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君岩转过身来,就看见刚刚与他说话的那名女子,正一脸宽慰的看着自己。
    “小郎君不需如此,要不是你们我们这些人现在还要在土人那里遭受折磨,那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至少现在都还活着,更不用再面对那些恶心的蛮夷。”女子对冯君岩说完,嘴上还露出了一丝解脱的笑容。
    “小郎君,你一个小孩子,看起来比我家六年也大不了多少,怎么的比我这个受了折磨的女子还要伤感。”没想到为了宽慰冯君岩,这女子还拿自己开起了玩笑。
    “这位婶婶你没事吧,其实你没有必要安慰我的,我虽然小,可是我知道道理我都懂的,只是,只是有点愧疚罢了。”
    “小郎君你不用担心我,六娘还小,我不会想不开的。又不是什么黄花闺女,不过被十数个狗咬了一口。十几个畜牲而已,只是那些早被抓住的人就没我这么好运气了。”女子怜爱的看了一眼,已经在怀里睡着的女儿,深深地叹了口气。
    “还不知婶婶姓名,房子里的这些妇孺,烦请婶婶帮忙开导一下了好。”冯君岩不敢深思话中的内容,直接就转移了话题。
    “娘家姓江,小郎君不嫌弃就叫我一声李姨就好了,余年不过三旬,却当不起婶婶这一声称呼,至于房间妇孺,还是烦请小郎君离开,余等心里才受了折磨,却是见不得男人。小郎君虽然年少,可是还是烦请现行离开可好?”冯君岩没想到风霜满面的妇女居然年不过三旬,尴尬之下只能立即道歉。
    “江姨,这个情况我如何能离开。”冯君岩看了一眼还在嘤嘤哭泣的情绪完全不稳定的妇孺,根本不敢想象自己离开之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放心吧,小郎君。这里交给我吧。虽然大多情况严重,可是有些事情女子来做反而好些。有些女儿家的事情,小郎君一男子如能见。只管把吃食留下,到门外出等着,先把门带上,等我们有了需求,再唤小郎君可好?”江氏见冯君岩一脸为难,继续说道。
    “那好,就麻烦江姨了。”冯君岩听完江氏的话,一想也没错。现在这些人情绪不稳,自己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处,而且这里都是女子,自己一个男子呆在这里确实有许多不方便,一思虑,让同病相怜的李氏来开导这些人,确实比自己好。而且冯君岩也有点明白,为什么邓问要派一帮子少年前来照顾这些人,这悲凉的气愤确实不是任何一个有血性的男人能够待下去了,只是听着这悲泣就让人想要杀人。
    冯君岩想了一下,转过头示意了一下刚刚把怀里的女子放下的冯兵,放下碗,两人就走了出去。在要带上门的时候,身后的江氏却是传来一句话。
    “小郎君,房内的妇孺都是无家可归的可怜人,要是没了去处,小郎君可愿收留我们这些人?”
    “我当然...”正走到门前的冯君岩听到身后的话立即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准备答应,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的冯兵给捂住了嘴。
    “少族长,这么多人我们族里养不了这么多人!收留人这种事还是要跟族长商量的,而且这些受了伤的女子,大人们会有安排的,我们插不了手的。”平日里脑子憨憨的冯兵却是一把就拉住了想要脑子发热的少族长,这种事情还轮不到他们两个来处理,他们也没有权利做下什么承诺。
    听了冯兵的话,冯君岩才知道自己太过草率了,差点脑子发热就做了蠢事。不过回头看了一眼一个个停下哭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妇孺,冯君岩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太过绝情的话来。只能模棱两可的回答。
    “大家的事情郡守大人自有安排,烦请放心。如果,如果到时大家的确没有去处的话,就,就跟着我,跟着我回去好了。”说完头也不回的关上了门,完全不顾身后的冯兵一脸的呆滞。房内李氏看着远去的冯君岩,心里头也仿佛放下了一个大包袱,哭泣的女子们也仿佛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
    “少族长,你怎么可以这般冲动,要是族长知道了,肯定要大发雷霆的。”跑出屋外的冯兵,不顾门外十数个刚刚跑出来的十数个少年不可思议的眼神,直接就拉着冯君岩,无力地叹气。
    “她们,她们这么多人,我们养不活的。”
    冯兵说的冯君岩都懂,可是他怎么也没有办法对这些人熟视无睹。
    九真城郡守府,整理完战场的邓逸,慰问完军士的张辉,还有没有找到人的谢青,梳洗完毕的三个人和手下的一些军官,聚在了一起。虽然九真城内的物资基本已经消耗一空,不过在郡守张辉的过问之下,还是找到了不少好东西。此时的郡守府大厅,烛火通明。
    本应坐在主座之上的张辉此时却是做于主座左手位上,对面坐的正是已经卸下戎装的邓逸。
    “众位,众位,这位就是今日救了我等性命,以区区五百骑兵追得那林邑国主范胡达落荒而逃,破了土人十万大军的陈郡谢家的谢青谢公子,我等敬谢公子一杯。”张辉拿着酒樽从案上站了起来,对着主座之上的谢青,看了一眼在座的十数个九真城幸存下来的大小官员说道。
    在座的人听了张辉的话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陈郡谢家?可是以八万破前秦苻坚百万大军的东山公的子侄?”
