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柳凭苦笑无奈的神色,祝英台神色一动,眉毛微微挑了挑,暗道莫不是真有这等奇事?
    “好吧,好吧,且信你所说是真,可你只离去几十息,如何做得这么多的事情?”祝英台摆了摆手问道。
    柳凭道:“这恐怕就是地上一日,天上一年吧。”
    祝英台反问道:“俗话当中不都是说,地上一年,天上一年吗?到奉常你这里,为何颠倒过来了?”
    柳凭道:“俗话是俗话,都是些民间传言,没有见识,岂能当真?”
    “呵……奉常你这一句,可不知道鄙视了多少个俗人啊。说吧,你是如何帮助你那天仙姐姐呢?”
    柳凭便将事情大概的说了一遍,只是与梦裳的亲昵这是个人隐私,也没有炫耀的意思,就带过不谈了。
    听着柳凭说的有板有眼,祝英台越加的心惊,这应该是真的。
    在那几十息之间,竟发生这么多事儿?
    更让她惊讶的是,柳凭的见识,他竟懂得草和花根源的区别。
    单子叶植物?双子叶植物?
    听了之后,都觉得有些云里雾里,越发觉得柳凭真的是深不可测。这样的人,才华怎么可能在自己之下?
    那他为何只在院考中得了第五呢?噢……明白了,这恐怕便是锦衣夜行,低调行事吧?竟然还说才华没有自己高,真是可气,感觉越来越看不透他了。
    虽然看不透,但却没有疏远的念头,反而有些高兴。
    自己的知心好友如此之厉害,想想就有些自豪呢。
    ※※※※※※
    转眼便到了二月初,惊蛰。
    惊蛰,二月节……万物出乎震,震为雷,故曰惊蛰,是蛰虫惊而出走矣。
    只听得阴霾一片的云层中,传来‘轰轰隆’一声响,骑着马的学生们纷纷抬头,情不自禁露出许些遗憾神色。
    这一节御射课因为这春雨而耽搁了。
    毕竟要是淋了雨,多半会得上风寒。这是谁也不愿意见到的。所以就算惋惜,也无可奈何。
    “春雨贵如油,只是来非时。”柳凭也有些遗憾,故此感慨。
    而旁边的王宏则摇了摇头道:“来的是时候啊,这几日我可是将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在了学习上,等待着后半年的考试,一路通杀呢。下了雨,正好回去学习。”
    柳凭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王宏自信心满满的道:“等着吧!”
    这时周玉和祝英台走了过来。
    周玉笑着说道:“好一个春雨贵如油……柳兄,你可不知,祝兄与我同队之时,老是阴沉着脸,真是吓人。”
    柳凭奇怪的问:“怎么了?”
    祝英台连忙急道:“白浩兄可不要胡说,奉常,不要听他胡扯。”
    “哪是胡扯?”周玉一笑,对着柳凭道:“当然是遗憾无法与你同队呗。真是的,这让我情何以堪?明明是我先认识祝兄,反倒是让祝兄和你成了知心好友。”
    话里难免有些抱怨,让祝英台窘了一下,连忙摆了摆手道:“哪有哪有,白浩兄你又瞎说,我只是抱怨了一句,这样曲解让我好生难堪。”
    柳凭笑着道:“下次和杰之组队就是了。这王宏整个榆木脑袋,完全想着经书,老是拖我的后退,害得我在这节御射课上,成了倒数。”
    心中也有些得意,虽那周玉不知祝英台的真实身份,但还是对他抢走祝英台有些不爽。现在见祝英台原来还是想要和自己组队,顿时有些高兴。
    王宏听着挖苦,道:“想着圣贤书哪里还算榆木脑袋?好吧,榆木脑袋就榆木脑袋吧,我本就不甚聪明,再不努力,怎么行呢?”
    听着王宏的话,旁边的周玉有些酸溜溜的道:“正是如此啊,你我远不如柳兄与祝兄之大才,唯有默默努力来弥补了。”
    祝英台连忙道:“我也努力呀,可别以为我真的是个天才。”
    努力努力,难道我不是?柳凭忍不住感慨道:“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莫不如此。诸位共勉,我也……”
    “呸!你这变态,好一个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能随口说出此等佳言绝联,便不要与我们这些苦读生混为一谈!你就是个天才没跑了,想混进我们庸人队伍?没门儿!”王宏突然勃然大怒,连忙叫道。坚决将柳凭同志赶出组织之外。
    周玉忍不住拍掌道:“此言的确很是贴切啊。不过王宏兄说的也是不错。”
    柳凭忍不住苦笑起来,他还真的没有故意表现的心思,只是随口而说,不想引起了这样的反应。
    祝英台笑道:“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学海’对‘书山’,‘无涯’对‘有尽’,‘苦作舟’对‘勤为路’,不论声韵、词性、内涵、意境,无不字字工稳,处处贴切。真是不俗,千古之佳言!果然不愧是奉常!”
