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公子③:小菊花,萌萌爱 作者:miss_苏
    “快看那两个人!”
    南太平洋的巨大海浪层楼高起,数十彩色人影出没烟波里。
    朕的丑妃谁敢碰海天皆蓝,那些彩色的身影和冲浪板便仿佛点缀其间的绚丽花朵。纵然隔着远,看不清各人的面容,却也都觉他们的身影鲜丽醒目。
    大浪层层地起了,数十人先前还能一同冲击海浪;碧浪翻卷里,却渐渐都落下冲浪板来,被海浪吞没。越起越高的海浪中,只剩下两个人,一前一后,穿梭在碧蓝的海浪中。
    海水翻卷成蓝色的通道,只留下一瞬间给人丛通道中间划过;随即那层楼高起的海浪就会跌回到海平面,将人都一并拍下。于是那转瞬即逝的时机就成了考验冲浪选手技艺的权威标准,若不能抓紧那机会,顺利从浪花卷子的尽头划出,那就只能被倾天的海浪拍进海中。
    更让所有人揪心的是,那两个人一前一后出没烟波,却似乎还呈现出争斗的态势来。在这世界上最大的海浪面前,就算千百个人类携起手来都显得渺小,如今只剩下两个人,怎么他们不携手,反倒还你争我夺媲?
    那两个人当然就是哈里和提提。
    都是朋友,婉画同时为两人担心;但是这当中又有轻重,她为哈里担心更多丫。
    不管怎么,提提总是本地土著,他熟悉这片海浪,他的族人更有过1500年的冲浪传统;哈里却不同,他毕竟是沙漠的王子啊。
    婉画努力漠视自己心底的另外一个声音。有插着两个血红小犄角的黑袍小女子在脑海中朝她翻着白眼儿:靳婉画你脑袋被驴踢了吧?连自己对自己承认都要东拉西扯地想理由么?你就是心里放不下他,你还装!你就装吧,反正中国有句老话儿叫“死要面子活受罪”,你自己找罪受,谁也救不了你!
    婉画也朝着虚空里的那个小人儿翻了个白眼,拍了下脑袋,将那小人儿的幻影拍碎。
    她没傻,她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儿。她不是自己找罪受,她只是自己还没说服自己……
    因为有一个人,从前她真的没怎么在乎过,或者只是当做猫捉老鼠的对手;可是当一切都平静下来,那个人却一点一点在她脑海中重新浮现出来。
    极品天骄
    就像她要写的那个《人鱼王子》的故事,人鱼王子从月色笼罩的海面冉冉浮生,一步一步从遥远的异世界走到她面前来——那个人在她心中的印象也是一点点清透起来,让她错愕,让她疼。
    ——关镜湖。想到他的名字,婉画就会联想到这片珊瑚海。当地土著有个传说,每年最大的海浪来去的前后时段,会因为季风的缘故让珊瑚海形成一个圆形的漩涡。月夜俯瞰,那个圆形的漩涡就像是一轮圆月,粼粼于琉璃海波上。当地的土著将这样的景象称为“琉璃月”,传说在这样的夜晚祈愿会美梦成真。而这个“琉璃月”的传说,意象则与关镜湖的名字如此相似。
    于是婉画来珊瑚海寻找灵感,创作那个人鱼王子的故事。故事的内核是早就想过的,而来珊瑚海写作,确有一部分是为了关镜湖。
    也许无关爱情,她从一开始就因为是受了菊墨所托而小心窥察着关镜湖,所以没能分心去感受到关镜湖的爱意;是直到一切都尘埃落定,直到辛琪说破当初的种种,婉画才如梦初醒。
    不后悔帮着伯父破获了关镜湖的罪行,只是她在心中却也烙印了月色的忧伤——总觉得因为从来就不知道关镜湖对她的感情,而觉得抱歉。
    关镜湖的盗窃集团被破获的那个晚上,哈里也出现在伯父靳青山的办公室。他帮伯父提供了与关镜湖合谋的阿拉伯公司的证据。至于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察觉,至于他这样做又有没有他个人的目的,婉画都没问;婉画只是在那晚压抑到让人窒息的灯光里问过哈里:“我救你的那天,你还看见了关镜湖,是不是?关镜湖竟然当天出现在现场,于是让你开始对关镜湖起疑,开始秘密调查他的行踪,是不是?”