    “原来是陈郡谢家的人,难怪不过区区一军候坐在了主位之上。郡守大人还丝毫没有怨言。”
    “陈郡谢家的公子吗?难怪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军略,不愧是家学渊源。也只有王谢这种世家才能有能力让一个十数岁的半大少年当上一个有五百精锐骑兵的军候,只是不知道这世家公子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张辉对面的邓逸却是想的更多,这世家公子出现在这穷山恶水的交州恐怕不是什么偶然。
    “今日此番大胜全赖谢公子救援及时,若非谢郎君率兵前来,此时我等已成丧家之犬,何来今日大胜。诸君,请为谢郎君贺。”张辉见众人的兴趣被自己一番话引了上来,立即趁热打铁。
    “今日全赖谢公子相救。”
    “饮胜!饮胜!”
    “众位客气了,子辉当不得众位这般盛情。“谢青见众人跟他敬酒也从主位上站了起来,拿着酒樽对着坐下的人回了一礼。不过与坐下的众人一饮而尽不同,谢青却只是小小的尝了一小口。不过因为光线的缘故,却是没人发现谢青嘴唇碰到酒樽里的酒时皱眉的不适。在座的众人见谢青这个世家子这般礼贤下士,一个个更是交耳称赞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随着筵席的气氛被渐渐热闹起来,张辉见谢青也渐渐进入了情绪,坐下身来,与谢青交谈起来。
    “不知谢郎君为何会此时出现在交州?而且刚好出现在九真城危难之时?难道是朝廷收到了士刺史的军报?”张辉对着主座之上的谢青问。
    “只是说来话长,张郡守不必担忧,我此番前来确实有事,不过只是凑巧。张郡守不必多想。”谢青却是没有回答张辉的问题。
    张辉见谢青转移话题,想要继续说什么却是不知道如何开口。他虽然也算个世家子弟,不过跟人家谢家一比,完全上不了台面。见谢青不想说话,只能转过话题。
    “今日我们以区区数千军士大败土人数万大军,虽然守住了九真,这九德、日南却还在林邑手里,仅凭我们现在加上谢公子的骑兵也不过千余人,明日该如何作为却是需要谢公子和邓校尉决定。赵阳校尉不幸身亡,这九真城的安危可就要仰仗二位了。”张辉说道死去的赵阳却是一脸的悲切,明日这死去的将士都得处理,九真这炎热的天气再过一日这尸体可就要发臭了。
    “张郡守不必多言,明日我带着余下的二百多骑兵立即追赶范胡达。这林邑扶南内乱,此时扶南军先于林邑军回归林邑,我料定那范胡达定不会容忍扶南在自己国内肆意妄为。所以明日我们应该乘胜追击,如此不但不会有危险,而且九德、日南也可尽复。九德、日南乃我大晋国土,岂能容蛮夷侵占。”谢青站起来,整个人英气勃发。
    一边的邓逸见谢青说完也站了起来,他的看法跟谢青的一样。范胡达此时国内不稳,定然没有时间多留。同时九德、日南虽然被破,山林之内必然还有百姓逃得性命,此时趁他们打败收复失地,对那些逃得性命的百姓来说,更是越快越好。不过他心里还是有点担心。
    “谢公子所言不错,不过我们现在只有千余人,就算是收复了九德、日南,这区区千余人却难久守。不知护蛮将军的大军何时才到。而且两地百姓现在大多已被屠戮,若无百姓,恐怕也不可久待。”
    “邓校尉不必担心,护蛮将军的援军虽然因为僚人、俚人突然乱起,行动被阻,不过今日林邑已败,想来僚人俚人也胡偃旗息鼓。不日之内即将到达。至于移民,这却是要麻烦张郡守和士刺史商议了。”谢青却是不管这些,他追击土人一来是誓言另一个是自己前来的目的,至于交州的事情,他完全不用去管。
    郡守府内的烛火通明,可是冯君岩这边却一片悲伤。在冯君岩出了门之后,很快房内就传来了一声声让人不详的声音。等冯君岩回过神来,冲进房内的时候,十几个女子已经倒在了血泊里。而江氏正静静的站在一边,一脸淡然的看着冲进来的冯君岩。
    “你都干了什么!”
    冯君岩冲着淡然的江氏大声的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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