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却因他移动的方位过于准确,而完全无法沾到他衣袖分毫。
    小七在他身后一边躲一边闪,胆颤心惊地跟着兰罄踏的步伐移动。
    好几次飞箭从他鼻间掠过,巨石从他身后砸落,都吓得他差点叫出来。
    他英挺的鼻子啊,珍贵小命啊,可千万别这么没了!
    兰罄迅速离开院子,来到另一处灯火通明守卫森严的院落,小七也紧紧跟在他的身后没有松懈过。
    那处院落长廊之下,站着个人,那人一见他们到来,镇定的脸上没有丝毫慌乱,还带起了一抹笑:「归义县衙门的捕快真是教人不容小觑,竟得闯过我无垠轩阵法,来到这处!」
    兰罄开口:「我是捕快?」
    小七连忙道:「不不不、您老是仵作,归义县衙门里最厉害的仵作!」
    兰罄点点头,举起手中长剑轻轻一笑,便道:「你是酉无垠?」
    酉无垠泰然自若,一派儒生模样镇定地道:「不错,在下正是无垠轩轩主酉无垠。」
    「寒地蟾在哪里?」兰罄问。
    「寒地蟾便在这宅子里,不过要将它带走,还得看看你有无这能耐!」酉无垠眼中射出一道阴狠目光,「我无垠轩也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今日你们既然闯进来了,我就要你们没命回去!」
    「哼,」兰罄佞笑。「待会儿你便会知道我有无能耐了!」
    酉无垠一声令下,周围家丁仆役立即举刀冲向前来,将兰罄团团围住,兰罄脸上不但毫无惧色,反而露出了让人胆颤心惊的笑容来。
    兰罄随手一挥,手中银剑寒光闪过,便有人手被削了下来,当场哀嚎出声。
    小七连忙道:「小黑哥,可别杀人,衙门里的人是不杀人的!」
    兰罄回头看了小七一眼,嗔道:「你这人真是烦,闭上你的嘴,不然我把你脑袋砍了!」
    「是!」小七连忙把嘴给捂了,另一手折断旁边树木树干,加入战局之中。
    兰罄将长剑收入鞘中,拿着连着剑鞘的剑开始打人,小七则在他身旁举着长树干帮忙打。
    别看这两种武器完全没有伤人之力,绝世高手就算拿着一根稻草也可以把人给打死,更何况是挥起来也赫赫有风的剑鞘和树干。
    当场数十个人被打得是惨叫连连,哀嚎遍野。酉无垠动了怒,抽出刀来也走入其中,对着兰罄便急攻起来。
    只是锋利厚重的刀虽能杀人,但在兰罄手里却完全讨不到任何便宜,酉无垠没多久便被兰罄的剑鞘打中胸口,又让小七的树干击中肩窝,当下一个吐血,连退了好几步。
    「保护主人,快走!」一名仆人急喊。
    跟着数人便架着受伤的酉无垠,迅速离开当场,往宅子内跑去。
    「小鸡!」兰罄举剑跟上。
    「是!」小七得令,立即冲了上去。
    他们两人抄着轻功跟在酉无垠和那些家仆身后,一路猛追,兰罄才不可能会放过任何一个人,他决心要将酉无垠抓回衙门去。
    在迂回的石子道上,小七看到不远处其中一名仆人脚步突然停顿一下,似乎在踩着地上的什么东西。
    然而当小七看清楚那是一块嵌在石子地上的木桩时已经来不及,突然间脚下一阵山摇地动,石子与沙地疯狂地往下陷,地上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黑洞,而后他与兰罄便急急往下坠!
    小七匆忙间狂喊了声:「小心!」
    跟着便在下坠途中运起轻功飞云栈,一手急抓住兰罄的手,先在空中借力使力连踏几步,而后奋力向上一窜,用力抓住落石窟边缘的石头。
    轻轻的一声「啪喳」声响,在混乱中想起,小七心里一凉,低头往下看,发现自己扯住的竟是兰罄前些天断掉的伤手。
    他握住兰罄的手,却因下坠力道太大,又生生地将兰罄好不容易愈合的骨头给扯开了来,而兰罄一双仍弥漫着腥红血气的眼,定定地看着他。
    他的身下,则是漆黑不见底的深渊。
    「……放心,我不会扔下你不管。」小七露出苦笑,兰罄那是什么表情啊!