    怪不得枪案的调查始终秘而不宣,怪不得每当她问起,他都敷衍避过。因为王储殿下根本是在秘密调查关镜湖在迪拜境内的行踪……婉画明白这是很应该的,可是总觉自己被蒙在鼓里,甚至被用作钓饵的感觉,极不舒服。
    哈里在那压抑的灯光下终是点头。
    朕的丑妃谁敢碰
    婉画就笑起来,最后问了一句话,“那天我救了你的命;可是却是关镜湖救了我的命,是不是?”
    哈里的目光于那一刻苍白下来。他一向是幽深的黑瞳,却在那一刻瞳色泛白。
    哈里点了头。
    婉画就笑了,转身就奔出了房门去,一直跑一直跑,跑进无边的冬夜中去。口中呼出的气息漫成白色的雾霭,团团地绕住了她的周身。
    那天她飞身出去扑向那枪手,却是关镜湖飞身过来救了她……相信当时关镜湖一定是有所伪装,他出现在巴扎里也许是跟那枪手接头;却在看见她飞身扑出的刹那,放弃了一切,扑过来救她,而暴露了他自己。
    如果关镜湖当日不来救她,那么哈里也许永远也不会现关镜湖的秘密。关镜湖为了救她而暴露了他自己,可是日后却还是她帮着伯父缉获了他!
    ——不,不,她不是后悔正义终究战胜邪恶。她是靳家的孙女儿,她永远记着自己的责任。她只是一时无法面对自己的心,无法面对那一刻的回忆。
    那种疼痛,如长了刺的藤条攀满她周身,一下一下鞭挞着她。让她疼,却想哭也哭不出来……
    所以她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面对家人,不知该如何面对哈里;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关镜湖今日的下场是咎由自取,可是她却需要一点时间来帮自己平复。
    “快看那个人,竟然能压过提提去!”婉画回神的当儿,整个海滩上已经开了锅。
    冲浪节是个旅游项目,虽然也搞冲浪选手的排名,也有奖项,但是主要都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输赢不过是个样子。往年能力拔头筹的,多数都是本地土著,他们占尽地理优势,这是毋庸置疑的;于是今年提提就自然被看做是大热门。再加上提提是当地土著酋长的儿子,于是媒体的宣传力度就更是大了些。
    没想到此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那人竟然技压提提!提提在海浪中也拼命加速,想要冲到那人前面去,却被那人封死了路线,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周遭尖叫声、欢呼声此起彼伏。
    倾天下之魅世婉画的一颗心却是提到了嗓子眼儿上——哈里是为了她才去的,这一点她心知肚明。哈里跟提提这样暗自较劲,也是因为她。如果哈里在好胜心下出了半分闪失,她该怎么办!
    “小姐,只有你……”哈里的仆从更是吓得魂儿都要飞了。真是殿下出了什么闪失,他们还有几个脑袋啊!于是几个仆从便都聚到婉画身边来,几乎要双膝跪倒了,求着婉画。
    婉画也急得恨不得哭出来。她也想喊他停下来,可是此时海浪呼啸,她离着远,就算扯破了喉咙也没有用啊!
    婉画急得没有办法,忽地一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的红裙。哈里说过喜欢她的红裙子……婉画一咬牙,站在海边便将自己的红裙子扯下来,绕在手上,跳跃在海天之间,高高向哈里的方向挥舞!
    回来,快点回来。回来……
    很小的时候,婉画跟着妈一起看过一个老电影,好像叫《幸福的黄手帕》,里头的情节泰半都忘了,只是依稀记得是有个女子挥舞着黄手帕等待着自己的爱人回来的……
    ——好吧,她承认。承认还不行么?她无法眼睁睁看着他出现危险,她不能失去他!
    求你回来,安全地回来…….
    海天浪卷,天地阔大,穿梭在海浪里的哈里其实根本看不清岸上的情景。却奇异地,看见了海天碧蓝之间跳跃起的那一簇鲜红——像是一簇火焰,不大,却顽强的灼灼燃烧。
    哈里心中轰然一跳。
    提提也看见了。熟悉本地情形的提提比哈里更放松些,他甚至来得及看见婉画一把撕开自己的红裙子,露出身上仅剩的比基尼!
    婉画是保守的东方女孩儿,虽然在沙滩上穿比基尼早已是司空见惯的事儿,可是她在海滩上的时候从来不那么穿;就算下海游泳,也要穿相对传统一点的裙式泳衣。
    皇后逆天斗苍穹婉画越是如此,提提就越是好奇她那红裙之下的身子该是何样的窈窕——今日终于看见了。
    提提脚一软,便踏不稳了溜滑的冲浪板,整个人在海浪席卷之中失足跌落海浪,迅即被拍入海中!
