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故意逗着凌至秋,“还想反攻?……嗯?我看你敢!”
    凌至秋说不出话来,眼里水气弥漫,咬着自己的手背,含糊道:“我那是……啊!……我是让着你!”
    “切!”尉迟铉拉开他的手,堵住了他的嘴唇。
    这样小打小闹的事件没少发生,两个人相处一年,互相依赖,感情也越来越稳定。
    最初凌至秋还会有些小意隐忧,因为这段感情是他主动求来的,他先对总裁痴迷、爱恋,先表白,先奉献了自己。boss开始很强硬,要求只是短暂的关系,不想付出感情。
    后来,他逐渐发现,尉迟铉也并不是那么冷硬的人,他的心很容易就捂热了,只要是真心对他好、真心爱他,他也会付出同样的回报。
    尉迟铉只是吼得凶而已,脾性其实很好的。
    跟尉迟铉在一起这一年,仿佛交了好运一般,总是这么开心、愉快。
    凌至秋搂紧了男人的脖子,睁开迷乱的眼睛,欣赏着男人那遍布汗水的坚毅的脸庞。
    “看什么?”尉迟铉注意到了他的视线,问了一句。
    凌至秋用力将他拉近自己,“看我爱的人。……我爱你,铉……”
    “至秋宝贝……”尉迟铉回应着他,吻着他的脸蛋和嘴唇,喃喃道:“我也爱你。”
    不知道为什么,凌至秋流下了眼泪。
    这一刻太幸福了,有点害怕。
    太浓烈的爱情,会不会引来老天的嫉妒?
    ……
    “凌哥!你是不是忘记我的事情了!”11月初,时钦的电话打到了凌至秋的手机上。
    凌至秋一怔,想起生日会时时钦忸怩着有事要问他的情形,一拍脑袋,“哎呀,对不起,这两天忙着准备电影试镜的事情……对不起啊!我现在有空,你要不然过来?”
    他正在家里上网,查询“自闭症”的资料。
    “好,我马上来。”
    时钦对这里是熟门熟路的,来了之后拉着凌至秋去了游泳池旁边的玻璃房,一副生怕被人听见的表情。
    “说吧。”凌至秋很纵容他,把他也看成了自己的弟弟。
    时钦瘪了瘪嘴。
    上次王玉给他支招,说什么想办法引诱楚长东,用原始人不穿衣服的方式。他试了几次,结果楚长东根本不接招!
    有一次他假装自己房间里的水龙头坏了,洗澡洗一半裹着浴袍跑出来,想去楚长东的房间洗澡,结果楚长东立刻按了铃,叫家里的工人过去检查。
    水龙头自然是没有坏,时钦被臊得慌,低着头默默的离开了楚长东的房间。
    楚长东似乎是发现了他的来意,不但没有被引诱,还哈哈大笑了起来,把时钦搂过来亲了亲,就让他赶紧回去洗澡,以免感冒。
    时钦那个郁闷,真想仰天长啸!为啥人家不用色诱都可以,而我这都只剩下一件浴袍在身上了,东哥也没有兽性大发过来扯掉呢!!!!!
    可见――王玉说的就是不靠谱!
    于是,他只能寄希望于凌至秋,看看他信任的偶像是否能够给他一点靠谱的建议。
    当凌至秋听时钦完整地叙述了他与楚长东之间的事情后,第一个念头是:哎哟妈,还真成老板娘了啊……!
    “凌哥……你不要笑话我。我就想知道,为什么东哥对我从来都没有一点‘非分之想’呢?”时钦苦恼。
    凌至秋委婉地问道:“你觉得他不想对你出手,是什么样的原因呢?”
    时钦士气低落,“……大概是,因为我的病吧。怕我承受不了?……其实没有关系的,人家医生都说了,我刚做完手术的那半年不要做过激的运动,后面只要身体健康,保养得当,不要纵……欲,就没有问题。”
    “那你有没有把这些话告诉楚总?”
    时钦愣住,歪着头,“……哎?我好像,没有跟他提过这个事情啊……!”