    小七再说:「把没受伤的那手给我,我先把你甩上去!」
    兰罄淡淡说道:「松手。」
    「啊?」小七愣了愣。
    「我叫你松手你听不懂吗?」
    「呃?」小七抓着兰罄的手紧了紧。他怎么可能会松手呢!
    若是松了手,底下那深渊不知多高,摔死了,可该怎么办!
    便在这时,酉无垠的身影慢慢踱到小七顶上,小七抬头,便见酉无垠抬起了脚,要往他紧扣在石头上的手踏下。
    「啊啊啊――酉无垠你个贱人――」小七急嚷。
    但酉无垠咳出了一口血,带着一抹笑与受伤后的愤怒,狠狠地朝小七的手指用力踩下。
    小七被那巨大的力道一击,痛得眼泪鼻涕直飙,但仍紧紧地抓住石头,不肯松手。
    酉无垠猛踹小七的手,那阵阵声响在夜里听起来实在惊心动魄,兰罄只是定定地看着,抿起了唇,愤怒的眼,更红了。
    「啪喳」几声,闷闷的声响回荡在兰罄的耳里。他不懂这个人为何不松手,明明只要松了手,凭这人的身手,自能全身而退的。
    「松手啊――」兰罄怒喊。
    「贱人啊――」小七痛出眼泪来。
    手指骨头被生生踩碎,那疼痛的程度已非一般人能够承受。小七碎掉的手再也无法钩住石窟边的石头,他的手慢慢的滑下,带着剧烈的疼痛,兴起一阵晕眩,连着被他抓住的兰罄,两人往下面的无底深渊落去。
    向下坠落中,兰罄一把扯过小七,将他揽入怀中,而后奋力以手中长剑插入两旁石壁,奋力止住坠势。
    直至落到洞底,顶上月光反射在地底那一片剑山之上,颤着寒光阵阵,兰罄立即震去剑鞘,落地时迅速先以剑尖着地,一个反弹卸去坠落力道,接着带着小七在空中旋了半个身,向旁边一跳,落到角落安全的泥地之上。
    兰罄虎手生麻,他抛下剑望向小七,却见小七不知何时已经昏迷过去。
    整个剑窟中仅有一小片容身之地,兰罄拍了拍小七的脸颊,见他似乎短时间不会醒的模样,只得将他揽紧了,让他捱着自己,慢慢在这深渊底下,坐了下来。
    上面没一会儿声音便静了下来,看来酉无垠已经离去。
    兰罄望着顶上的月,低头再见这个满脸是血的人。
    这个人……这个人……
    兰罄的手,震裂而渗出鲜血的手,抚上他的脸颊。
    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令心海生涛。
    小七睡得不安稳,没一会儿便微微皱眉,醒转过来。
    当他睁开眼,发觉映进眼里的竟是兰罄那线条优美的下颚时,惊得深吸一口气,都不会说话了。
    小七连忙想站起来,兰罄却说:「急什么,不见周围都是剑山吗?」
    小七往四处一看,眨了眨眼,发觉除了兰罄坐着的这地方以外,连立足之地也没有,这才??地道:「那个……我坐你身上也太沉了……我可不轻……」
    「你要坐剑山上也可以。」兰罄这般说。
    「嗯……啊……」小七想,要往剑山上头坐,那他屁股还不开花,便尴尬地笑了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叨扰小黑哥你了……嘿嘿……」
    「乖了!」兰罄摸摸小七的头。
    小七背脊冒出冷汗,缩了缩脖子。
    小七轻声说:「咱就这么掉下来,要是金忠豹国回过头来没见着咱们,定会前来救人的!你放心,你那些手下个个都很聪明的!」
    「嗯。」兰罄闭目养神。
    「……」小七在兰罄怀里也不敢乱动,整个人僵得跟块石头一样。
    时间在过,万分缓慢,小七想坐如针毡绝对就是这个样,但可怜他是痛苦难捱又不敢跳开。
    旁边是大剑山,这是座小剑山,两相权宜之下,还是窝在小剑山上好了。
