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混乱力量被消灭,整个新劼部落纳入临渊王的掌控之中。
    故地重游,嗟叹兮云自飘摇水自流。
    一切似乎都没变,过往一直在重演,只是血腥味淡了许多。
    所有幸存者会被集中管控,但也仅此而已,临渊王甚至会用伐蛊军的给养让他们吃饱安生。
    之后他驾临首领豪宅, 手边正是五花大绑的蛊神教主之子桑迪。
    “那些怪人是你的杰作吧?”
    临渊王问道。
    “是,但并非杰作,一帮残次品罢了。”
    桑迪回答道,表现得极为坦率。
    “关于那帮残次品的账,咱们等会儿再算,你先去把证据拿出来。”
    临渊王居然替桑迪松了绑,但从他的眼神内可以看出,此举显然有他的意图。
    桑迪活动着身体, 脸上满是笑意。
    “王爷, 能否让小人向你介绍真正的杰作?”
    他请求道,语气迫切且真挚,像极了一个想在大人面前炫耀成绩而得到夸奖的孩提。
    临渊王眉头一挑,看向周围,冷笑道:“你布置了埋伏?”
    他口中的杰作能是什么好东西,无非是那帮怪人的完全体。
    “啊咧?王爷你误会了,杰作就是我自己啊——我,桑迪。”
    桑迪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杰作正是他自己。
    说实话,他这副样子颇为滑稽,临渊王差点没忍住笑意。
    但他也没说错,桑迪肯定不是好东西,而且也确实算得上是个怪人。
    “好,杰作,给我看证据,我没什么耐心了。”
    临渊王催促道。
    桑迪示意他随自己前来,临渊王让贴身护卫留在外边,他一人前往足矣。
    当然, 依旧会有一道“影子”跟着他。
    这道“影子”不是外人,她有资格知晓任何秘密。
    “摩多罗这家伙,他自作聪明、自视甚高,甚至还有点自作多情。他以为那些小动作,我会不知道。”
    桑迪边走边说道。
    “我只想知道他人在何处。”
    临渊王说道。
    “我如果知道,我绝对万分乐意告诉王爷,毕竟他和我不是一路人。”
    桑迪回道。
    二人来到豪宅的一处楼梯,临渊王抬手直接将楼梯轰成碎渣,楼梯之下隐藏的暗道得以显现。
    桑迪抹了一把汗,王爷这是怎么知道呢?
    “年轻人,不要一脸诧异,暗道密室、隔间……这类玩意有谁比王族更懂呢?”
    临渊王悠悠说道。
    “本王还以为有更巧妙的机关,没想到只是一条普普通通的暗道。”
    桑迪闻言点了点头,思索一番后深以为然。
    伴君如伴虎,虎毒亦不食子,而君呢?
    进入暗道后,没走几步路,那巨大的宝库便于眼前豁然开朗,摩多罗并没有将暗道挖得很深。
    “啧啧……”
    桑迪一眼就看到了陈尸于此的摩多罗。
    “他就是新劼部落的首领?不会是替死鬼吧?”
    临渊王走至尸体旁, 确认其是否诈死。
    确认方法也很简单, 用金乌枪戳其脊梁,然而他并未动静,死得不能再死。
    “是他本人,别看他现在发福得活像头山猪,他十五六年前还是个帅小伙。”
    桑迪追忆道。
    “年岁悠悠,见故人死去,本王很好奇你作何感受。”
    “司空见惯……而已吧?”
    二人同时陷入缄默,稍许,桑迪走至那根铜柱旁。
    “王爷,这就是证据,小人发誓没用做任何手脚,您应该知晓此为何物吧?”
    临渊王瞥了眼铜柱,随后靠近了些,手掌倾注真气,揩去其表面厚厚的铜绿。
    陡然间,灿烈的光芒得以重现,无数玄妙纹路铭刻其上。
    “本王对此物确实略知一二,没想到在这南蛮之地,居然能够得见司天监的星轨柱。”
    那帮深居摘星楼、不敢高声语的国祭们,整日守着十二根黄道星轨柱,掐指推演世间万物,但十有九中,甚是玄妙。
    临渊王打小便不喜欢他们,厌恶他们口中的“卦不可算尽”、“道不可道尽”、“朝闻道夕死可矣”。
    凡人桎梏于武道,天人桎梏于天道,一切皆在道中,道无止尽,人无终极,皆在藩篱。
    “据小人所知,这星轨柱并非那所谓司天监的专利,此物乃是荒古之智慧,先贤之传承。”
    桑迪讪讪笑道。
    “你知道的东西还真多,这些日本王对你也稍有改观,原来这片南蛮之地也并非全是未开化的土著。
    那你且告诉本王,先贤留下这东西所谓何意?”
    面对临渊王的质询,桑迪擦拭着星轨柱,神情恍惚。
    “观诸天之星宿,彼时取而代之。”
    临渊王闻言一笑,他意识到眼前之人确实是个实打实的怪人疯子。
    但他的志向值得期待,虽然很是天方夜谭。
    “此柱该如何使用?”
    “真气纵贯之即可。”
    临渊王没有废话,将手掌置于铜柱之上。
    这会儿他如此信赖桑迪的话,并非出自于那所谓的“改观”。
    他自然留有后手,若是桑迪胆敢做一丝手脚,他有的是手段对付。
    星轨柱吸纳临渊王的真气,随后光芒大盛,数道金光顺着玄妙纹路迸发而出,辉映于穹顶。
    临渊王抬头看去,那星图的分野恰有一点,此点对应的地点便是那祭器所在之地。
    “王爷,若我说我也是头一次看到这副星图,你可信否?”
    桑迪试探地问道。
    “信与不信又有何用?此刻若是本王想独享这个秘密,大可直接将你击杀。”
    临渊王回道。
    “那王爷为何不动手?”
    “因为我不想,我打算给你一个机会。”
    桑迪望向临渊王,表情错愕,但随即化为一声淡笑。
    “王爷,虽然此言甚是僭越,但我想说,我猜中您的心思。”
    桑迪说道,但他并未点破究竟是何心思。
    “本王宽恕你的僭越,另外——”
    他举起金乌枪指向桑迪。
    “你坦白告诉本王,你之所以如此从容,是算定本王不会杀你,还是自信觉得本王的金乌枪杀不了你?”
    这两种都是自保手段,但意义却截然不同。
    “前者我不敢说算定,但后者亦有参差。王爷,我的性命被您拿捏在手中,但您并未下足杀意。
    您手中便掌握彻底杀死我的人选,但那人并不在此处,倘若您愿意,我的脑袋便是她的靶心。”
    桑迪回道,所指之人再清晰不过。
    “倘若我携她一同前来,你还会老老实实站在我面前吗?”
    “大抵不会,王爷,我想亲眼目睹许多东西,所以我不能死得太早。”
    此间交谈之全言,桑迪没有一句虚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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