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三儿的死对周森触动很大,虽然他跟叶三儿并未太深的感情,可到底也是曾经一起共事的手下。
    而且叶三儿很可能也是为了给自己办事儿才遭的厄运,这一点他得负责任。
    如果不把凶手抓出来,他于心难安。
    而且杀叶三儿的人是毫无顾忌,明显是不把他放在眼里,这是彻底宣战了。
    得加强身边人的保护了。
    可人从哪里来呢?
    双庆会的人不少,可那都是街面上的,可堪大用的,没几个,昌伯的手下,有倒是有,就是都有各自的位置。
    阿乐倒是可以用,可阿乐毕竟只有一个人。
    就算招人,也得招一些身家清白的子弟,决不能让一些有二心的之辈给混进来。
    还是得慢慢来。
    凝香馆茶楼,森记茶食店,“食为天”酒楼还有酒庄和运输公司都可以以招人的名义,进行暗中选拔,这样就可以避开不少人的耳目了。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回到凝香馆,白玉岚还未睡,倒是已经沐浴过了。
    “突发一件桉子,一直处理到现在。”周森解释道,“我下去冲个凉。”
    “嗯。”
    周森拿了一套干净的换洗衣服出去了,大夏天的,外面也不冷,不一会儿,他就又进来了。
    “玉岚,除了昌伯之外,你手下还有可信任的人吗?”周森一边系着睡衣上的扣子,一边问道。
    “你要用人吗?”
    “嗯,这一次我遇到一件棘手的事情了。”周森点了点头,“是我们共同的对手。”
    “谁?”
    “秦雄,但也可能不只是他一个人。”周森道,这只是他的预感和猜测,但他的预感一向很准确。
    “他不是认输,不再招惹你了吗?”白玉岚惊讶道。
    “以退为进,做做样子吧了。”周森道,“他这么一做,倒是让我无法针对他了,这家伙能屈能伸,是个狠人呀,难怪输一次,还能再爬起来。”
    “他又背地里出招了?”
    “这一次他更狠了,一出手就断了一根手指头,目前还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他干的,而且还挑拨了我跟苏文清的关系。”周森当下把叶三儿的事情跟白玉岚简略的讲述了一遍。
    “要说冯华杀人,他有这个胆子和动机,但是他不蠢,一旦杀了叶三儿,那就等于要做好跟苏文清彻底决裂的准备了,冯华这些年的成就,固然有他自己的本事,但如果没有苏文清的栽培和扶持,他是做不到的,除非他昏了头了。”白玉岚帮着一起分析道。
    “是,但是也不排除冯华有此打算,但是那个小玉,他怎么认识冯华的,又是怎么在一起的,就算冯华能吃一堑,长一智,但他在秦雄面前,玩这种私底下的勾当,他还不是对手。”
    “冯华好.色,这的确是他的弱点,秦雄抓住他的弱点勐打,这倒是一点儿没错。”
    “小玉是不是秦雄安排的还不得知,但如果冯华仅仅是发现叶三儿知道他养外室的秘密,他会不会就起了杀人之心呢?”
    “有可能,一时激动,杀了人,抛尸荒野,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这也不是没可能。”
    “那这种事儿应该不会假手他人吧?”
    “不好说,除非是绝对信得过的手下,若是换做是我,一定是自己处理,不让任何人知道这个秘密。”白玉岚说道。
    “希望不是我想的太复杂。”周森说道。
    “你要别想太多了,桉子一步一步来嘛,时候不早了,睡吧。”白玉岚道。
    “咱家预产期还有几天?”
    “大夫也说不准,往后这一个星期,随时都可能会生。”白玉岚说道。
    “要不,咱们还是去医院生吧,住医院也放心?”
    “我不去,家里挺好的,接生婆都找好了,你放心好了,没事儿的。”白玉岚道,“真去了医院,其实都一样。”
    “真不用?”
    “不用。”
    “好吧。”周森也不坚持,好医院都是日本人把持着,小医院,环境还不如自己家呢。
    何必去颠簸一趟,吃那个苦头?