    凌至秋忍俊不禁,“那人家楚总都不知道小钦可以接受那个了,你让他怎么好对你做什么呢?”
    “凌哥,你笑话我!哼!”时钦鼓着脸,“我又没想到这种事情还要说!他正正常常的,我想着那什么他一有感觉,我就顺势半推半就了嘛!”
    凌至秋笑死了,“哈哈哈哈……”
    “不许笑我!”时钦脸红了。
    凌至秋笑得眼泪都出来,“你呀!还是小孩子脾性。照我的经验,两个人相处,是需要把什么话都摆在台面上来说的,多多的沟通交流,这样才能够让彼此了解对方的心意。你想跟楚总……赤裎相对,那么就要让他懂得你的想法。”
    时钦害羞,“这种事情,我怎么好意思讲。”
    凌至秋刮他的鼻子,“敢想,不敢说?那你不好意思,就不要去做了。”
    “呃,不不不,”时钦抓着他的手摇晃,“我是真的想跟东哥成为……真正的恋人。凌哥,帮我想办法。”
    凌至秋一时觉得自己正在扮演“知心姐姐”的角色,而且还是午夜零点档电台节目的节奏。
    他暗暗笑了笑,一本正经道:“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最好的办法需要你自己去发现,因为,每对恋人的情况都是不一样的。大概,实话实说就是最基础的吧。……我觉得,楚总一定是非常爱你的,要不然以他那种风流的面相,怎么会为了你,忍着什么都不做呢。他是怕伤害你的身体。他对你的爱,不是因为欲望而起的,所以越发难能可贵……”
    说着说着,凌至秋抓住了一点灵感,眼睛一亮,叫道:“小钦!我想为你们写首歌!”
    时钦被他的叫声吓一跳,随即兴奋起来,“真的吗?凌哥,你要为我们写歌?哈哈哈,会不会很麻烦!”
    “不麻烦!”凌至秋摇头晃脑哼了几声不成调的曲子,“唉,最近事情有点多,等我参加完试镜,我就来写。”
    ……不过,后来因为各种各样的事,凌至秋非常忙碌,这首歌曲很久之后才作了出来。
    为时钦解决了难题,看那小孩喜滋滋地跑回去准备跟他家东哥摊牌,凌至秋心里笑得欢腾。
    可惜因为时钦要求他跟尉迟铉保密,凌至秋只得咽下了想要倾诉的欲望。
    ……
    过了几天,他查阅完所有自闭症的资料,原本打算到京城的一家自闭症救助机构去当一段时间的志愿者。没想到刚去没半天,就被某个学生志愿者认出来了。下午的时候,突然涌来了不少学生,都是来看他的,严重影响了救助机构的工作开展。
    凌至秋只能跟机构负责人说声抱歉,压低帽子,匆匆跑回了车里,离开了那个地方。
    他又想了另外的方法,搜查了网上关于自闭症少年的视频来看,找到了很多这种病症的独特之处。
    比如,他们总是有各自的小动作,重复的抖动身体、突然跑到一边去撞墙……比如,完全不在乎周围人的看法,表情动作都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变化,只沉浸在自我的思绪里……比如,他们跟父母亲人也没有什么亲密感,无论是谁触碰,都会不乐意,而且与人说话交流非常困难……
    凌至秋还是很不能理解。
    他试图模仿自闭症少年的行为和那些小动作,却总是不能代入他们的心灵感受。
    他不知道如何才能将父母儿女天伦之乐的天性剔除,因为他脑中总是会浮现跟家人亲密相处的细节。
    他做不到对别人的话语无动于衷,他想演出自闭症听到讲话就当没听到的那种现象,可是总会有些条件反射的神态变化……
    试镜在11月下旬举行,在京城的一家豪华酒店里。
    眼看只剩下一个星期了。
    他打电话给蒋宁,几乎要崩溃,“蒋哥,怎么办,我觉得我演不出来……我好痛苦。”
    蒋宁听着他的声音,立刻明白他有点走火入魔,连连安抚,“至秋,不要这样,没有关系的,你能行的,你就按照自己的理解去演就行……”
    “可是我怎么都无法理解……”凌至秋哽咽起来。
    蒋宁手下带过不少艺人,安慰人很有一套,“至秋,你听蒋哥说,你想一想,这次试镜最坏的结局是什么?”
