‘大刀阔斧的干’,一般人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咱知道啊。下面真整顿起来,从上到下不知道要牵扯进去多少人。
    真成了官场绞肉机了。
    “绞肉机?”清平看了看箱子,“你买这个干什么?”
    徐强看她:“你不是说给清远包饺子吗?你又嫌弃外面卖的肉馅不好,那干脆回来自己绞。剁起来太费劲。”
    但自己剁的肉馅更香。
    不过这话还是没说,买了就买了吧,绞出来的肉是小颗粒,不是那种很黏的肉沫儿。
    徐强任命的撸袖子,帮着再加工。剁了小半个小时,清平这才满意了,“在哪买的,回去给店里也买一个。”
    是说老家的平安饭庄,开饭馆的,啥都自己切,特别累人。
    徐强就说:“我去订,不用你管。”然后才小声凑到她耳边说,“下回跟我回去吧,我也想吃饺子了。”
    打主意不是打了一天了,上次说的好好的,说‘下个星期就回来’,结果呢?叫她给躲了个彻底。不上套了,出来见面行,看电影下馆子压马路都行。可一说回去,可警醒了。想在车里多呆会,她都不干了。溜得比兔子还快。
    清平瞪他,正要说话呢,门锁响了。
    见清宁跟霜打了似的回来,进门甩了鞋,朝两人摆摆手,“别搭理我,实在太累了,三天三夜没合眼了,别叫清远吵我,你们随意……”
    清平就说:“洗洗再睡,舒服。”
    清宁‘嗯’了一声,哪里管舒服不舒服,只要能躺着,就是舒服。
    包了饺子,一半留着晚上煮了吃,一半冻冰箱里,清远熬夜到十二点,又是正长身体的时候,半夜加一顿饭很正常。
    正忙着呢,清平的电话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
    接起来,那边就传来笑声:“大姐,是我。”
    清平愣了一下:“是甜甜啊。有事吗?”
    甜甜哈哈就笑:“没啥子事,就是跟你说一声,这是我的号码。我买了个小灵通。我第一个就打给你了大姐,等会我给二姐打……”
    “别给她打。”清平赶紧说,“回头我把你的号码给清宁,她睡下了。三天三夜没合眼了,别吵她。”
    甜甜‘哦哦哦’,“她那实验是干啥子,咋几天都不合眼呢?”
    我一个文科生哪里懂什么实验?
    她就说:“我也不懂。你也别打听……”
    甜甜又‘哦’了一声:“要保密是不是?”
    呃…………
    “算是吧。”她这么说,然后就想挂电话,“不忙吗?做饭了吗?”
    “做啥子饭?”甜甜呵呵笑,“清辉有事不回来吃饭,我懒的做饭,一会子去外面吃。”
    “那你自己玩吧。”清平就说,“我这儿正忙着呢。”
    “等等大姐……别挂……我问你个事……”甜甜急忙道,“就两分钟……”
    “你说。”清平示意徐强去煮饺子,只得坐在沙发上跟甜甜往下聊。
    那边就说:“大姐,你能不能教我,怎么把照片传到电脑上……”
    这个,还真是有点麻烦。
    她就问:“你想传什么照片?”
    甜甜就说:“就是拍我自己的照片……”
    “这样啊。”那倒是简单了,“玩QQ吗?”
    “嗯呢。”甜甜应了一声。
    “在QQ上跟人视频吗?”她又问。
    甜甜犹豫了一下,还是‘嗯’了一声。
    清平就说:“在视频的时候,抓图……”然后把电脑打开,一点一点给说操作的过程。
    甜甜边听边操作,然后就乐了:“就这么简单……会了会了……”又问清平:“大姐忙啥子呢?”
    “做饭呢。”清平起身,“包了饺子,清远想吃了。”
    “我也想吃了。”甜甜直接道,“我叫清辉一会去拿,还有多余的没有?”
    清平看着徐强正准备往冰箱里放的饺子,“………………有!”
