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天华雷厉风行,第二天,便入主缉匪司。
    一边,是操练道兵,另一边,则是梳理缉匪司还未处理的案件,整理成册,这是一段时间后的目标。
    这其中,有突然杀人的良民,作案后逃窜潜入深山,有流窜匪徒、江洋大盗过境杀人,还有邻国的兵匪入境抢掠,也有奴仆逃跑,不知所踪。
    分门别类梳理,整理编号,这一些,都将是他上任后的功绩。
    一个个,一队队探案被派出去,各自缉查每一个编号。
    一个探案从缉匪司走出,拿着编号袋子,喜不自禁。
    “怎么?领到什么好差事?”
    “哈哈,追捕一个逃跑的奴仆,竟有100两赏金!”
    “什么?奴仆?即便是成名的江洋大盗,也未必有这么多的赏金,过山风狠吧?不过50两!”
    “你懂什么?前段时间秋祭,镇守府丢了两个奴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前所未有,两个奴仆还没找到呢,这一次,又有一个家奴跑了!此风不能长,镇守府这次,是要杀鸡儆猴了!”
    “也是,哈哈,看来我们要发财!……丁牛,哪里去找这个丁牛?莫非是逃回家了?”
    “虽然未必就回家,但也得去看看,以防万一。”
    两个探案,很快便找到丁家村,没多久,就找到了一座孤坟。
    “这坟,前不久有人来祭拜过。”观察片刻,就已得出结论。
    “丁牛从小卖入镇守府做奴才,丁父在几年前病死,他家无人了……显是丁牛从镇守府跑了后,曾来到这里祭拜。”
    一个探案不断抽动鼻子,拿起地上的祭品猛嗅,随后,从兜里拿出一套黑衣黑帽,再次闻过之后,探案满脸大喜。
    “苟力,闻到什么?”
    “就是丁牛!这边来。”
    苟力带着另外一个探案,边走边嗅:“此人避开人群,专往深山野地逃窜,嘿嘿,倒是省的让我分心分辨了……嗯?”
    两个探案一路快走,苟力瞬间傻眼,前面是一条大河。
    这一条金溪河是赵寒江的支流。
    “……此人竟是从水路逃了,好生狡猾!”
    “莫慌,即便是从水路逃,掩盖了气味,也还是有迹可循。”
    苟力掏出地理图查看:“我们顺着这一条野河往下,仔细查看两边踪迹,就不信找不到他!”
    两人夙兴夜寐,一人一边,沿着金溪河两岸边走边看。
    两人生怕晚了错过线索,就这样连续不停赶了两日,腿软脚软,只得停下稍微歇息。
    “丁牛乘船跑了,我们这样以脚力奔走,怕是赶他不上!”
    苟力却不这么认为:“丁家村那条野河,又有什么正经船只经过?丁牛逃跑,慌不择路,一个小小家奴,又哪里去弄什么好船?最多编个竹筏、木筏,顺流而下。”
    “莫非路上遇到船家,搭他一程?”
    “丁牛好歹也是镇守府的家奴,难道不知道会被悬赏、捉拿?他懂得走水路逃窜,可见一斑。一路定是绕着人走的。”苟力分析:“我觉着此人,乘坐木筏顺流而下,中途一定要上岸补给,难道不吃不喝?不料我们追了两日,两边但凡有人家的都去打探了一番,边上竟一点他留下的痕迹、气味都没有,实在是令人费解……莫非就没上岸过?”
    “丁牛,应当是带了一些补给。”
    “哼,终归是要吃完的,我就不信他不上岸,继续找!”
    有100两巨额赏金的刺激,加上上命难违,两人很快振奋精神,追踪下去。
    一日,两日……时间拖得越久,追上丁牛的希望越渺茫,到了这时,苟力也有些自我怀疑:
    “丁牛此人,当真是能扛,竟然一直没有上岸!”
    另一名探案,开始怀疑同伴:“苟力,莫非是我们路上错过了?其实他中途上了岸?”
    “不可能,绝不可能!”
    “这……还要追下去吗?”
    “再追一段。”苟力红着眼。
    两人又追了一天,精疲力竭,躺在河边累的爬不起身。
    苟力满眼的血色,用河水洗了一把脸,清醒自己,看着同伴说道:“事已至此,快追是办不到了,只能沿河两岸,仔细询问,盘查,丁牛又不是神仙,总是要吃要喝的。”
    “是啊,只能慢慢来了。”同伴起身,倒也没有气馁,这世道,钱难赚。能赚到这100两,好几年不愁,没道理轻易放弃。
    两人又沿金溪河走了一段,这次倒是不着急,见到人就询问,见到村落就打听,仍是没有丝毫丁牛的音讯。
    苟力摸不着头脑,都这么多天了,一点都线索都没有,莫非,一开始他们选错了追踪方向?