    「小鸡。」过了好一会儿,兰罄开口。
    「在!」小七连忙应声。
    「方才我叫你松手,你怎么不松手?」兰罄问。
    「啊……」小七说不出来,支支吾吾了几声,发觉兰罄还在等着他的回答,只得道:「要松了手,你摔死了……那可怎么办……」小七说话声音越来越小,仿佛自言自语一样。
    「好不容易找到你……好不容易见你几日来笑得这么开心……你要真出什么事……一堆人会舍不得的……」小七低声说道。
    「那你呢?」兰罄问。
    「啊?」小七疑惑。
    兰罄突然不说了,只是嘴角勾了勾,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兰罄真心笑的时候,通常是很好看的,小七这一会儿又看呆了,直到兰罄拉着他站了起来,他才猛地回过神来。
    「我方才便见那处石壁有些蹊跷,」兰罄抬抬尖尖的下巴,指向剑山另一头石壁的阴影处。「你看看,是不是能跃到对面去。」
    小七立即收摄心神东望望、西瞧瞧,这才发觉这周围石壁似乎有些突起的石头能让人单脚站立在其上,只是立足之处十分狭窄,若是壮汉恐怕就站不上去了。
    兰罄说:「既然有进来之处,必然有能出之所。」
    小七点点头,明白兰罄说什么。
    他先甩了甩手,然后拿出怀中的伤药皱着眉,随便糊了些到碎了两节的右手手指上。跟着又抓来兰罄的手,把他手腕处的木条拆下,仔细上了药后,说道:「好在只是稍微脱臼罢了,没扯到原先断掉的伤处。这药有祛疼之效,等我将你的手骨推回去,再包上个几天,就会好了。」
    说着说着,「喀啦」一声,没待兰罄反应,手骨便归位了。
    小七低着头一边帮兰罄包扎,一边碎碎念个不停:「这手伤了这么多次,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病根……待会儿你便先在这里等,我爬过去看看,若瞧见什么,再唤你过去!」
    小七把兰罄的手伤包好之后,一抬头,却见兰罄正望着他。
    他眨了眨眼,问道:「怎么了?」
    兰罄全听进去了。「没什么。」
    小七狐疑地多看了这人几眼,却什么也看不出来,最后想,大魔头的心思毕竟不是他这种升斗小民可以揣测的,遂止住了探查的念头。
    他抖了抖肩松了筋骨,小心翼翼踏上石壁旁的突出石头,一跳一跳地,慢慢往对面阴影处跃去。
    罄竹难书之飞贼小兰花 下 第二章
    第二章
    小七慢慢地落到对面兰罄说的石墙阴影处,他对着那面凹凸不平的石墙左看看右看看,而后四周敲了敲,发现这处除了色泽与旁边石壁不一样以外,似乎还有哪处古古怪怪地。
    仔细端详了下,小七惊喜地发现,这石墙四周似乎有点小缝,看来是道石门来着。
    小七立即转头,对兰罄说道:「小黑快过来,这地方有道墙!」
    在兰罄举步过来的时候,小七藉着微弱的月色摸索墙面,而后东敲敲西打打地,摸过来又摸过去。
    跟着,小七摸到了一个凹洞,立即将手伸了进去。
    他碰着里头埋着的一个卡榫,眉毛一抬,立即往后一扳,随即「喀隆喀隆」的石门开启声传来,那道带着阴影的石墙慢慢往旁边退去,露出了个仅容一人通行的通道出来。
    小七立即拿出怀里的打火石将火摺子给燃了,些微的一些光映照出走道内部墙上的一处沟壑来。
    小七摸了摸沟壑,发觉里头沾着些油腻腻的东西后,便将火摺子投进其中,接着,便一道火光亮起,那阵火一直往前蔓延出去,燃亮了整个漆黑的走道,直至深处。
    小七往后看了兰罄一眼,兰罄点头,小七于是往前走去。