    然后都十点了,清辉才过来:“甜甜说大姐叫我拿饺子……拿啥饺子,外面就有卖的。我在外面买是一样的。你包给清远吃就行了……”高三生,可别在外面吃的拉肚子。
    清平:“………………”我真没叫你来。你媳妇她说她想吃叫你来取的。但这话咋说呢?诚心挑事不是?她看看放在餐桌上的保温桶,直接递过去,“已经煮好了,回去叫甜甜倒点醋酱油蘸着就能吃了。也别总在外面吃……”
    清辉应了一声:“那我回了,大姐。最近忙小灵通代理的事呢,这玩意还是有赚头的……”
    清平对这些又不懂,他说她就听着,然后送他出门叮嘱他开车小心,回来心里却嘀咕,这甜甜忒不靠谱。
    怎么能两头扯谎呢?
    她心里不舒服,但到底是没有戳破。
    但甜甜见拿回来的饺子,却有些得意,跟清辉道:“看!要不是骗你去一趟,咱能省出一顿饭钱来?快快快!快给我,饿死我了!为等着一顿饺子,我饿到现在。”
    然后从沙发上跳下来,拧开保温桶吃了一个,“嗯!大姐的手艺还可以。就是没带料碗……”嘟囔了一声,就奔着厨房去了。
    清辉本来是往卫生间去的,洗个澡该睡觉了,结果听到她说话就愣住了,“你说啥?骗我干啥去的?”
    甜甜嬉笑着从厨房出来,“我今儿买了个小灵通!给大姐打电话,顺便问大家怎么在网上放照片。大姐正做饭呢,我一听是饺子,就说我也想吃了,问大姐还有没有?大姐说有,我说叫你过去拿。”她得意的挑眉,“我还不知道你的脾气,我这么说你肯定不乐意去的。然后我就说大姐叫你过去的……哈哈哈……上当了吧。”
    清辉闭了闭眼睛:“你只上六个小时的班,回来大半天都有空闲。你就自己包一顿饺子能有多费事。再说了,你缺一顿饺子吗?老子一天忙到晚,累的跟孙子似的,路上一来回一个小时,就为了一碗饺子?”
    “你这人,老子老子的,你是谁老子?”甜甜吃她的,“我叫你去你就说累的,要一个小时咋的咋的的!说你大姐叫你去,你咋不说累了呢?还不是一样去了!我是你媳妇,我跟你亲还是你大姐跟你亲?”
    清辉嘴唇都颤抖了:“少拉扯我大姐!打小我大姐就心疼我……”帮着我搬货卸货,不就是怕我累着,“那就是我亲大姐。你呢?你心疼我了吗?我这累一天回来,一口热水没顾得上喝,就为了给你拿一份饺子?薛甜甜,你长心了没有?”
    甜甜看着清辉,见他面色都青了,也吓了一跳,把饺子塞到嘴里,赶紧道:“别气了,别气了,下回不了还不行吗?我错了……真错了……”
    清辉却一句也不想听,转身扭头直接出去了,把门甩上了。
    甜甜这回真怕了,看了一眼饺子,一跺脚,到底是追出去了。
    跑出去见停在楼下的车灯亮着,车已经发动了。她急忙跑过去,二话不说就拉开车门子上车。
    “下去!”清辉觉得他得冷静冷静。
    甜甜嘟囔了一句:“别这么凶嘛!你看我出来都没来的及穿大衣,吓死我了。外面多冷的!”说着抱了抱胳膊,扭身看见半拉子围巾,拉过来就披在身上,“这样好多了。改天买点线,把这个织完。”
    说着,拉着围巾就端详,不等清辉说话,她的面色就先变了:“这是啥子?”
    清辉看不清楚,只道:“你下去。”
    甜甜不乐意了,“我问你这是啥子?”
    她捏着一根长头发递到清辉的面前:“我问你,这是啥子?好你个龟儿子,敢在外面找野女人……”说着,就伸出手,长长的指甲一下子就挠在清辉的脸上。
    清辉挡开她,然后下车,绕过去将她从副驾驶上拉下去锁紧车门子,回身绕过去上了车,一句都懒得解释,一踩油门,直接就走了。
    甜甜追着车跑了一顿,哭嚎着骂,然后实在太冷了。这才转身回家。
    到家里越想越生气,给清平打电话,清平在宿舍呆惯了,晚上手机设置的是静音,就怕有电话来打搅其他同学的睡眠。因此打了十多个,那边就是不接。
    甜甜就委屈的不行,“咋不接电话?你弟弟这样你们家有人管没有?”