    那是最糟糕的情况。
    赏金赚不到,也交不了差,那个黄天华大公子,看上去就不是好相与的。
    苟力忧心忡忡,但到了此时,仍旧坚持己见,两人继续上路。
    这一天,两人正在岸边行走之时,忽然听到前方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
    金溪河边,住着渔夫和船女,前者靠打鱼为生,后者靠渔夫为生,城里、村落的人,除了买鱼和漂寄,河边大多时冷冷清清。
    两人看清,是一伙人在龙王庙烧香。
    两人见到人,自然要上去打听。
    他们穿着黑皂服,是赵国公差的服饰,形象鲜明,穿过人群直入了龙王庙,找到庙祝。
    庙祝不敢怠慢。
    苟力随口问:“今天是什么日子?又不是逢年过节,拜什么龙王?”
    “龙王爷显灵啦!”庙祝神神秘秘。
    “哦。”
    “不久前我们金水集丢了几个孩童,父母找遍了整个金水集和附近的几个村落,都没找到,报了官也还是没影,差爷,结果您猜怎么着?最后这些小孩,在我们龙王庙找到了!”
    苟力见多识广,闻言只是冷笑:“怕不是你这贼庙祝,做起花婆子的勾当?见到事发,假借龙王脱罪!”
    “……差爷,可不敢乱说!”庙祝吓一大跳,双手连摆:“我不是花婆子一伙的!那些小娃可认得人!”
    苟力斜着眼,此人很可疑:“你抖什么?”
    庙祝欲哭无泪:“差爷,这些娃娃是被花婆子拐了,藏在江中,但我真不是同伙!不信去问那些娃娃,是一个鱼头人身的巡河夜叉救了他们,大伙都说是龙王爷显灵,这才在今天一起前来拜谢!”
    “差爷,人还在,那些娃娃也在!您可以去询问询问,十里八乡的,我还得做人啊!”
    苟力寻思,正要找人询问丁牛线索,这些人聚齐了,倒是省的一个个打听。
    三人便来到正间,香火缭绕之间,果然是一家家大人、父母带着孩童,过来对龙王爷感谢、还愿。
    苟力一连问了几个孩童,都言辞凿凿,的确是一个人头鱼身的巡河夜叉救了他们。
    苟力也不想多问,这年头,山精水怪也是有的,有的穷凶极恶,有的与人为善,不一而足。
    两人都惦记丁牛的赏金,匆匆了解水怪救人事件,随后掏出一张悬赏头像:
    “你们都来认认,有没有见过此人?”
    正是丁牛的头像,黑白素描,倒是十分相像。
    庙祝自觉脱离了嫌疑,十分热心招呼:“大家都来看看,有见过的就告诉差爷!”
    那些大人们纷纷摇头:“从没见过此人。”
    忽然,一个女童指着画像,喊道:“巡河夜叉哥哥!”
    附近几个孩童也纷纷道:“巡河夜叉哥哥!”
    他们的父母却连忙制止:“小孩子不要乱说!巡河夜叉怎么会是这样?”
    还有些孩童,被暗中掐了一把,疼的哭闹起来。
    “走吧,拜了龙王,该回家了!”
    ……苟力心中一跳,心头火起,这些刁民!
    噌!
    刀已出窍!
    “谁都不许走!你们谁都不要插嘴!”
    这一下,便把这些刁民镇住。
    苟力与另外一个探案对视一眼,连忙上前确认:
    “娃娃,你见过他?”
    “是啊,”女童茫然不知:“他就是巡河夜叉哥哥,突然从水中跳上船,手中挥舞两把钢叉,咔嚓咔嚓,没几下便把那两个可恶的公婆打翻到了水中,好厉害!”
    “是啊是啊,巡河夜叉哥哥好厉害的!”其他的孩童,也拍着手附和。
    “巡河夜叉哥哥还抱过我呢!”
    “也抱过我,也抱过我!”
    孩童们争吵起来,苟力差点在心中大笑,我没有猜错,我没有猜错!!
    另一个探案急道:“他……巡河夜叉哥哥哪里去了?”
    “自然是回龙宫去了!”
    “……”
    两人经验老道,耐着性子,慢慢从这些孩童口中套取消息,一顿饭的功夫,了解了大致的情况。
    这个丁牛,在江中跳船把花婆子杀了,摇着船靠岸,把这些小孩送到龙王庙安置,接下来就离开了。
    这是在两天前。
    他们晚了不少时间,幸运的是,他们没找错方向。
    苟力还知道了新的情况,此人穿着一件带着鱼头的鱼鳞甲,冒充鱼怪,使的兵器是分水刺。
    再多,暂时便没有了。
    而苟力已经心满意足,自从发现自己没找错方向后,他精神大振。
    丁牛,可找到你了!
    他们快速追踪下去。
    路上,一开始丁牛的行迹还有些规律,每次仅差分毫就要追上他,但是追得越远,他的行迹变得毫无规律,苟力两人已数次错过。
    这令他们苦不堪言,不过他们还没有跟丢,认准了一个鱼怪的事迹:
    鱼怪肆虐清流河,不准渔霸捕鱼。
    江匪过江风浮尸云水江,原来是鱼怪所为。
    鱼怪恶斗吞人蟒,在离河双双消失。
    鱼怪大战骆江水匪,匪首刘青鳞伏诛。
    ……
    离大谱,鱼怪竟智取生辰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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