    海滩上一片惊叫,婉画也吓得捂住了嘴!
    “不好,提提怕是脚踝抽紧了!”便有当地人惊呼起来,“他是部族里冲浪最棒的小伙子,他不可能控制不住这片海浪。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脚踝怕是抽筋了!”
    还有知道内情的土著人生气地瞪向婉画,“那孩子非要在冲浪节之前替人下海去找红珊瑚,结果就被珊瑚礁伤了脚踝,于是今天就伤势复了!”
    婉画心底狠狠一疼。想要带走珊瑚海的红珊瑚的人是她,她吵着要走,提提留不住,便月夜替她去采珊瑚……都怪她,真的。她真是白叫了这个名字,她根本就做不到“婉婉幕中画”,她反倒犯下这么多的无心之过。
    或许“无心”都只是一个借口。她原本就该远远地离开提提、哈里、关镜湖……如果没有碰见她,他们就都不会受到伤害的,是不是?
    十几个土著汉子纷纷抱着冲浪板和独木舟冲进风波里,想要去搭救提提。随即更有周遭观众的尖叫声扬起,“啊,那个人怎么也跌进海里了?”
    婉画大惊,抬头正好看见哈里的身影被碧蓝海浪吞没的刹那——那个故事真实地出现在她面前:如果哈里和提提同时掉进水里,她先救哪一个?她可学不会撒贝宁的潇洒,说“有我在身边,她怎么会掉进水里?”
    婉画顾不得自己水性有限,抬步就冲向大海!
    他说过他要为她踏浪而来,做一回她笔下的人鱼王子;
    大浪过后,今晚就将出现琉璃海最美的琉璃之月,是能满足人祈愿的神奇夜晚……
    ——他怎么可以在此时没能踏浪冉冉浮生,而是跌落入海里去?天又怎么会戏弄人,不从人愿,反倒让她再背负上一重愧疚?.
    菊墨在头等舱里抽筋拔骨地想要将昨晚的记忆给赶跑,启樱也在经济舱中回忆昨晚情景。
    59文学
    飞机入夜,飞临太平洋上空。漆黑的海天,正常在舷窗中应当看不见人间波光。可是启樱不知怎地,就是觉得自己能遥遥望见太平洋那片海水。看得见,地球上最大的大洋波光里,粼粼潋滟起一轮明如琉璃的圆月。
    就像她每当疼痛之时,便会高高坐在屋顶上,在天上唯一陪伴着她的那轮月光。
    曾经一同陪着她的,还有波.波。波.波用力凝望她,对她说,“我希望你跟他能好好的。他是个好人,他对你好;能遇上他,你便收手吧。”
    那时的她就笑话波.波,“是你想要觅良人了吧?波.波我说真的,若你哪日想收手了,你随时告诉我知道。我不会拦着你。”
    波.波就笑,坐在屋顶的风里笑。月光一漾一漾地在她眼底,漾成两泓泪光。冬至前的那个晚上,波.波告诉她,“我早经历过了,我找见过自己的良人。可是他死了,于是我的心也随着他一起死了。我之所以还能活到如今,不过是挂着我老娘。”
    “不过现在也好了,我老娘也没几天活头。等我老娘一蹬腿,我就也自由了。”波.波那晚拍着启樱的手背,一个字一个字说,“你却要好好地活下去。为了你记挂的人,也得好好活下去。”
    冬至那个晚上,菊墨缠磨得她比预定时间迟到了些。等她到了孟家的胡同,就看见已经有警察押着人往外走。她惊得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坐在出租车里没下来。远远地看见波.波也被押出来,有警官问她的名字。启樱远远望着波.波,尽管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却从她的口型看得出,波.波说,“我就是青蚨!”
    启樱坐在出租车上哭得无法呼吸。后来她又偷偷去了公安局附近,想要打听波.波的消息,却听到了波.波的死讯!她向警方交待了一切,将她所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她的供词成了警方极其重要的证据——可是做完这一切,她没用自己的坦白换得宽大处理,却自己将自己送上了死路!