    又打了两个还是没人接,直接给清宁打过去。
    清宁开着机给手机充电,等实验室那边的电话呢。电话一响,她蹭一下就坐起来了,摸了电话就接通:“数据出来了?”
    “二姐!”甜甜哭喊了一声,“二姐,你管不管?你弟弟那龟儿子在外面找野女人,你管不管?”
    清宁额头一抽一抽的疼,她抚额,回了两个字:“不管!”
    然后直接挂了电话,蒙上被子再睡,可却没那么容易睡着,整个人都暴躁了。
    甜甜顿时觉得金家没好人,两个姐姐,一个不接电话,一个接起来还不管。不就是叔叔婶婶是当官的吗?当官的就有理了!
    她给花花打电话。
    花花从六点上班到夜里十二点,她的睡眠时间每天固定五个小时。清丰跟她差不多。两人压力大啊,孩子后续的费用还不定得多少。然后城里的开销就是再省,也比在老家大。还想给孩子多攒点。怎么拼命都好像时间不够一样。
    然后这边花花是刚睡着,电话就响了。
    两人晚上都不敢关机的,孩子不是在甘省嘛。就怕家里有个啥事,他们这边不能及时知道。
    也因为这个,两人都可害怕半夜电话响了。
    电话一响,两人的心肝都打颤,不等清丰开灯,花花就接起电话了,“妈,孩子又咋了?还是不好喂奶?”
    “大嫂子,你说撒子嘛?”甜甜盘腿坐在沙发上,用纸巾擦眼睛,“大哥在吗?叫他管管他兄弟呗,他兄弟在外面找野女人……”
    花花当即就变了脸:“你神经病啊!你们爱咋咋去?半夜三更你想吓唬谁啊?叫谁大嫂子呢?谁是你大嫂子!你进了金家的大门了吗你就大嫂大嫂的叫!”
    说完扔了电话,说清丰:“关灯!睡觉!”
    妈的!被吓的心肝跳了半晚上!
    那边甜甜‘哇’一声就哭开了:“一家子都是王八蛋!都瞒着我一个人……”
    继续给清远打电话,清远迷迷糊糊的,然后那边就一个劲的哭诉:“……你是不是也知道你哥哥在外面有野女人的事……你们都不喜欢我……但是不喜欢我也不能这么欺负人……你们把我当傻子呢……”
    然后清远迷迷糊糊的就把电话直接塞到柜子里的被子里,也没挂。
    甜甜拿着电话絮絮叨叨的说了半晚上,哭累了说累了,睡了手机都开着呢。
    还是清远早上起来找自己的手机才想起半晚上发生了啥事,找出来见电话还在通话中,电话那边没人说话,是呼噜声。
    他这才把电话挂断。想了想还是给清辉打了个电话。
    清辉昨晚在徐强这边呢,两人喝了半晚上的酒,这会子还宿醉着呢。
    听见电话响了,还以为是甜甜。本来想摁了的,瞄了一眼,见是清远,吓了一跳,还以为家里出事了,“咋的了?”接起来他就赶紧问。
    清远就问他:“是不是跟甜甜姐吵架了……”然后就把昨晚的事说了,“我太困了,糊里糊涂的也不知道她说的是啥意思,见她哭的可怜,我也没好意思挂电话直接塞被子里了。电话是刚才挂的。要不你回家看看,别出啥事了?”