    他们在蜿蜒诡谲的密道里步行许久,发觉这地下密道四通八达,竟找不到出口。就在小七垂着头想放弃之时,却看到脚底下的沙尘明显少了很多。
    小七眼睛一亮,望向兰罄,兰罄也点了点头。
    这沙尘少,表示时常有人走动,他们只要照着走,定就能找到出路。
    而后他们循着密道步行一会儿,竟到达一处封闭的石室。
    小七依着之前的法子在四周墙壁上又敲又打摸了半天,最后将石室的石门开启。
    然而当他们一前一后走进其中,里头的一切,却让他们愣了好大一下。
    「这是……」小七噎了一声。
    这间石室墙壁两旁摆着各式各样的珍稀古玩,而石室中心有一高台。
    高台之上摆着一个透明琉璃所制成的盒子,盒子之中,置着一只约莫拇指大小,散发阵阵寒气的玉蟾蜍。
    「寒地蟾……」小七整个人懵了。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不但没死,还这么简单便教他们寻得无垠轩的密室,更找到桑家血案中最关键的证物。
    今日是走什么狗屎运了这……
    兰罄走向前去将那盒子拿起来,小七本要喊:「当心!」但瞧之后室内半点动静也没有,这才松了一口气。
    想必是无垠轩的人以为没人会找到这密室,所以并没有在此处布置机关。
    兰罄瞥了琉璃盒里的小东西一眼,说道:「这蟾蜍少了一条腿。」
    小七也凑过来看了看。「肯定是被酉无垠磨碎当药吃了,你之前曾说过寒地蟾能解黄山老妖的毒,酉无垠中了那毒,便是靠夺来这寒地蟾,才得保住性命。」
    兰罄说道:「接下来只要找到离开此处的方法,便能将寒地蟾带出去。你找找!」
    小七眨了眨眼,想说,为啥您老一开口,就要我做这做那,还真把自己当大爷,吆喝我这小奴仆了哩……但是想想……小七又觉得,做什么和个走火入魔的人计较呢,反正横竖兰罄不说,他也是要找方法让自己离开这里的。
    想通了后,小七便摸了摸鼻子,认命地又开始东敲敲西打打起来。
    小七和兰罄好不容易从一个接着一个,绵延不绝的地底地道里钻出来时,天色已经微亮。
    这时归义县的捕快们在兰罄破了无垠轩内阵法之后,努力了一整夜,也已将无垠轩内所有人擒住,正拿着麻绳将那些人抓着的一个一个绑好,准备要带回衙门去见他们的县太爷。
    突然间大厅里的墙壁震了一下,底下被桌椅挡住的地方突然开了个小洞,而浑身满是蜘蛛丝、衣衫稍嫌破烂的小七则率先踢翻桌椅钻了出来。
    金忠豹国以为还有余孽,立即「刷刷」抽了剑架住来人的脖子。
    小七连忙喊道:「自己人啊――」
    金忠豹国看清楚来人后有些惊讶,这才收起了剑。
    丁金说道:「你这小子去哪里了,我们一整夜忙乎却都不见你帮忙!」
    小七就这么挡在洞口,本想回话呢,哪知后头一只脚就这么往他屁股上一踹,把他踹翻了过去。
    小七「唉呦」一声跌了个狗吃屎,后来努力地站了起来,哀怨地看着从地道里走出,还是那天仙之姿,浑身上下干净得没一点蜘蛛丝的兰罄。
    当然呗,兰罄要他走前头,有什么暗箭、什么蜘蛛丝都教自己先拦了。
    兰罄轻轻说了一声:「挡路。」
    「小头儿!」金忠豹国立即围了过来。
    兰罄瞟了这些人一眼,说道:「我们掉下陷阱,被困了整晚,这才找到路出来。」
    安国立即回过头朝着无垠轩那一干人等怒骂:「真是混帐东西,竟敢设下陷阱。」
    「小头儿你没事吧?」李忠紧张地问。
    「嗯,没事。」兰罄淡淡说道。
    「啧,」小七啐了一声。「你们这些人心真都是偏的,同样从地道里钻出来,我还被踹了一脚差点飞到门口去,怎就没人来问问我有没有事?」