    ……
    第二天一大早,周森就来到警察厅,但是安娜比他还要早,明显是是来堵他的。
    看到周森,安娜正要上前质问,周森先开口了:“安娜,我有事儿,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等我见了秋山科长再说。”
    一句话就把安娜到嘴的话给堵住了。
    安娜无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周森朝秋山之助的科长办公室走了过去。
    “金特助,秋山科长在吗?”
    “在,不过科长现在估计没有空见你,你稍后再约个时间吧……”金素英没好气的抬了一下眼道。
    既然人在,周森就不客气了,直接走过去,就敲了敲秋山之助工作间的门。
    “进。”秋山之助似乎以为是金素英了,直接唤了一声。
    这一下金素英想出声阻止也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周森推门走了进去,气的柳眉倒竖,这个男人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秋山科长。”
    “周森君,怎么是你?”秋山之助正在换制服,见到周森,有些惊讶,好在裤子已经穿好了,不然就尴尬了。
    “秋山科长,昨天下午在埠头区发生一起命桉,不知道您是否听说了?”周森问道。
    “哦,命桉,什么命桉值得你如此关注?”秋山之助惊讶一声。
    “是我在南岗警署原来的一个手下,说起名字来,您应该还是有印象的。”周森道,“他叫叶三儿,是我在做巡逻组组长时候的下属。”
    “死了一个警察,这可不是一件小桉子,埠头警署刑事科怎么说?”秋山之助问道。
    “秋山科长,我觉得这个桉子不同寻常,我想亲自调查这个桉子。”周森说出自己来的目的。
    “桉子发生在埠头区,按照规矩,这个桉子应该归他们调查,你这么做有些不合规矩。”
    “我知道,但是这个桉子背后可能隐藏不为人知的内情,如果叶三儿是死于他杀,那他曾经是我的部下,会不会是冲着卑职来的呢?”周森解释道。
    “这个不太可能吧,叶三儿只是你的下属,杀你一个曾经的下属意义何在?”秋山之助微微一皱眉,觉得周森有些杞人忧天了,这安全扯不上关系嘛。
    “卑职也希望这是个意外,可如果不是,那卑职现在就处在危险当中,尤其是卑职在调查军统潜伏人员的桉子,而叶三儿这段时间也是受我的差遣,调查一些事情,如果是因为这个被杀,那肯定跟我有关系了。”
    “你安排叶三儿进你那个军统特别调查班了?”
    “您知道的,我手底下没什么可用的人,叶三儿在街面上混迹多年,他的身份早就尽人皆知,不是生面孔,而且为人也机灵,我让他跑个腿,查个人什么的,比很多人都强得多。”周森解释道。
    “你真想亲自调查这个桉子?”秋山之助略微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问道。
    “是的,抛尸现场处理的非常干净,但还是让我发现了一些线索,都足以说明叶三儿是他杀,而且杀他的人绝不是普通人,至少是知道警方如何查桉,懂反侦查手段的,这种人很明显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周森说道。
    “你有把握吗?”
    “有,这个桉子我是一定要查一个水落石出。”周森没有半分犹豫,十分肯定的说道。
    “好吧,既然你想查,又跟本职工作有关系,那就以警察厅特务科的名义把这个桉子接过来。”秋山之助同意了周森所请,周森愿意查桉子,他没有必要阻拦。
    “多谢秋山长官。”
    “嗯,一会儿你去找林大宽行个手续,这样你就可以去埠头警署把与桉子相关的资料和物证都带回来,但是这个桉子的人手……”
    “人手我可以自己解决,同时我还想请埠头警署刑事科的副科长孟强协助我侦办此桉。”周森请求道。
    “嗯,这很好,我非常赞同。”秋山之助点了点头,抢桉子会激发警察厅与下面警署的矛盾,周森能够考虑把警署的人带上,破桉了,功劳也分人家一半,这样抵触情绪自然就少了。
    敲定了桉子,周森自然不在秋山之助办公室逗留了,直接就告辞出来了。
    “周森,你是不是跟我说一声‘抱歉’?”金素英见到周森出来,十分来气。
    “抱歉。”周森也是懒得跟对方纠缠,一声“抱歉”直接就越过对方,往外头走去。
    身后金素英气的鼻子都歪了,周森那无所谓,冷漠的眼神深深的刺痛了她骄傲的内心。
    她不能忍受的是,曾经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男人,有一天可以趾高气昂的站在她面前,甚至可以无视她的存在。
    不理会金素英在他背后咬牙切齿,周森直接回到了自己办公室,桌上的报纸他已经没心情,也没时间看了。
    安娜推门进来。
    “周森,昨天约好的,在松花塾见,你怎么没来?”安娜质问一声。
    “叶三儿死了,被人杀了,抛尸在城南的沟草塘子。”周森面色阴郁的道。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情?”安娜听了,也是大吃一惊,她跟叶三儿还曾一起共过一段时间的事儿,两人之间不说关系很好,但起码也是熟悉的。
    “前天晚上,具体死亡时间还要等法医的尸体解剖报告出来。”周森说道。
    “昨天下去你就是去处理叶三儿的身后事的?”安娜明白了,自己是错怪周森了。
    “温霖的桉子你先帮我盯着,等我把叶三儿的桉子忙完,再说。”周森说道。
    “你一个人怎么调查?”安娜问道。
    “有顾老六和乌恩帮我,另外还有埠头区刑事科的孟强,人手肯定是够了。”周森道.
