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摸着辰良额头试了试体温,发现不烫了才放下心来,“那我回去了,有事电话联系,你多喝水,好好照顾自己。”
    “好。”辰良无精打采地点点头,刚要推门,邱瀚宇突然发现了什么,喊住了他。
    “等一下!”
    “嗯?”
    “呃……”邱瀚宇看着辰良脖间明显的草莓印,尴尬地扶额,要不要提醒辰良遮掩一下,可罪魁祸首是自己,辰良明显不记得昨夜发生了什么,要是提醒辰良岂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没事,哦对,这个给你,”他把辰瑞的借条递给辰良,把前因后果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辰良握着借条的手颤抖起来,如果借钱的不是邱瀚宇,而是别的陌生人,辰瑞是不是要把全部家产都赔给一个不知身家底细的陌生人?简直,愚蠢得无药可救。
    怒气跟着体内的热气烧到了头脑,辰良板着脸走到了门卫值班室,他知道辰瑞无处可去,肯定会来这里。
    “哥,你来找我了!”辰瑞看到辰良,欣喜若狂,跌跌撞撞地扑了上去。他饿了一晚上,身上的伤痛得要命,要不是他身强体壮,现在早横躺在病床上了。
    辰良推开了辰瑞,把家门钥匙和写满打工地点的纸摆在辰瑞面前,忍着怒气,冷冷地道:“回家,就要打工还钱,否则自生自灭。”
    “哥?”辰瑞一懵,“你不是替我还钱了吗?”
    “存折里的钱取不出来,在此之前,我可以挂失的理由补办,并更改密码。”辰良一字一句说得很慢,“我没理由帮你还债。”
    辰瑞不敢置信地睁大眼:“哥,我什么都不懂啊。”
    “我给你钱,是希望你过得好,在同学面前有点面子,别被人嘲笑是没有父母养的穷光蛋,也是希望你别像我一样,过苦日子。但你扪心自问,我给你的钱都用到了哪里。”辰良痛心地把借条甩出来,“这是我无意中得到的,昨晚给你钱,是为了让你打发那些人。”辰良头又犯疼了,他不想跟辰瑞说太多,生怕自己被怒气压倒,“今天我坦白跟你说,要么你将房子应属你的房产份额转给我抵债,要么你打工还债。我没有无偿帮你还债的法律义务,自己酿下的苦果自己承担并解决。这是我找到的几家打工地点,这是我对你最后的仁慈,你自己决定。”
    辰瑞捧着那张写满密密麻麻字迹的纸,手心烫得都要烧了起来,让他去打工,他怎么会做,他根本做不来啊:“哥……”他想像以前那样撒娇,可抬起头却发现他哥不喜于色的脸上满是怒气,只怕自己再说多几个字,真的会把他赶走。他从来没见过这种表情的哥哥,他害怕极了,实在不敢在老虎须上捋毛。可让他选择哥哥还债,他就无家可归了,他昨天联系朋友想借宿,结果各个听到他被赶出来,声都不敢吭,找了各种乱七八糟的理由婉拒,他才知道,这些所谓的朋友都是狐朋狗友。
    他才深刻地意识到,哥哥就是他的顶梁柱,没有哥哥,他的世界就会倒塌。而他对哥哥做了什么,欺骗、隐瞒,还有讹诈。就是到今天,还妄想哥哥会原谅他,无偿地帮他顶住所有债务。
    “哥,我去打工。可是薪水那么少,我怎么还得起?”辰瑞还存着一丝丝幻想。
    “做多几份,”辰良把他不该想的念头扼杀了,“我不会帮你还一分钱,这二十万由你自己来还,我……”他突然一阵晕眩,晃了一晃,顺手扶住旁边墙壁,勉强站直了。
    “哥?”辰瑞愕然,赶忙扶住辰良,发现辰良体温突然烫得不可思议,他惊讶地大喊,“你发烧了?”
    辰良看到辰瑞担忧的脸色,便撒了一个无伤大雅的谎,试探辰瑞的真心:“担心你被那些人欺负,找了一晚上,被雨淋了。”
    “哥!”辰瑞愧疚得说不出话来,他突然觉得,他就是个无可救药的人渣。“我、我,哥我对不起你,我一定好好打工还钱,再也不赌了!”