    清辉揉额头:“知道了。你赶紧忙的吧,利索点,要不该迟到了。”
    正挂电话呢,清平敲门:“起了没,吃饭了。赶紧的。”
    清远开了门:“来了。”做到饭桌上,有烙饼,有煎鸡蛋,有稀饭牛奶,很丰盛,他就说:“不用起那么早给我做,我在外面买也一样。”
    清平一边给他递筷子,一边道:“今儿我的时间充足,上午前两节没课。忙的时候就顾不上了。赶紧吃。”
    然后又找手机:“你先吃着,我给甜甜回个电话。我有十多个未接电话都是她打的,刚起来给她回过去的时候,还占线着呢。”
    主要是怕清辉出事。刚才又给清辉打了,还是占线。
    清远忙拦了,把半夜的事说了一边,“……你给我二哥打电话的时候,大概是我们俩正通话呢。”
    清平就收起电话,很不高兴:“给你打什么?”高三生,本来就是睡的晚起的早,她凑什么热闹。
    本来还想跟清辉打个电话问一声的,现在一点也不想问,说清远,“以后要不是有啥要紧事,你的手机晚上关机吧。”真有急事,家里有固话呢。
    两人正说着呢,清宁从楼上踢踏踢踏下来了。面色不好,眼睛都肿着。
    “怎么起了?”清平起来给她倒牛奶,“我们吵醒你了?”
    清宁皱眉:“昨晚被甜甜吵醒,就没怎么睡踏实。没问清辉吗?到底咋惹到人家了?我的天啊,问我管不管我弟弟,又说我弟弟在外面找野女人……大姐,你问问清辉,他是想干啥?他要是想跟人家处,就好好处。要是不想处,就说的明白了。脚踩两只船……小心三叔我爸他们知道了打断他的腿……”
    清平点头,“知道了知道了!”又催她:“你赶紧的,吃点回去泡个热水澡,再睡去。”
    睡觉的睡觉去了,上学的上学去了。清平这才收拾了厨房,拿东西准备出门。
    徐强的车已经在小区门口等着了。
    上了车,清平就说:“先送我去清辉那。”
    “去那干嘛?”徐强开车直接往学校开,“他昨晚在我那。脸上被挠了这么……”他比划了一指长短,“三道口子,划的挺深,估计得留疤。”
    清平咬牙:“要真敢脚踩两只船,打死都活该。”
    徐强抖了抖,“我咋觉得你这咬牙切齿的,是给我捎音儿呢。你放心,我绝对没二心。”说下了一句,才又说清平:“这事也怪你,听清辉说,你上次用人家放在车上的半截子围巾了。结果上面沾上头发了,甜甜这才误会了……”
    清平的嘴张张合合:“车上……她咋不问清楚呢?清辉那车,有时候还拉客户呢,有时候也送员工去客户家呢……有别人的头发不是很正常吗?”
    是啊!那姑娘那性子要是啥都问清楚的,也就不是她了。
    徐强就说:“管他们呢。你上你的课去。”
    甜甜睁开眼睛,就看到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的清辉了。她先是迷茫,然后一下子就坐起来了,“你啥时候回来的?昨晚上是不是上哪个狐狸精家去了?”
    清辉就道:“我跟你解释一遍。那围巾就大姐用了一次,在车上搭在肩膀上……就是去火车站接人那次……昨晚上我在大姐夫那……我说的是实话,信不信由你。跟你说这些,我不是想挽回什么,就是想告诉你,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甜甜狐疑的打量他:“你说是就是?谁能证明?”
    你大姐大姐夫都是向着你说话的,当我傻啊。
    清辉就道:“你爱信不信,解释了,不是想挽回什么。而是我现在想跟你说分手,然后叫你知道,分手的理由不是我找了别人,而是咱们俩真不合适。”
    分手?