    陈豹睨了他一眼,问道:「你啧什么啧!小头儿身分娇贵,又是衙门里的人的宝,是你比得起的吗?」
    「唉呀!」小七跳了起来,说道:「大爷我比不起?你可知道大爷我是谁?我……」
    小七才想继续吼下去,眼角余光却瞥见兰罄脸色一整个不好,还伸出手按着额头,皱起眉头来。
    「……」金忠豹国见状,连退数步。
    衙门里的人,也是。
    小七眨了眨眼,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道他家大师兄或许玉体微恙,于是上前关切地问了一句:「那个……怎么了……」
    可是才问出这句话而已,突然对面一阵劲风迎面袭来,毫不留情的掌法吓得小七急急往后一跳,吼道:「干什么、干什么,你又发什么疯!」
    兰罄双目血红不但一夜未曾退去,在这天将明未明之际,反倒化得更为深浓,血腥之气也由他周身散出,笼罩着他。
    小七暗喊一声糟,兰罄这是又无法控制体内暴涨真气,导致神智再次混乱。
    兰罄几招杀着连连向小七袭来,小七自知打不过此人,只得不断左闪右闪,抱头鼠窜,让兰罄追着打。
    「你给我站住!」美人在后头喝着,怒意戾气完全到达了一个极致。
    「傻子才站住!」小七边逃边吼。
    兰罄追着小七,突然觉得这人的身影他万分熟悉,那些被埋在记忆深处的模糊回忆,一幕一幕地闪过眼前,突然,兰罄怒道:「我记得你了,陈――小――鸡――你竟敢骗我――」
    小七整个人抖了一下,跑得更快。他想起自己昨晚诓这人,说自己是他弟弟的事情。没想到这都能生气,小七急忙喊:「可我们的确是师兄弟啊,师兄弟不也有个兄弟!」
    「你说谁和你同母异父――」兰罄怒道。「我会和你同母异父――嗯?」
    小七跑得再快,但功力上仍输了兰罄那么一点点,就当小七准备要朝门外跑出去时,突然衣领被人给抓住,兰罄将他整个人给拉了过去。
    「啊啊啊――师兄饶命――」小七大叫。
    跟着,突然一阵天旋地转,他整个人被甩飞了出去,掉到躲在旁边瑟瑟发抖的官差身上。
    「呜喔――」这是捕快们的悲鸣。
    「呃啊――」这是小七的惨叫。
    看着兰罄踏着恐怖的步伐又要朝他走来,小七急忙喊:「金忠豹国,别只是看,再看就要死人的,快拦住他啊!」
    那四人仿佛突然惊醒一样,急忙扑向前去,制止兰罄的发狂。
    只是兰大魔头哪有谁能拦得住,金忠豹国四名壮汉同时朝兰罄而去,却在下一刻,瞬间便被震飞了出去。
    一个摔在茶几上,一个摔在椅子上,一个被震去砸墙,一个被抛去撞柱子,四个人痛得哭爹喊娘,仅仅这么一急,之后完全起身不能。
    小七抖着手连忙往怀里掏,一直掏一直掏一直掏,后来好不容易找着一包iyao,但当下兰罄已经到了他的身前,对他露出那令人不寒而栗的噬血笑容。
    小七奋力将那包iyao往兰罄身上洒,iyao洒得兰罄满头满脸。
    「哈啾――」兰罄脚步停住,打个喷嚏,但立刻又目露凶光,单手朝小七脖子掐去。
    「呃……」小七被掐得无法呼吸,舌头都伸了出来,就在他想着这iyao怎么没用,大爷我小命休矣之际,凶戾的大魔头手下力道忽然消失,而后整个人一软,慢慢朝后倒去。
    小七连忙捂着自己的脖子咳嗽个不停,他好一会儿才喘过气来,双腿一软,坐到地上起不了身。
    「奶……奶奶个熊……」好险身上有带师弟做给他防身用的超强迷魂药。
    「呼……呼……呼……呼……」要不然今日,必死无疑。
    然而一静下来,小七就忍不住眼泛泪光。好可怕好可怕!