    “嗯。”辰良勉强给了辰瑞一个及格分,“回家吧。”
    回到家里,辰瑞一甩平时的少爷气,给辰良烧了热水,帮辰良擦汗。由于辰良的房间被翻得乱七八糟,没法睡,辰瑞立刻让辰良睡自己的床,然后拍胸脯保证,辰良醒来时,一定把他房间整理干净。
    辰良放心地睡了。
    辰瑞身上的伤还疼得厉害,他看着哥哥的睡脸,咬了咬牙,自己去医药箱里翻出药酒,涂抹在伤口上,他忽然想起哥哥曾经跟他说过,打在他身痛在哥哥心,身上每一道伤口都肿了,那他哥哥的心是不是血流成了河?他呆呆地看着那一道道可怖的伤口,又看了看辰良憔悴的脸,心阵阵抽痛。
    他咬牙擦好了药,无声地收拾东西,整理被翻乱的衣物。然后,他在床底那堆杂物中,看到了一个被撬开的铁盒。当时他随手翻找了一下,发现没钱,就没仔细看里面是什么。现在认真一看,才发现这里面放着的是他的高分成绩单和试卷,每一张都被保存得很好,底下还放着他的奖状。
    奖状有点旧了,似乎被抚摸很多次,边角起了皱。
    辰瑞脑海中蓦然涌现一幅画面,他哥哥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抚摸着那一张张奖状和成绩单,因为自己被残酷剥夺的高分机会在弟弟身上得以延续,眼里流露出羡慕又自豪的神情。
    他眼里酸酸涩涩的,有什么液体在眼眶里打转,然后,他看到了几张放在一起的满分试卷,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夺眶而出。
    上面用铅笔写着:再见,我的母校。
    答卷人:辰良。
    答卷时间:辰良参加中考、然后辍学那年。
    辰瑞真的改过自新,打工去了。因为辰良提供的几个打工地点,打工时间都不一样,他选择了其中三份,在辰良指导下,联系了对方,面试过后就正式工作了。从来没干过活的他笨手笨脚,头一天就被老板骂得狗血淋头,委屈吧啦地向哥哥诉苦。
    辰良没有任何波澜地说“赚钱没那么容易”,辰瑞一愣,很久都没说话。第二天,他工作做得认真了,老板夸他做得不错,他心花怒放,头一次知道得到表扬是那么值得骄傲和高兴的事。
    由于他是临时打工,所以老板给他两日一结,当捧起滚烫的薪水时,他感觉手心都快烫融了,原来这就是赚到钱的感觉,太欣慰、太开心了,可当他翻开辰良勒令他写的记账本,将收入记入账册时,他看着那离20万还有一大截的天文数字,发了很久的呆。
    原来他错得这么离谱,这么无药可救。他真是深深地伤害了哥哥啊。
    他一定、一定要改过自新,努力赚钱还债,回报哥哥。
    辰瑞的事情得以解决,辰良松了口气。休息一天,就上班去了。
    “辰良。”
    刚到公司,辰良就听到有人叫他,一回头,便撞上杨子维担忧的脸。
    “你昨天怎么了?”杨子维不安地问,“不舒服吗,还是发生了什么?”
    “昨天发烧。”辰良昨天回家后又烧了,多亏辰瑞的照料,昨晚才退了烧,但毕竟很久没生过病,病来如山倒,他到今天还有点昏昏沉沉的,不在状态。
    “你脸还很红,是不是还在烧,”杨子维下意识地伸手摸辰良的额头,“如果还不舒服,就多请几天假吧。”
    辰良反射性地后退一步,错开杨子维的手。
    杨子维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他眼里的光黯然褪去,苦涩地笑了笑:“抱歉,我忘了。”
    辰良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也不想伤朋友的心:“对不起,是我的问题。”
    “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只是……”杨子维愕然停住,他目光死死地、死死地锁在辰良脖上,那里点缀着一颗鲜艳的“草莓”,讽刺般露在目所能及的地方。
    “怎么?”辰良顺着他目光摸向脖子,“有什么东西?”
    “没、没什么,”杨子维脸上血色褪尽,是什么人在他身上烙下痕迹,邱瀚宇吗?他们已经发展到这种关系了么?原来……还没开始,他就已经输了。
    “你……”他深深地闭上眼,“幸福就好。”
    杨子维不说一声就走了,辰良看着他萧索的背影,莫名其妙,走到洗手间想看脖子究竟有什么,却突然被一通电话叫去邱瀚宇的办公室,回头也把这事忘了。
    原来心理医生临时抽出了时间,询问邱瀚宇要不要带辰良过去。
    辰良正好明天有时间,便答应了。
    邱瀚宇介绍的心理医生是位很有气质的中年妇女,姓黄,她的神采并不因年纪而褪色,不但皮肤保养得好,气色也很佳,看起来就像三十出头一样。
    黄医生早从邱瀚宇口中知道了辰良的信息,她愉悦地向辰良道好,很贴心地没有使用握手礼,这让辰良对她的好感大大提升。
    “我在外面等你们。”邱瀚宇道,“有什么情况一定要叫我。”
    “放心,”黄医生捂唇轻笑,“还怕我拐走他不成,你就在外面安心等着吧。”
    邱瀚宇哼哼了一声,叫住辰良,千叮咛万嘱咐:“你要是有什么不适,一定要叫我。”
    辰良点点头:“好。”
    邱瀚宇给黄医生使了个眼色,然后关门走出去,他很小心地给门留了个门缝,以方便听到他们的交流声。
    黄医生的嗓音轻柔,原谅她作为一位女性,声音实在太小,邱瀚宇听得很吃力,依稀听到黄医生说了什么客套的开场白,然后听到倒水声和辰良的感谢声,接着就听不大清了,从门缝瞄进去,也只能看到黄医生神采飞扬的表情,无法分辨她说的什么,而辰良恰好坐在他目光的死角方向,对于黄医生的话有什么反应,他也看不到。他心焦气燥,只恨不得将耳朵和眼睛摘下来放到他们桌上,以免漏听漏看了什么。
    这时,辰良一句话清晰地闯入耳中。
    “我和弟弟是私生子。”
    邱瀚宇呼吸一窒,私生子?他知道辰良的基本身世情况,但从不知辰良是私生子,究竟怎么回事?他立刻把耳朵紧紧贴在门缝边。
    辰良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
    “那个男人结过婚,因为做生意来到我们老家,认识了妈妈,然后有了我和弟弟……我们老家在外省……男人后来走了,再也没回来……”
    辰良就像很久没说过话,急需一个听他倾诉的人一样,滔滔不绝地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邱瀚宇的心变得异常宁静,他曾从辰良口中听过同样的故事,但他所听到的更简单得多――或许是因为诉说对象不同吧,即使他听到完整的故事,他也给不了辰良任何帮助,只能轻柔安慰,而黄医生却能从辰良的故事抽丝剥茧,找出治疗心理疾病的方法,让辰良回归正常生活。
    有那么一瞬间,他不由得嫉妒起黄医生来。
    故事还在继续。从失去父亲的爱,到母亲带着他们来到这个城市发展,再到母亲的离去,故事一步一步走向。
    辰良的情绪很平稳,就跟在说别人的故事似的,毫无波澜。本以为故事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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