    “你凭啥分手?”甜甜蹭一下坐正了,这次彻底慌了。怎么能分手呢?她想他一定是很生气很生气,可是怎么办呢?她不想分手,一说分手就心里特别难受。可嘴张开闭上,怎么都说不出话来,他在气头上呢。怎么办?该怎么办?她焦虑的左右看看,心里一着急就说:“你跟我分手了,我住哪去?”她的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你怎么那么狠心?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我还欠了你大嫂七百多块钱的债。还欠了一个同事三百多……你现在跟我分手,就是想扫地出门……那我怎么办?我没住的地方,没钱花……”说着就看墙上的挂钟,然后尖叫一声,“时间到了,再不走就迟到了。丢了工作就更没钱了……这事以后再说,我得去上班了……”脸也不洗,然后直接拿了大衣穿了鞋就匆匆的出门,刚出去门还没带上了,她又风一样的刮进来,“我没钱坐车也没钱吃饭了,给我点零钱……”不等清辉说话,直接从清辉挂在门口的包里翻出钱包,抽了两张,这才把门带上跑走了。
    清辉捂着额头,闭了闭眼睛,这他妈的都叫什么事。
    林雨桐回来的时候,就听清远嘚吧这事,她一只耳朵听着,随口问几句:“哦?现在呢?”
    “现在?”他偷笑,“现在我二哥住我大姐夫那。别提我大姐夫多闹心了……”
    林雨桐笑了笑,也不问为什么他大姐夫会闹心,就那么点事,老妖精有啥看不明白的。她问:“你姐呢?又几天没回来了?”
    “昨儿还回来了。”清远嘟嘴,“昨儿我严格哥从部队出来公干,不知道去医院看谁。他们抽空见了一面。我放学的时候,我严格哥正要出门。把咱家的各种吃的存货都拿走了。”
    林雨桐就没多问:“你姐没说今儿回来不回来?”
    清远摇头:“没说,她向来没谱。如今更是把家当成歇马店了。”
    林雨桐拍他:“你真是有奸贼相。”动不动给你姐上眼药。
    清远嘿嘿笑着缠过去:“妈,给你看的好东西呗。”说着,拉着她妈坐,把笔记本打开,放出应该是从新闻上截下来的画面,画面上所有出现四爷的画面,都有一个年轻的女记者的身影。或是一个剪影,或是一个侧颜,哪怕是出现的握着话筒的手,都属于那姑娘的。因为手腕上的手表和手链,很容易叫人知道这只手的主人是谁。
    就这些还不算,这小子还翻出一沓子简报出来,把报纸上登的图片都裁下来,报纸上的照片,这女记者还露了正脸出来。年轻漂亮,朝气蓬勃。
    林雨桐似笑非笑看这臭小子,“你挺清闲啊?”还有功夫注意这个。刚给你姐上完眼药,你又告你爸的刁状。
    能耐了?!
    清远一副你不识好人心的样子,“我这不是怕我爸不小心犯错误吗?”
    林雨桐无奈,孩子们在这个圈子里,也是听到的事情多了,才会这么草木皆兵。
    她叹了一声,眯着眼睛看这些图片。
    不是不信任四爷,而是从里面读出了一些信息。这些新闻都是要审的,不光是电视还是报纸。比如说报纸吧,你抓拍的照片,一定要合适。不能说领导刚低头,然后你抓拍上了,跟领导在低头认罪似的,还把这样的照片登出来?那这真登出来,就是事故了。
    宣传部门怎么审核的?
    对不对?
    谁见过这么大面积在领导出现的画面里出现同一个人的,这是想释放什么信号?
    林雨桐把清远打发了,拿着他收集出来的东西,登了宣|传部长家的门。
    事先都没打招呼,进了门客气的笑,一说话就又带了茬子,说人家部门安排的好,工作人员兢兢业业等等的话,等这位部|长一头雾水的翻看了东西,才明白为啥了。
    他也严肃下来了,“小林啊,不要激动。这件事我会彻查的,不像话嘛。”
    是不像话!
    谁看了都会觉得不像话。
    林雨桐没多呆,东西一收又拿回来,临走又说:“我得去拜访文书|记,我们家金部|长是不是有什么作风问题,我看还是要查一查的。”
    文书|记是纪委书|记。
    好犀利的口辞!