    「呜呜呜……」师父啊……
    「呜呜呜……」小七想回神仙谷,这外面实在太危险了……
    大师兄真的好恐怖。
    回程之时,伤兵多了很多很多很多。
    本来捉到酉无垠时一班人马就已经伤掉一半了,这回再给发病的兰罄这么一搅和,真是差点全军覆没。
    小七和金忠豹国伤得不轻,几人都走得慢,于是殿后。
    小七心里有话想问,憋了半路,这才瞥了李忠一瞥。
    那忠厚的老实人眼角一片乌青,也朝他笑了笑。「是不是走不动了,要不要我背你?」
    李忠一说这话,马上招来其他三人白眼。
    「男子汉大丈夫,两条胳膊两条腿,就算走不动,爬也能爬回去。」被兰罄抛去撞柱子的陈豹扶着腰慢慢走着,痛得哼了几声。
    一旁被丢去摔桌子的安国看不过去,走到陈豹身前蹲下,然后腰一弯一扛,就把人给背了起来。
    陈豹又哼哼两声,没再说话了。他这腰啊,真是他娘的疼。
    小七说道:「我瞧你们这一个个,肯定都晓得小黑月夜十五会发狂的事吧!」
    丁金瞪了小七一眼。「要叫小黑大人!」
    「是是!」小七瞄了被装在轿子里昏迷不醒的兰罄一眼,想了想,啧了声道:「我就说呗,哪可能昨晚我和他在大街上打得不可开交还差点撞烂客栈的门,却没人出来关切一下。」
    李忠叹气道:「小头儿来咱归义县半年多了,施大人也说过,他有时不太好,月圆之夜便会闯出去做些自己也无法控制的事,所以早就通令全县上下,只要一到月圆之夜就别外出。月圆的晚上不论发生什么事,城里的百姓都不会出来的!」
    安国点头。
    小七皱了皱眉:「所以我昨天听见施大人和南先生商量用iyao迷倒小黑大人的事,也是因为如此?」
    丁金回道:「施大人和南先生也是万般不愿。虽然小头儿平日挺为我们这些人,也对县内百姓照顾有加,但毕竟他发起狂来无人挡得住,也只得如此了。」
    陈豹趴在安国背上叹了口气:「这病就算是城里最好的大夫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不论吃什么药都好不了,更遑论小头儿最讨厌吃药了,每回要抓他吃药就跑给众人追。」
    安国再道:「这次还好没出什么大事,上回月圆,城西一间客栈被小头儿拆了,还有一间卖包子的、一间卖豆浆的,最后还是因为小头儿又跑去拆城东的西林酒庄,然后把酒窖里的酒全给喝光了,这才醉倒当场,被衙门里的衙役抬了回来。」
    「百姓不就怨声载道?」小七问。
    「当然没有!」丁金说:「施大人爱民如子,将百姓福祉看得比自身还重要,小头儿只要一跑出去,咱衙门每个人都是一起赶上追人的,虽然……个个都会被打得鼻青脸肿……甚至有性命之忧……但,小头儿清醒之时也是对衙门上下都好的一个人,加上不忍施大人忧烦,衙门上下与百姓自然不会因他这病而有什么怨言。」
    「毕竟施大人与小头儿,真的为咱这归义县做了太多事。你不知,在施大人上任之前,朝廷一连派来的几个都是贪官,搞得这原本就地属边陲的小县一整个是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连年重税,简直连活都要活不下去。后来施大人一来,便上奏朝廷力求减税,又很帮百姓们的忙,不论什么事情要告官的,一分例钱都不收。」
    「还有小头儿,虽然身为仵作,但一人兼两职,不但验尸技法超绝,为枉死之人平冤,更抓遍了县里县外江洋大盗、豺狼匪寇,令得这从来不安宁的地方过了整整半年有余的平静日子。」
    「我们四人原本早对这归义县衙门灰心,也是因为施大人与小头儿还有南乡先生的到来,这才振作起来,一心一意帮助他们,让这归义县能够重返昔日平静繁华。」
    小七听得这些人发自内心的一字一语,心中不免感慨。
    果然做的好事若是多了,总有人会记得你的好。
    兰罄这人虽是有时疯癫,但心里始终有一处是为良善。
    这些人,记得那处的好。
    始终不忘。
    小七想了想,心里浮现个主意,他稍晚该写封信回神仙谷才是,谷里头有两个医术高明的人在,一是他那神仙师父百里悬壶,一为他那神医师弟赵小春,这两人当年在江湖上都是赫赫有名的医者,兰罄这病,必定有办法根治。