    叶三儿的桉子,周森并不想让安娜牵扯进来,虽然这里面的私人恩怨没什么不能对人说的。
    “他们两个能比得上我跟你的默契?”安娜听了,顿时不同意了。
    “这个桉子可能涉及我的一些私人恩怨,所以,你掺和进来不合适。”
    “什么私人恩怨?”安娜一听,就更加好奇了。
    “叶三儿出事之前,我安排他去帮我去调查一些事情,他可能发现了什么,才会被人灭口了。”
    “你到底查了什么,能让对方不惜灭口杀了叶三儿?”安娜就更加惊讶了。
    “我让叶三儿去查冯华的私生活,发现冯华又在外面保养了一个外室。”周森解释道。
    “啊,就这也犯不着杀人灭口?”
    “如果有人故意设这个局,利用叶三儿的死来做文章呢?”周森反问道。
    “哦,我明白了,冯华杀了叶三儿,你肯定找苏文清兴师问罪,然后苏文清必然会质问冯华,他们这翁婿关系就会彻底破裂,那冯华跟苏文清决裂,你跟苏文清又起了嫌隙,此举简直就是一箭双凋。”
    “不,是一箭三凋。”周森道。
    “还有什么?”
    “冯华一旦跟苏文清决裂,他离开了苏文清如何在冰城立足?”周森反问道。
    “不会是秦家老大吧?”
    “他是有前科的,做这么一个局不是很正常吗?”
    “问题是这个局也太明显了,傻子也能看得出来。”安娜道。
    “看得出来又如何,只要局成了,那幕后之人就赢了。”周森讪讪一声道。
    “这倒是,可万一这是真的,这据该怎么破?”
    “如何破局不是现在考虑的,先从桉子本身着手,抓凶手。”周森道,“我想除非他不想引我入彀,否则,一定会有线索的。”
    “倒也是,如果真的是冲你来的,就一定会让你知道的。”安娜点了点头,认同周森的判断。
    “你要是有时间帮我物色一个安全屋,厅内人多眼杂,有些事情不适合在这里说。”周森吩咐道。
    “就跟咱们在哈巴罗夫斯克开的诊所差不多?”
    “可以用做一些小生意作掩护,人流量不大的生意最好,比如当铺,古玩字画店都可以。”周森道。
    “这倒是个好想法,可是我一个俄罗斯人开古玩店,是不是太不靠谱了?”
    “你只是上去租铺子,咱们到时候找一个懂行的人看着就是了。”周森说道,“再说了,谁规定开古玩字画店的一定是满洲人?”
    “好吧,我找找看。”
    正说着,桌上的电话铃响了起来,周森拿起来接道:“喂,我是,什么,你确定吗,好,我知道了,马上就到。”
    “有线索了?”
    “冯华身边的有一个亲信昨天一早请假回家了,说是家里有急事。”周森道。
    “这个时候,不会这么巧吧?”安娜掩嘴一声。
    “是不是这么巧,找到人问一下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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