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自己的立场和看法,这很好。”凌云真君赞赏的看着时延说道:“但是,你们的人生还太短暂,没有见识过足够多的人生百态。种族之间的仇怨是不可抹消的,但这也不是我们可以不讲道义的理由。是以,你现在就说对错,还为之过早。”
    时延有些不服的问:“那么,真君是觉得城主大人错了吗?”
    凌云真君摇了摇头,说道:“自然不是,若是我觉得应溟错了,当日将他救走也就是了,就不会帮他杀了那巨蟒了。”
    时延听得皱起了眉头,他有些不明白真君是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在少年的心目中,是非分明,非黑即白,是不存在灰色地带的。他感激城主大人为星城所做的一切,而妖族又那么可恶,自然全都该杀。
    应欢则更了解师父,他问道:“师父是因为站在我爹朋友的立场上,才觉得他做的没错的吗?”
    凌云真君轻轻点了点头,说道:“那条灵脉事关吞岩巨蟒化龙之机,它自然不愿意让出来。可星城的建立,关乎你爹当时是否能够建立起一番势力,为自己将来恢复道基提供一线生机,同样也不能放弃。因此,这件事无论谁对谁错,我都会站在你爹这边的。”
    应欢听得张口结舌。他很想问师父,既然如此,那先前他为何又要替那吞岩巨蟒说话呢?总归在他心里,自己好友是没有错的。那就不要告诉他们那条巨蟒的无辜不就好了吗?现如今他把真相说出来,不是在破坏自己的形象吗?
    时延却沉思了起来。依照凌云真君所言,他内心其实也承认那条巨蟒是无辜的,但他还是帮助城主大人杀了他。这其中,不光因为人妖之间的仇怨,更包含了他对朋友的义气。所以,他要表达的是什么呢?是在说,有的时候为了自己亲近之人,可以无视对错吗?
    凌云真君望着星城之外无尽的远方,对两人道:“这个世界,远比你们想象的要更加的广阔与危险。而修行界中,更是无时无刻都充斥着各种诱惑与危险。有太多的人在其中迷失了自己,抛却了一切,只为了变强而变强,最终即便成为了顶尖的强者,却也变成了孤家寡人。”
    说着,他转过头来看着二人道:“而我希望,你们能记住此时彼此之间的情义,未来仍旧可以作为彼此肝胆相照的朋友,在修行之路上相互扶持共同前行。我始终觉得,修士,修的是心中的道,修的是人间的情,而不只是那份强横的力量。明白吗?”
    时延与应欢两人听得似懂非懂,但也都点头表示记住了。
    凌云真君感慨过后,又道:“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你们也不用对我的看法全盘接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以后随着你们的阅历增加,自然也会找到自己想要一生践行的道。到那个时候,或许又会觉得今天我说的话都是一堆废话了。”
    时延与应欢一起躬身受教。
    他们的年纪都还小,还不懂得什么是道。但今天,凌云真君给他们在心中种下了寻道的种子。那么在未来的修行道路中,他们便会不自觉的会寻道,修道,成为一名求道者。
    说完了这些之后,凌云真君一挥衣袖,直接带着两人闪身离开了山顶,回到了他在山中的居所。
    凌云真君所住的地方,是在半山腰的一片峡谷之中。抬眼便见一挂瀑布从天而降,落入一汪深潭之中,潭水顺着溪流随着峡谷蜿蜒的流向远方。溪边有几只野鹿在低头饮水,听到三人突然出现的动静后却也不跑,只是踱步向下游更远处走了一段,仍旧继续低头饮水。
    凌云真君的住所,便建在溪流河畔的平地上,一座精美的二层竹楼架在地面之上,那竹楼承重的柱子上,还发出了几根新枝,嫩绿的竹叶随风摇曳着,让这座竹楼显得古朴而又风趣。
    跟着凌云真君走进了竹楼中,时延感觉到空气之中的灵气似乎更加浓郁了,他的身体似乎敞开了四肢百骸,不断有一些调皮的灵气粒子钻入了他的身体。
    凌云真君注意到他的异样后,抬手在他眉心点了一指,便将时延从这种沉醉的感觉中拉了出来。
    他捋着胡子看时延,说道:“当日我便觉察出你的情况有些不对,因为有他人在,便没有多言。没想到,你小子有这么大的气运,竟然是个先天道体啊!”
    时延下意识的扫了应欢一眼,看到他也是一脸小秘密被发现了的紧张样子,便知道是凌云真君自己察觉到了端倪,与应欢无关。他挠了挠头,知道瞒不下去了,便回道:“仙道盟里的人是那么说的,说我是先天五行道体。我怕说出来会引来坏人觊觎,所以没有告诉大家。”
    凌云真君扫了低着脑袋磨脚的应欢一眼,说道:“是欢儿告诉你不要乱说的吧。你们做的很对,虽然仙道盟严禁一些邪术的修行,但总有些人想走捷径,会做出不好的事情。”
    “但是,”凌云真君正色道:“在有心人眼里,即便你不说,他们也能够看出你的不同的。因为先天道体的特征太过明显了,先天满值的灵气亲和度意味着什么你们知道吗?”
    两人一起摇头。
    “这意味着,只要灵气的浓度达到了一定高度,即使你不修炼,灵气也会主动往你身体里钻。”凌云真君解释道:“就像刚才那样,时延应该感觉到了,灵气正在向你的身体中汇聚。因为我这座楼里设了聚灵阵,所以灵气浓度是外面的三倍。而你的身体因为亲和度太高的原因,对这样的灵气浓度来说就像是天然的容器,它们会像水流流向下游的水潭一样,向你的身体中汇聚。”
    时延听得连连点头,第一次对自己这种道体有了更加具体的理解。
    而一旁的应欢则听得兴奋起来,问道:“那这样不是好事吗?时延只要待在灵气浓度足够高的环境里,都不用修炼就可以变强了!”
    “不是这么简单的。”凌云真君摇摇头道:“如果这件容器足够坚固,自然能够承受得住这种灵气的迅速灌入。但如果这件容器很脆弱呢?”
    应欢想了下那个情形,有些忐忑的问:“会被撑爆吗?”
    “没错,如果任由灵气灌入,时延的经脉会被暴涨的灵气撑爆的。”凌云真君点了点头说道。
    时延都被吓傻了,第一反应就是想要赶紧跑外面去。他可不想真的还没开始修炼,就被灵气撑爆啊!那样,估计他就会成为修行界史上,最奇葩的死亡案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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