    “是……不能出演这个角色。”凌至秋抹泪。
    “是啊,只是不能出演这个角色而已,并不是你以后就不能演戏了,并不是明天的太阳就不能出来了,对不对?没什么的。我对你很有信心,你的状态也很好,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退一万步讲,就算、就算你真的没办法通过试镜,又怎样呢?一次试镜而已,一部电影而已。我们永远都要面对无数的挑战,我们永远都要有一颗坚强的心脏。”蒋宁轻言细语,“至秋,看到你这么努力,蒋哥非常欣慰。即便你不能通过这次试镜,我完全有理由相信,你下一次一定会更好!”
    “呜……”凌至秋真的哭了,“谢谢蒋哥。”
    蒋宁哄着他,“而且,谁说你就不行呢?这不是还有一个星期吗?你还有时间准备呢!”
    凌至秋点着头,“……江哥出国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要不然真想再问问他。”
    “哈哈,”蒋宁笑道,“当年枫桥第一次演电影,参加试镜的时候,比你还紧张呢!前一天晚上非要跟我出去喝酒,结果第二天差点误事!你看,谁都会紧张的,不是谁都能轻轻松松就过了。对吗?”
    “噗!”凌至秋笑了,“好吧,我知道了。”
    听完了蒋宁的劝慰,刚挂电话没有五分钟,他又开始焦头烂额起来,在屋子里团团转。
    他现在是在娱乐室里,四周都放着以前的一些自闭症孩童电影与视频,他不断地模仿着各个患者的动作、眼神,不断地去思考他们的心理。
    尉迟铉这段时日不知怎么,仿佛也是很忙碌,没有多管他。
    凌至秋在影音室里又耗费了一个下午,出门的时候,尉迟铉正好回家了。
    他跑过去,跟平常一样迎接他,抱住他的腰,并且抬头索吻。
    可是,今天尉迟铉显得很疲惫,错开了脸颊,低头抱了他几秒钟便放开了,“我有点累。”
    凌至秋很失望,跟在他身后,像个小尾巴一样进了客厅,坐在沙发上抬头望他,“你吃饭了吗?”
    “我在外面吃过了。”尉迟铉脱掉外衣,解开领带,拎着手上的包走上了楼梯,“你自己吃吧,我今天要在书房里忙。”
    凌至秋追到楼梯下,“铉!”
    “怎么了?”尉迟铉停下脚步,回头看他,表情跟平时也没什么两样,只是略微烦躁。
    凌至秋以为他确实是累了,没有继续追问,而是道:“我从明天开始……想到副楼去住几天。”
    尉迟铉皱起眉,拎包的手动了一下,“为什么?”
    “我想独自一个人体验一下《心灵解锁》自闭症少年的心境。”凌至秋解释道:“让我住副楼角楼的那个值班小屋,什么东西都不要,用很厚的黑色窗帘把窗户关起来。把门锁上,门上留一个小洞,每天早中晚固定时间给我送餐就行了。我在那里住一个星期试一试,看是否能够体会到一点自闭症的孤独。”
    尉迟铉听得愣住,“……你真要这样?”