    柳凭板着脸道:“这可不是我作的……”
    三人顿时好奇的道:“那是谁做的?”
    柳凭想了想道:“是我的老师……”
    “你老师是谁?”
    “知府?绝不可能啊?”
    柳凭想了想道:“是我以前的老师,嗯……是很小的时候,教我识文断字的先生,现在已经去世了……”
    三人听着这话,顿时一脸鄙夷,这谎话说的,真是太假了。作出此等佳言之人,岂能默默无名?但既然柳凭不愿承认,也就不多说了。
    又聊了一阵,几人分开。
    和祝英台他们分开后,柳凭便直接走向藏书室。
    这些日子,他的修为寸步未进,而灵力已经积满,所以就等着渡劫了。
    但他不敢轻举妄动,神魂一触碰到阳火,便是瞬间引遍全身,根本没有慢慢适应的方法。故此,没有万全的准备,就算再怎么希望变强,他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毕竟这并非是什么生死时刻,等着突破救命,需要放手一搏。
    一个人独自修行与摸索,真是艰难凶险。这让他越发想念那个邋遢道人师傅,如果有他指引与安排,现在恐怕早已经度过这阳火之劫了。可既然已选择了独自在红尘中行走,那便不要后悔了。
    独自摸索也可以自学,所以柳凭最近这些日子,看了不少这方面的书。
    天启书院的藏书室有五层,里面书籍无数,就连那方面的禁书都收藏了……当然,位置很隐蔽。这且不谈,这里关于道家的各类书籍,都有收藏,其中不少让柳凭收益颇丰,所以最近这些日子,都会泡在藏书室里。
    五楼人最少,而柳凭呆在角落,根本无人发现。
    立刻打开今天要看的几本书之中的一本。
    《桂玉子论仙》
    钟弟曰:“人生之生,安而不病,壮而不老,生而不死,何道可止于此?”
    桂曰:“人者,凡俗也,终为灰灰,自仙道能如此。”
    钟弟曰:“仙不死不灭乎?”
    桂曰:“终极者,与天同寿,虽无穷极之生,然不死不灭无差也。”
    钟弟曰:“人道何故如此?仙道何故如此?”
    桂曰:“人之生,自父母交合,即精血为胎胞,于太初之后而有太质,阴承阳生,气随胎化,三百日形圆。灵光入体,与母分离……”
    大半天才看完,柳凭眯了眯眼睛,静静思索整理着。
    虽然益处很少,但却实实在在的有着益处,这就足够了,相信很快便能够找到一条安全的突破道路。
    离开藏书室后,便向畅园走去。
    所谓畅园,就是天启书院里的公共澡堂。古代非常讲究卫生,认为洗澡是一件非常神圣的大事,就算再寒冷的天,也有着三天一洗头,五天一洗澡的说法。
    与之相反的,是十五世纪的欧洲,那时竟然认为,鼠疫能够通过洗澡入侵身体,导致百年之内,社会各界,官员、王公贵族、上流社会、全都不洗澡不洗脸……
    实际上,在更久的时候,沐浴洗澡四个字的意思完全不同的,沐是洗头发,浴是洗身体,洗则是洗脚,而澡则是洗手。
    这是题外话,也就到此为止。
    这时黄昏,天色渐晚,澡堂应该一个学生也没有了,正是安静,去好好泡一泡热水浴,想想还真是不错。
    可走到换衣间,却发现,衣篮里有一个人的衣服,也没有多想,开始脱下衣服。
    ……浴池内,祝英台整个妙曼的身体,都浸泡在热水里,脸颊露出了许些潮红,下意识的呻吟起来,真是舒服啊。
    维持那口阴阳玄气还是有些费力的,所以趁着澡堂没人,干脆吐掉阴阳玄气,好好休息一番。
    之所以如此自信不可能有人,却是因为从入学就开始时,祝英台就开始悄悄观察了。
    这澡堂,每天到傍晚时分,一个学子也不会有,毕竟畅园距离宿舍很远,谁也不愿意黑灯瞎火的走一段长路。加上这时澡堂里昏暗一片,一般人断然不可能这时洗澡。
    就算有学生来了,也能沉下水,再转换回来就是。她学过武,憋几分钟不是问题。
    前两日洗了一次,发现果然一个人也没有,今天御射运动了一番,便忍不住再次光临了。
    突然,她发现有些异样,竟然有学子来了!怎么会……
    连忙沉下水,游到浴池边缘,开始默念咒语,聚集阴阳玄气。
    澡堂内雾气弥漫,加上黄昏无光,所以有些昏暗。柳凭小心的下了水,舒舒服服的泡在温水中,发现四周竟然没人,不禁有些意外:“刚刚看见了衣服,怎么没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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