    启樱那天一直死死守在公安局外头,疯了一样仔细地观察,然后跟踪了一个办案的警官。那警官跟同僚换了便装去喝酒,启樱像一头受伤的小母狼一样一直跟着,要到了他们所在的雅间的隔壁,听他们的言谈。
    那警官却喝着喝着酒便语声哽咽了,“其实办这个案子,我一眼就认出她来。当年孙哥卧底这个案子的时候,跟那个女的交往过。孙哥怕是动了真情的,我都看出来,还特地找孙哥谈,让他千万别感情用事。办案是办案,决不能来真格的。”
    “结果话没说完几天,孙哥就败露了。他过马路,被一辆超速的斯太尔活活给撞飞!谁他妈相信这就是个交通事故?却苦无证据!那天我看见那女的就跪在孙哥的尸体旁,一滴眼泪都没掉。我还说那女的心真够硬的……直到今早上看见她的尸首,我才有些恍然。她全都招供了,这几乎就是孙哥当年没能完成的任务;然后她说完就死了,我看她那天说完就一直在微笑……可是却没办法证明了,这只是我的猜测……妈的,我这心里真是难受,却又说不出来。现在还听着他们说她‘畏罪自杀’,我的心里就跟绞肉似的疼!”
    启樱一口咬住了自己的手,才没让手里的杯子滑落在地。耳边都是波.波的话,“你跟他要好好的,好好的……”
    那个晚上,启樱带走了波.波母亲的骨灰盒。她要等着波.波下葬,再想办法将她母女合葬。这是她在这个时间,唯一还来得及回报波.波的事情。
    唯一的。
    菊墨砸晕了她之后,从她衣裳里搜走了他的护照。她知道他要回中国去。她也会追着他一同回去。表面上是她在完成一个保姆的责任,追着他一起跑;实则她还要最后利用他一回——她在网上认识一个姐姐,那位姐姐是做书画生意的,每年都行走在世界各地的各大拍卖会。启樱就聘请这位姐姐当她的前壳,帮她在拍卖会上购买流失海外的文物。
    那位姐姐日前曾经给她讲过一个故事,说有一个明氏家族,是前清的故人;他们家竟然还谨守着从前对前清皇室主子的誓言,要求继承人不得成婚,还要过着跟太监一样的生活。那位姐姐说,那个年轻的明家男子已经爱上了一个女子,却被家规誓言束缚着,无法表达自己的爱。
    一句百年的誓言,却有可能毁了两个年轻人。启樱知道她不能坐视不管。她自己也许此生无法拥有的幸福,她总归也要帮他人圆满了吧。
    于是她要借着菊墨的机会到中国去,去找那个明家的男子——真巧,那个明家的男子爱上的也正是他靳家的女孩儿,是菊墨的二姐呢。
    再完成了这个愿望,她就可以真的心无旁骛地离去。从此再无杂念,只集中了所有的心力去与千代吉良摊牌,然后带爷爷回国。那一回合还不知谁胜谁负,还不知道她能不能活下来。
    其他的,她便只能抛开.
    “贝鹤鸣,你有病啊?”
    谈判桌上,梓书翻看完了贝鹤鸣郑重递交过来的文件,她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骂出声来。
    好在整个会议室里并无旁人,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就是两人各自的秘书。都是心腹,也早在这一年车轮拉锯的谈判中见识到了两人多次的大吵,已是见惯不怪。
    贝鹤鸣丝毫都不意外,将手肘抵在桌面上,十指对合,“我怎么有病了?”
    梓书气得好悬没将文件隔着谈判桌中间的圆弧给他丢回去!
    “拜托,我们现在是谈判双方,应该是敌对的。你竟然还提议什么双方职员一起联谊?”梓书比了下眼睛,“黄鼠狼给鸡拜年啊?”
    还以为贝鹤鸣郑重其事交给她的文件,是新的谈判条件,哪里想到竟然是一个联谊活动的策划方案!内里事无巨细,策划得热火朝天……梓书真忍不住想要送他一句:靠!
    他有时间赶紧将收购谈判的方案也能弄这么细致和齐备,行不行?什么狗屁谈判竟然用了整整一年还在磨洋工!他不烦,她都烦了!
    “鸡?”老谋深算的贝鹤鸣却天真纯洁地笑了,“靳副理的比喻很有意思。我听不太懂中文,于是我不得不追问一句——靳副理是将自己比喻成鸡么?”
    坐在梓书旁边帮着做会议记录的赵旗珠一怔,好悬当场笑出声儿来。看梓书的面色,连忙死死咬住嘴唇。
    贝鹤鸣耸了耸肩,“其实,鸡肉很好吃。”
    “噗……”贝鹤鸣的助理实在忍不住了,笑出了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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