    凌至秋上了几级楼梯,抱住他提着包的手臂,把头靠在他肩膀上,“铉,我想争取这个角色。对不起,这几天你要一个人睡了……”
    尉迟铉不动声色地把公文包移到了另一只手,“没什么。”
    凌至秋抬头冲他一笑,“你不要太想我哦……等我出来,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尉迟铉并没有臆想中的露出“邪恶”的神色来开他的玩笑,只是点个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叮嘱了一句,“那你一个人千万不要太过勉强自己。”
    凌至秋略微失望,用头蹭了他好几下,才放开,“今晚,我们可以……”
    尉迟铉随意笑笑,“看情况,我可能要忙很晚。”
    见凌至秋有点傻呆呆的回不过神,尉迟铉伸手在他脑袋上揉了揉,捏捏他的脸,“晚上洗干净了,不许穿衣服,等我。”
    凌至秋心里又甜蜜起来,羞涩点头。
    走进二楼的书房,尉迟铉打开了墙壁里的独立办公室。这个小房间是由避难室改成的,在书房的一角,需要靠机关才能进入。
    这里放置的保险柜里,都是他个人的重要文件,鸿肇的机密档案等等。
    他关上门,坐在独立办公室的小桌前,将手中的公文包打开,拿出了三本几乎每本都有近百页的报告书,封面上写着:《凌至秋调查报告》。
    尉迟铉下午已经在办公室里看过一遍重点经历概况了。
    此刻,盯着封面瞧了几眼,他就把报告书就丢在了书桌上,两手捂着额头,从头顶上顺着头顺了一遍,然后手撑着后脑勺,眼睛盯在半空中,靠在椅背上不动了。
    他眼下已经大致知晓了凌至秋的过往。不说全部,至少90都掌握得一清二楚。
    他知道凌至秋在小城荆市福利院长大,十五岁的时候被小混混绑架,此后便开始成为荆市不少好男色的权贵的共宠……他十七岁时逃跑了,去过南方、北方,然后去了海市,在酒吧里当了服务员……他也卖过,在穷困潦倒交不起房租的时候……后来他参加了时代娱乐的歌手选拔,成为了歌手,为了红,跟了魏俊楠……他好像真的有一个替唱,在车祸中去世了,他才突然开始自己唱歌……
    尉迟铉换了个动作,将手肘抵在书桌上,手扶着额头,闭上了眼睛。
    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后槽牙咬了又咬,眼睫也一直在微微颤动,另一只手的拳头紧紧握着放在膝盖上,似乎在拼命压抑着心情。
    尉迟铉扶额十分钟,才终于把手放下来。
    他的眼圈竟然有微微的红。
    他重新拿起凌至秋的档案看了起来。翻开细案的第一页,上面写着:凌至秋被送到荆市福利院的那一天,是二十四年前的9月30日。此人生日不详,只有这个日子被记下来,送入福利院时,大概才刚生下来不到一周……
    尉迟铉持续往下看,翻了一页。
    独立办公室的灯光一直亮着,几乎亮了一个晚上。
    凌至秋洗完澡之后,就兴奋地趴到了床上,按着尉迟铉的要求等待着他。
    可是直到他呵欠连天,尉迟铉都没有上楼。他打了书房电话,尉迟铉接起,说还在忙,于是他继续等。
    等到不知不觉睡着了。
    他醒来的时候,已是早晨,尉迟铉还是没在身边。
    下楼到餐厅,老乔说,老板在书房呆了整晚,早上就出门了。
    他有些失望,但是没太在意。尉迟铉忙起来的时候,是会这样废寝忘食。
    他跟老乔讲了自己要演新戏,想体会孤独的感受,要去副楼住一周。
    老乔尽管惊讶,却按着他的要求,一丝不苟地把副楼角楼的小值班室布置好,让他住了进去。
    尉迟铉在他住进去的第一天,并没有回尉迟庄园。
    这一天,杜尧走进他办公室时几乎是走猫步,蹑手蹑脚,生怕惊扰了老板。
    尉迟铉火气超级大,一来就开了个高层会议,把驻京的下属公司负责人叫过来一一骂了个遍。
    杜尧同情地望着这些负责人被骂绿的脸,一句话不敢替他们说。
    他大致知道是为了那几本《凌至秋调查报告》的原因。报告他没敢看,调查团团员的素质也极好,什么都不会透露,因此老板在气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尉迟铉疯狂工作了两天,晚上就睡在办公室的休息室,这两天鸿肇集团总部弥漫着低气压,仿佛只要丢一根引线进来,立即就会被点燃,引爆整座大楼。
    第三天,尉迟铉把杜尧叫进办公室,给了他一张列好的名单,让他派人盯着名单上的人,找机会把他们全部灭掉。
    这个“灭”,当然不是指杀掉……这张名单上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社会地位,有的开公司,有的有要职,有的混社会,但是,全是鸿肇集团可以轻易捏死的程度。
    杜尧看了一眼,小心翼翼问道:“老板,这些人好像都是荆市的?……我们在荆市没有什么太大的产业,只有几个下属公司……”
    “怎么?你觉得有问题?”尉迟铉挑眉看他。
    杜尧连忙站直,“没有,没问题。我会帮老板安排下去!”
