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那天放学,程轻轻搭公交来到市刑侦支队。值班的杜骏和她很熟,她笑着打过招呼,也不乱跑,乖乖在接待室里写作业。写完作业已经快十点,程澈领的一支队还没回来。
    程轻轻手机声响,她放下笔滑动接听,“爸爸!”
    “轻轻在哪呢,”听筒里的程士国嗓音有些沙哑,精神倒是特别足,“身体怎么样了?”
    “我和哥哥都好着呢,爸爸不用担心。”
    程母在程轻轻五岁时过世,后来程士国为抚养一双儿女,将女儿托给嫂子,和大哥一块出国务工。前后这十几年,为多攒点钱,只回来了两叁次。仅能偶尔通过电话和视频来问问两个孩子的近况。
    “钱还够不够用?高叁了,该报补习班咱就报,晚上早点睡,别把眼睛熬坏了,知道吗?”
    程士国身处异国,每次给家里打生活费,唯恐两孩子自己把自己饿死,往往都要多交代几句。好在程澈比轻轻大了七岁,打小又宠她,能让程士国省不少心。如今程澈在警队工作,一切走向平稳,仿佛预示着苦难即将过去,美好马上来临。
    纵使这些问题次次都提,程轻轻没有丝毫不耐烦,捡些开心的事和爸爸分享。末了,兴奋说:“爸爸,哥哥说我肯定能考南大!”
    “真的吗?”南大曾是程澈的目标,程士国喜出望外,“我们轻轻太厉害了。爸爸也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程轻轻极为捧场,“什么好消息?”
    “八月初,爸爸就会回国了。”
    程轻轻一愣,嘴角的笑意缓缓凝住,“回国?”
    “对,爸爸不会再出国了。轻轻,以后爸爸开间小店,好好照顾你们......”
    ......
    程轻轻支着下巴愣愣出神,电话挂了好一会儿,像是还没从程士国给的惊喜中回神。
    咚咚咚。门口传来敲门声。
    程轻轻抬起脑袋,双眼蓦然亮起,“哥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程澈双臂抱于胸前,斜靠着门框。身上穿着的常服,使得比往日制服下的气息多了些随性和不羁。他没动,等着程轻轻收拾书包,问:“想什么呢,眼睛都直了。”
    程轻轻垂眸,避开他的视线,“爸爸刚才给我打了电话,说八月回国。”
    “这样,”程澈若有所思点头,顺势揪揪她的耳朵,“可算有人治你了。”
    程轻轻横他一眼,程士国可比程澈宠她,而且是毫无底线毫无原则的宠。程澈,才是真正能治得住她的人。
    两人轻声闹了几句,走廊那头有人叫住程澈。两人齐齐望去。苏虞拎着袋子上前,笑着对两人说:“队长上次不是说我奶奶做的辣酱好吃?这次我奶奶特地多做了点,让我带给你。”
    程澈有些意外,接过后,说:“给奶奶添麻烦了,多少钱,我转给你。”
    苏虞大方一笑,“都是自家种的辣椒,不值什么钱。好了,我先下班了,走了队长,拜拜轻轻。”
    程轻轻扬起笑脸,明媚干净的脸上绽出朵花,“苏姐姐再见。”
    辣椒用透明玻璃罐封得严严实实,细碎的辣椒红绿相交,卖相极好。程轻轻抬肘抵抵程澈的侧腰,眯眼问:“苏虞姐姐是不是喜欢你?”
    程澈登时失笑,食指中指交错弹了她一个脑崩儿,“当你哥是五花肉,人人都想着咬一口?”
    程轻轻揉揉脑门,澄亮的眼眸定定盯住他,“那你喜欢她吗?”
    “你这小脑袋一天到晚就想这个?”程澈眯起眼,锋利的眉眼此时染了点冷峭。
    “不说那就是承认咯?”
    程澈被她这套逻辑折服,“小鬼,苏虞是我同事,以后别开这种玩笑。”
    程轻轻知程澈不喜欢这样的问题,他骨子里和这周围的徽章一样,天生带有对责任的使命感。这种使命感成了他行事的尺子,无论在办案时手段有多大胆,尺子总是稳稳坚守在那儿,帮他肃清一切迷障。
    不过,这样也让程澈不会随意将私人感情带入工作。他冷静又理智,没人比程轻轻更清楚这点。
    程轻轻得到想要的答案,心情大好,下巴一昂,“不喜欢就行,反正。”剩下的话她没说,一切盛在她眼睛里,满满的,即将溢出来。
    程澈将她的回应看作是小女孩的好奇心,懒得再理。
    回到家有些晚了,程轻轻在警队吃过外卖一点不饿,坐在程澈对面看他吃完一盘水饺。两人分别去洗漱睡觉。
    翌日一早,程澈睡梦中听到嘭的巨响,身体立即弹起,赤脚跑出房间,循声赶到厨房。
    入眼处,满地的辣椒末和玻璃渣,橱柜和冰箱门外全是迸溅的辣椒汁水。程轻轻双手伸在半空,小脸吓得惨白。看到他来,木木就要跑过来抱他。
    “别动!”程澈的视线触到她的脚,心跳都跟着停了几秒。两步跨到她身边,蹲下身检查她的脚背。
    玻璃瓶砸中了她的大拇指,下头流血不止。辣椒末糊在她腿上和脚上,恍如灼烧的尖刺死死扎进她肉里。
    程澈方一碰到她,程轻轻便低呼出声。辣椒水渗入伤口,瞬时带来双倍暴击。她从没受过这种痛,此时完全扛不住痛,泪水立时长满眼眶。程澈打横抱起她,将她放到沙发上,转身找来医药箱,用棉签浸满消毒药水,清理掉伤口处的脏污。
    “疼~”程轻轻受到刺痛,泪水止不住地流。
    程澈放轻手上的力气,低声哄她,“把眼睛闭上,很快就好。”
    “呜呜,”程轻轻疼地只想将腿缩到怀里,“我不要擦药了,哥哥,太疼了。”
    程澈倾身握住她纤细的脚腕,伤口好在不深,创口也小,不用去医院缝针。一颗心落下来,不由松了口气。
    “嘶!”程轻轻倒抽一口凉气,膝盖微蜷,疼得双腿瞬间一收,缩在胸前。
    程澈急忙防止她再度蹭到伤口,掀眸去看,视线如被烫了一般,急急错开。
    程轻轻一动,睡裙整个滑到小腹。并起的小腿稍稍抬高,想躲开他的钳制。底下随之露出一截莹白的腿根,两腿间鼓出粉色的内裤。
    “我不擦药了,呜呜。”程轻轻恍然未觉,抓住他的手腕往外推,“哥哥,你放过我,让我死掉算了,呜呜。”她小声哭时好似呜咽的猫儿,孱弱又娇气。
    程澈喉结滚了下,下颌线紧紧绷起。他倏尔起身,抓起件外套往她腿上盖去,略显强制地箍住她的脚腕,拧眉睇她:“程轻轻,再乱动我真会把你扔出去。”
    那声哀泣立即梗在喉头,程轻轻傻了似地呆呆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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