    但前提是,这讨厌吃药的人,能乖乖服药才是。
    小七又瞧了不知是如何被生擒的酉无垠等人,诧异地问:「是说,几位大哥是怎么把酉无垠抓住的,无垠轩里面的阵法那么厉害,你们几位真是了得!」
    小七的马屁向来都拍得很准,那安国哼哼两声,就得意地说了:
    「南先生有交代,对这种人无须客气。他交给我们每人一包厉害的iyao,说是若他们胆敢反抗又用旁门左道的阵法来对付我们,那我们也无须客气,尽管用iyao回敬他们。毕竟我们每个人的性命都攸关着归义县县民的安定生活,是千万不能受一点伤,万万不可失一个人的!所以当小头儿破了他们的阵法,又重伤酉无垠后,我们马上就拿出iyao来洒,很快的就把酉无垠连同这些人一举一网成擒了!」
    「啊――南乡先生好计谋――」小七笑了笑,问:「那关于洒iyao这事,施大人没说什么?」
    「施大人自然是同意的。」丁金道:「不然我们也不可能洒下去。」
    「施大人英明啊!」小七点头。
    果然,这官府里的人和别处真是不同。只要稍稍提点一番,个个都是能屈能伸、拿得起放得下、脑袋灵活绝不迂腐的英雄好汉。
    跟他百里七一样!
    回到归义县衙,小七同几个人先将被iyao迷晕的酉无垠与几名仆人关入牢房之后,便立即回通铺院子写信笺让小红送回神仙谷去。
    小七看着爱鸟小红飞走,心里念着:「希望师父跟小春能够早日将师兄的药方交给小红带回来……」
    「什么药方?」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声音。
    小七转头,见到竟是陈豹站在门外狐疑地看着他,和他方才放走的那只鸟。
    小七连忙道:「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施大人和南先生要你过去交代一下事情。」陈豹那双黑溜溜的眼睛在小七身上扫了一圈。
    「那走吧,咱们赶快过去,别让大人久等。」小七随即朝门口走去,越过陈豹身边。
    陈豹扶着腰慢慢地跟在小七身后,他疑惑地看着小七,始终觉得此人来历不明,令人怀疑。
    到了后堂书房,金忠国与施问南乡早在里头商议事情,见小七和陈豹来,便停了下来。
    施问对小七说道:「小黑这次突然闯出去,惹了不少事情,我听他们说了,最后还是多亏了你,才得让他安静下来。」
    小七拱了拱手。「小的不敢居功,这全是金忠豹国四位捕快帮忙先阻止了小黑大人,这才让小的有机会对小黑大人洒iyao,把他给迷了。」
    南乡说道:「你那iyao从何处得来,可还有剩?」
    小七看了南乡一眼,想了想,还是说了:「……这药是我师弟给的,他说江湖人心险恶,所以就给了我一些iyao防身。我也不是存心想用在小黑大人身上的。」
    南乡恭恭敬敬地道:「先生误会了!」
    南乡这句「先生」一出,惊得金忠豹国连着施问一愣。就不知南乡为何对这本是个小叫花子的陈七如此礼遇。
    南乡再道:「百里先生这iyao真是好,我与大人千辛万苦,花了许多黄金弄来的iyao只迷得倒无垠轩那一干人等,可对公子并无作用。先生这iyao一下去,竟能将公子治得服服贴贴,真是令学生佩服。」
    南乡都这么说了,小七撇撇嘴,看了周围那几人,也隐瞒不下去,只得说道:「那药是我师弟赵小春做的,你若要,我再捎信叫他写药方送过来便成,不必先生先生这般叫,听得不习惯。」
    南乡一笑。「那学生与大伙一样,直呼先生之名了。」
    「随便啦!」小七说道。
    南乡在众人听得一愣一愣之际,又再说道:「敢问你那师弟赵小春,可是江湖人称『妙手回春阎王敌』的神医赵小春?」
    「嗯!」小七双手环胸看着南乡,心里想着不知这人有何意图。
    南乡道:「你想必也清楚我家公子这病实在拖延不得,既然你与赵小春为师兄弟……那……是否能请对方出山,来看看公子的病。」
    小七撇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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