    尉迟铉想到什么,又摆了摆手,“我这边的事情多,你走不开。这样,你安排,近期让荆市,不,让荆省那片的负责人都过来。鸿肇集团打算在那一片重点发展一下,所以需要清除清除障碍。”
    杜尧懂得这是借口,连忙点头称是,下去安排人通知到位。
    他心想,凌少,似乎就是荆市的人啊。
    ……
    凌至秋单独在副楼角楼的小值班室里住着。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个桌子,铺着地毯,其余什么都没有,此外,还连着一个小小的洗手间,可以冲澡。
    第一天、第二天,他尚且能忍,发发呆,睡睡觉。
    到第三天的时候,他不知道该做什么了。无所事事地站在小房间里,无聊的转圈,跳动,忽而跑到门口去,用脑袋撞撞门。
    房间里什么都没有,没有电话、没有书、没有电视,凌至秋疯狂地想念网络,想念书本,想念一切可以娱乐的东西。
    第四天,他开始站在窗子面前,试着让自己静下心来,什么都不想。
    这个值班室外面有一个小平台,阻隔了下面大部分的视线,只能往天上看,而天上什么都没有。
    第五天,凌至秋从床上爬下来,躺在房间中间的地板上,翻滚、踢腿,然后不动了。
    第六天,凌至秋坐在房间的一角,缩着腿,抱着膝盖,只露出一点点眼睛,望着空而小的房间,身体一晃一晃,口中开始无意识地发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声音。
    最后一天,凌至秋又回到了床上,安静地坐着,面无表情。他一板一眼地洗漱,一口一口地吃饭。然后正正地坐在床上,一会儿晃动一下,一会儿眼睛看看四周,一会儿又躺在床上睁着眼睛。
    他越来越陷入一种孤独的状态,不需要任何人、不需要任何娱乐、不需要说话、不需要交流。他丝毫不觉得寂寞、苦痛。
    夜晚,他闭上眼睛,在小空屋睡了最后一觉。
    ☆、第八十六章
    老乔带着钥匙,在第八天的早上,如约打开了副楼角楼值班小屋的门。
    “凌少?时间到了。”
    按照老乔的想法,被关了一星期的人不说欢呼呐喊冲过来,至少也该站起来高兴地笑,说点“太好了,总算能出去了”之类的话。
    可是,他打开门的时候,吃了一惊。
    凌至秋安静地坐在床上,眼睛望着自己的两只手,而两只手握在一起,几个指头快速动着,好像在玩一种游戏。
    他听见老乔的声音之后,有几秒钟无动于衷,过了好半天突然“啊”了一声,抬起头,站起来。
    然后有点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走向门口,这才笑了起来,“老乔,谢谢。”
    出了门,走下楼,凌至秋恍恍惚惚的,一路走一路不时摇晃脑袋,边下楼梯边摸着墙面,口中喃喃道:“一星期了……这么快啊……”
    老乔那个担心哟……!
    老板这一周,前几天没回来,这两天回来以后像是吃了火药一般,好久没有骂人的人,把庄园里面不过是不小心跑到他面前的几个女工骂了一顿。一直黑着脸,什么都看不顺眼。有一天回来,老乔还在他身上嗅到了浓烈的酒气。老板出门应酬从来不会这样的,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老乔想早点把凌少放出来,让他来安慰安慰老板,哪知道,刚在老板面前提了一句,就直接被老板否决了。老乔危险地发现,似乎老板的火气就是由凌少而起!
