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时,阿梅又被截胡,烦躁到直接啧出声来。
    不过,第二回探望让你心情很好,因为来者是大年三十送你去医院的几个女孩。阿梅正要退出去,被她们强行拦下,热情地拉进来“一起坐会嘛!”
    她们带了草莓、车厘子、黄桃罐头,还有几串糖葫芦。有个女孩把手伸进大衣里掏了掏,居然藏了瓶酒进来。
    “这是我自己拿后山竹叶酿的。”她推销道,“可以改善睡眠,度数不高,但不建议多喝,一顿二两差不多。”
    于是挨了其他人一顿捶。
    她只好委屈地解释,过了十五她就要跟男朋友一起搬去A市了,好多东西舍不得扔,正到处塞呢。
    “不行给他喝!”阿梅突然被选中,虎躯一震。
    一群人嘻嘻哈哈热热闹闹的,你竟在疗养院里感受到了迟来的年味。
    女孩们问起你身边怎么没有家人陪护,你大方承认:父母在外地,你又刚离婚。
    那个藏酒的说起吉祥话来:“恭喜恭喜,离得好!你放心,离了婚的男人狗都不如。我身边就有一个。”
    她毫不留情地批判着:自作孽不可活,就算分到财产又怎样,孩子都没判给他,终归是一无所有。四十好几重新开始,想再翻身也难咯。
    你才不介意她的无心快语,只是坏心眼地说:“唉,我没用,我也没争到抚养权。”
    她怔住,马上改了口风:“这是好事啊!你想,离婚不破赡养,等你老了,孩子不可能不管你,你现在只用出钱不用出力,责任大头丢给过错方,岂不美滋滋。”
    身边人劝着“少说两句吧”,你却注意到一旁的阿梅面色凝重,有一团莫名的冷意包裹住了他。
    饭后,你拄单拐出门遛弯,阿梅怕挨骂,说什么都要搀着你。两个人的速度比不上蜗牛,一步一步蹭到电梯门口,比你独自散步累多了。
    你也不耐烦了,甩开他的手,把拐棍当圆规支点,整个人凌空转了180°,阿梅吓得一个箭步冲上来扶,刚好有个人急急走出电梯,一头撞在他背上。
    这是一个穿着朴素的女人,低马尾梳得整整齐齐。她侧身欲倒,阿梅眼疾手快地拉住她,两个人都忙不迭地道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没看路……”女人把责任全部揽到自己身上,回头看你一眼。这双眼睛已经不年轻了,周围分布着干涸的细纹,深邃的眼窝中盛满了怯懦和疲累。
    女人离开后,阿梅指指天花板:“一看就是上面老干部的家属,那群人最难缠了。”
    “你也领教过?”
    “还没,我是新来的。”他耸耸肩,“迟早要领教的。”
    “是我说不喜欢24小时被人盯着,不要太苛责他了。”
    “脚踝骨折可不是小事,头一个月一定要养好,千万不能疏忽。”
    “是的,我知道,我会跟他沟通的。”
    “嘶……奇怪,你们有谁骂他了吗?”
    谢主任身后两个白大褂都摇头。
    医师们查完房,你一个人窝在房间里看电视。这时候阿梅在干什么呢?还用问吗,肯定是在准备昏睡牛奶。
    失踪人口闺蜜到了晚上才给你发消息:“Sorry啊!我临时被抓去出差,现在才到住的地方。”
    你想了想,还是做了决定:“家政的事这两天先别急。”
    “怎么了呢?”
    “我婆家有人来找麻烦。”
    “靠!他们敢来你就跟我连麦,看我隔空骂不死他们!”
    阿梅送来的牛奶被你冲进下水道。躺在床上,你忽然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皇帝一样,翻好牌子等着太监们抬娘娘进被窝。不同点在于,绿头牌只有一张,翻不翻由不得你;娘娘是自己走过来侍寝的,而你这当皇上的还需要磨炼演技。
    很怪,但很刺激。不确定,再看看。
    你等着等着都睡着了,梦中和两个看不清脸的腹肌男颠鸾倒凤,其中一个人首蛇身,扒开鳞片一看,果然有两根,一硬一软,分配合理。软的那根湿滑又灵活,在你阴蒂上碾个不停;硬的那根却有些遗憾,太细了,又胆小,在你的阴道口探着、探着,始终不敢往里深入。
    你急了,提腰就想往下怼,蓦地想起现在不行,得装睡——就这样醒了过来。
    阿梅的头埋在你腿间,用一根手指拨弄你的阴唇,舌头则如饥似渴地吮着你的果核。你猜此刻的自己尝起来是草莓、车厘子、黄桃罐头味的。
    好奇心驱使你睁开一条眼缝:脚部的床架撤掉了——原来是可以撤掉的吗!——伤腿被架高,阿梅跪伏在你身前,两条腿伸到床外,这样能让你保持平躺的姿势。
    身体比意识先被唤醒,你听到那个水响,就知道他来侍寝好一会了。
    月光下,阿梅那颗脑袋被墨黑小卷毛覆盖住,不断涌动着,动作太大,圣洁的白色帽子落在你的肚子上。他滚烫的呼吸喷向你的神经末梢集散中心,不知疲倦地、卖力地取悦着你——你也搞不懂,都走上睡奸的道路了,怎么还会花时间给人口呢?这都不是皇上该考虑的问题,你只体验到他的技巧,全靠自己摸索,水平已经浑然天成、大巧若拙。作为鼓励,你试着哼唧了两声。
    腿间的人是个不经吓的,一下子止住呼吸。他踉踉跄跄爬下来探你鼻息,你拼命憋笑,努力发挥肺演技,取得了一个平衡:没关系,你既没被毒死,也没被弄醒。
    好一会,他整理好心情,重振旗鼓,撤退了舌头斥候和手指先锋。下一个贴过来的,你感知到那轮廓和温度,是加特林枪口。
    一般的睡奸,变态们往往插几下就早泄,追求的就是侵犯别人还不用负责的快感。阿梅可不是一般的变态,冒着蹲大牢的风险,偏要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磨磨唧唧享受一个熟睡的躯体。他谦卑地跪在你门口,用腰带动全身。那根罪孽杖上沾满了两个人的体液,在你股间不疾不徐地滑动着。
    不止如此,你还隐隐觉得,从零开始,他的性技在你身上取得了飞速进步,你怀疑自己是不是承担了大体老师的责任,协助实习生完成某些不一般的社会实践。
    你被自己这种想法搞得老兴奋了,喉咙中发出了细碎的声音,阿梅则过于信任你拙劣的演技,放心大胆地脱敏,以至于听到你被顶出一个转音,还发出了愉快的轻笑声。
    ……你没看走眼,他确实是变态中的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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