    到了这个层次的圈子里,是不会传这些闲话的,办不来这没水准的事来。所以她拿着这些肆无忌惮的找上门来。还一副要闹大的样子。她自然是不怕难堪的,可这背后算计的人却难堪了。
    林雨桐不是说一说的,是真的拜访了文书|记。
    两人不算是陌生。真的!她家的经济问题比较复杂,时不时的要来相关部门报备一声。当年确实是遗产继承,然后购买的股票一再升值等等的。自家的消费在这里摆着呢,也不是就没人告黑状。
    因此,主动的说明情况,就成了必要的事。
    她是真要求:“该彻查就彻查,绝不回避问题。”
    文书|记就笑:“你这个小林啊,这脾气。小金我是知道的嘛……”然后就批评道:“你们不光是同|志,还是伴|侣……更要彼此相信。”
    然后查金满囤同志根本就不可能。
    但从报社到电视台,还是好些部门被派了工作组,开始查了。
    那位女记者,被调回来了,整个人都不是很明白发生了什么。
    后来是个什么状况,林雨桐也没兴趣知道。
    因为四爷回来了。
    进了门看见林雨桐就笑,“你如今是名声在外啊。出去看看,我的三米之内,都没有异性的身影了。”
    都说这位醋性上来,把报社和电视台掀翻了。
    林雨桐白他:“那你不早把人打发了?”
    “人家干啥了?”工作而已。
    他还有理了。
    这人最坏了,就是等事大了才闹呢。
    四爷一叹,拍了拍林雨桐,在家里两人打住了话头。这里面的事情有些复杂,牵扯到站队的事。
    年底了,各种会也多了起来。总结报告会,然后是来年的工作计划会。
    大会小会,有时候开到晚上十一二点。
    清平一直坚持晚上回来陪清远,都耗了半年了,徐强也没把人哄回他那边去。
    清远觉得其实很没有必要家里非得有人陪他,就说清平:“大姐,你想干嘛就干嘛去吧。你天天晚上回来,只怕同学聚会都没时间去。不合群不好。”
    “你高考要紧还是聚会要紧?”清平不叫他看电视,“赶紧回房间,想做题就做题,想睡就早点睡。”
    反正就是高考就是一切!
    要是自家爹妈忙的都是国家大事,他们也得回来这么陪着的。当然了,自家老姐忙的也是很要紧的事,他抬头仰望星空,人家是在为全人类做贡献的吧。
    说实话,这叫他很有压力。
    然后不由的就想,等将来自己该干什么呢?
    经商?
    自家爹妈到这位子上,不管是在国内经商还是在国外经商,都会有人说三道四的。
    做学问?
    自问没那份耐心的。
    那能干什么呢?
    再有半年就高考了,才发现自己竟然是个没理想的人。
    这可不好吧。
    将来考个公务员去?
    带着各种纠结睡下了,临睡着前还在想,没事,还有好几年的时间可以慢慢想的。
    等得闲了,又问清平:“清安明年下半年就高三了?他是什么打算?”
    提起清安,清平就愁:“他的成绩吧……中等偏上,我觉得考二本都有点悬。反正就是线上线下的挂着呢。运气好,挂个二本线,运气不好,估计就不行。要么就是上个好专业的大专,要么就是复读一年。不过我看他就是复读一年,也够悬的。提上二十分算是不错了。可一年一个情况……不好说……”
    说了清远,清平又说清涓:“三婶打电话来说了,上了高一之后很明显跟不上。上学不是很有天分。这丫头也不想上了,想到京城来。三婶不答应,正在家里闹着呢。”
    至于五叔家的清雪,跟清涓是一年的,也一样读高一了,但两人都没问。
    是不是在县上上学的,都不知道。
    刚说了几个在老家的小的,结果人就是这么不经念叨。
    清远正上课呢,兜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他一看是陌生号码,就直接挂了手机。却没想到电话一直不停的想,他只得举手跟老师说要去厕所,才从教室跑出来。
    结果接起电话,却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谁呢?
    清收!
    这家伙该上初三了,明年就中考了。这个时候怎么跑到京城来了?跟谁来的?
    他这么问,然后那边就说了:“三哥,你来接我吧。我在火车站呢。大哥的手机打不通,大嫂的电话她根本就不接。大姐二姐的手机都关机着呢。只能找到你了。”
    不是谁接不接的问题,而是,“你怎么来的?家里知道吗?”
    “不知道啊!”他回的特别坦然!
    清远:“……”偷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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