    有些情侣之间的事情,外人真的不好插嘴。
    本以为凌少出来了,应该会很欢乐地跑去找老板,两个人卿卿我我一阵,什么问题不能解决呢?可凌少这副吃错了药的样子,简直……
    老乔心中哀怨地叹:你们这两个磨人的小冤家啊,本来都好好的,这是干嘛啊?还能不能让老人家愉快地工作到退休啊?
    所幸,凌至秋走出副楼,被秋末微暖的阳光照射在身上,就如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神采,在楼前仰着脑袋闭着眼睛转了一圈,笑了起来,“真好!”
    老乔总算是放下心,“凌少,老板在餐厅吃早餐。”
    “真的?”凌至秋连忙跑了起来。
    他此时才发现,自己有多么思念尉迟铉!封闭了几天的心灵,想到自己的爱人,只剩下满满的雀跃和激动!
    “铉!”他冲进餐厅,眼睛准确地望向坐在餐桌边那个伟岸的男人时,脸上已经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而尉迟铉只是顿了一下,放下手中的餐具,望着他。
    凌至秋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因为他已经跑了过去,低头抱住了尉迟铉的脑袋,在他头顶上啾啾啾亲了好几下,嘴里还抱怨着,“可憋死我了,总算出来了!”
    尉迟铉还是忍不住笑了,拉下他的手,摸了摸头发,“捣蛋鬼!……我刚弄的发型,一会儿还要去上班呢!”
    凌至秋欢快地跳到旁边坐下,一把拿走了尉迟铉面前、刚刚抹好黄油、才吃了一口的面包,塞到自己嘴里咬了一大口。
    尉迟铉只得纵容地摇摇头,“……你几天没吃东西了?我记得老乔每天都准时给你送饭的吧?”
    “哈哈!”凌至秋笑得开心,“我等不及了嘛。”
    尉迟铉瞧着他自然又生动的笑颜,面上也是一派温柔。
    可是心脏,却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揪住,有些喘不上气。
    “铉,我告诉你哦,我觉得我这次一定能通过《心灵解锁》的试镜!”凌至秋很自信,“我好像感受到了一点什么!好像某个瞬间,跌落到了不知名的空间里,在漫长的岁月里飘移……就是百年孤独的感觉!”
    尉迟铉拿起另一块面包抹上黄油,撇了撇嘴,“还百年孤独,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乱用。”
    凌至秋吐了吐舌头,拿起燕麦片倒进脱脂奶,“我只是那么比喻吗,自闭症又叫孤独症,一个人怎样才能沉浸在自己的内心呢?”他眼神恍惚了一下,“我虽然不是完全明白,但也略微接触了一点。”
    尉迟铉瞥了他一眼,“那就好,我看你状态还行。能做到哪一步就做到哪一步吧,别勉强自己。”
    凌至秋点头,用勺子舀起麦片来吃,暂时不去想试镜的事情。
    老乔走进屋子来送鲜榨果汁的时候,发现两人很和谐地聊天,柔情蜜意,丝毫见不到一点罅隙。他走出门以后,拍了拍胸口,吐出了郁结几天的浊气。
    几个帮佣与厨师、厨工都等在厨房门口,急急问道:
    “老乔,怎么样啊,老板和凌少还好吗?”
    “老板不生气了吧?他再这样阴沉着脸下去,我都想辞职了!……虽然有点舍不得这里的工资。”
    “老板没有跟凌少生气吧?啊?你说啊,老乔!”
    老乔笑笑,走到休息室的桌边坐下,“去给我拿块面包来吃吃。”
    “嗳。”一个厨工连忙跑进去,带来一托盘的面包、黄油、果酱、牛奶。
    几个工人、帮佣眼巴巴地望着老乔,“快说啊,老乔!”
    老乔慢条斯理地吃着,抹掉嘴边的面包屑,然后道:“你们说呢?凌少出来了,还能有不好的吗?除了凌少,有谁能打动老板啊?”
    工人闻言都吁口气,个个笑起来,太好啦!老板不发怒,工人日子才好过呀!
    ……
    厨房里面帮佣的欢呼庆幸,主楼餐厅里吃着饭的老板和明星肯定是不知道的。
    尉迟铉保持着柔和的表情,时而瞟瞟凌至秋,不过心中的烦闷非但没解,反而更盛。
    他现在很喜欢这个绝美的青年,觉得他天真可爱又纯净。
    可是一周前,那个报告到达他手上,还伴随着无数张其他男人的照片时,他登时不知道该以何种面目来面对这个青年。
    真正的爱情,都会有一点独占欲,尤其是比较强悍的男性,特别尉迟铉还是狮子座。
    他心理暂时无法接受。
    他无法再像从前一样,跟凌至秋亲密相拥,无法去吻那张被别人吻过的朱唇。
    尉迟铉毫无疑问是爱着凌至秋的。
    可是越是爱他,就越是不能忍耐。
    他觉得很奇怪,之前明明晓得凌至秋跟过魏俊楠,可是那时并没有太多的不爽,很快就接受了凌至秋。
    也许那时他的爱情还没有那么浓烈。
    可是骤然之间,报告上显示,凌至秋除了魏俊楠,还有过那么多的男人,他真的……痛苦难受。
    ――尉迟铉的心理挣扎,凌至秋浑然不觉,他兀自哼着歌,吃着早餐,时不时还要喂总裁大人一口。
    “自己吃。”尉迟铉对着喂到眼前的东西,吃了几口之后,就推开了,“别闹了,我得赶紧去公司了。”
    “嗯,好吧。”凌至秋不以为意,拍了拍手,“哎呀,我的手机我放哪儿去了……我得去给蒋哥打电话了,这几天他找不着我肯定急坏了,今天下午就要试镜了呢!”
    他准备上楼换衣服,忽然又回来,弯腰环着尉迟铉的肩膀,“铉,你要祝我成功哦!”
    他没发现,尉迟铉不自然地侧了一下身,抓住他的手勉强亲了一下,“好,祝你成功!”
    凌至秋又低头在那张俊脸上啾了一声,才美滋滋地放手,上楼去了。
    他走后,尉迟铉的动作渐渐停下,脸色又阴沉了下来。
    ……
    “蒋哥……”
    “你小子还知道打电话!你去哪儿了!我还以为你不想参加试镜了!你知道我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吗?你要是出门也得跟我说一声啊!至秋啊至秋,你平时不这样的啊,这一次是怎么了?你想急死我吗!……巴拉巴拉……”
    刚刚拨通蒋宁的电话,一通责备就潮水般的涌了过来,把凌至秋说得一愣一愣的,连忙道歉:“对不起蒋哥!对不起!我……我只是在用一种很特殊方法来训练自己了解自闭症……对不起!”
    蒋宁说了半天,气消了一点,“你干嘛?你去哪儿了?”
    “我没去哪儿,就是在家里呆了一周,锁在小房间里,体会孤独感。没有手机、没有电视、没有网络,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呆着这样……”凌至秋解释,“我不是故意不回你电话的。我想着你说过今天下午试镜,所以我刚刚才从小空屋里出来做准备,你放心,下午试镜肯定没问题。”
    蒋宁那边静了半晌,“……原来是这样。……你是不是跟枫桥学的?”
    “啊?呃,嘿嘿,”凌至秋挠挠后脑勺,“江哥是给过我建议,说他在重症精神病原里住了一个月才演了《解离》。我本来也想去自闭症救助机构当一段时间的志愿者,可是那里有我的歌迷,跑来了好多人,影响了机构的运作。所以我只能想到看视频,然后模仿孤独症患者的思维这种方式。”
    蒋宁叹了一声,“你们……你……也真是蛮拼的。”
    凌至秋笑了,“蒋哥,今天怎么安排?我一会儿要去公司吗?需要做造型吗?”
    蒋宁回答:“我听说这次来试镜的,有电影学院的在校学生,他们的专业性强,而且年龄也跟角色差不多,所以你还是去趟公司,可能发型、服装要打理一下。毕竟你年纪比角色大7岁,叫苏酥给你弄弄。”
    “好。”凌至秋听到有专业课学生去,却半点不担心。他现在自信满满呢。
    苏酥给凌至秋把头发简单修理了一番,短短的刘海覆盖在额头上,两边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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