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大劈破锋刀,掉手横挥使拦腰。顺风势成扫秋叶,横扫千钧敌难逃。跨步挑撩似雷奔,连环提柳下斜削。左右防护凭快取,移步换型突刺刀。”
    在济南西城的小校场上,第一批五百名才练了一天破锋八刀的济南民兵整在举行誓师仪式,民兵们先高唱一边破锋八刀的歌诀,随后每个人拿起一个面前酒碗,高高举过头顶。
    宋友亮站在木头的点将台上,高声道:“各位义士,在今天以前,你们都有自己的行当。但是从这一刻起,你们都是战士、都是保家卫国的战士。本将军问你们:我们为什么要去打仗?”
    台下鸦雀无声
    “假使我们不去打仗,鞑子用刀剑杀死了我们,还要用手指着我们骨头说:看,这是就奴才。假使我们不去打仗,鞑子当着我们的面糟蹋我们的妻女姐妹,还要用手指着我们说:看,这就是活王八。”宋友亮的语调很平静,但是台下民兵的胸膛开始剧烈起伏,因为宋友亮说的话不是空穴来风、危言耸听
    终于,有个壮汉跳出来,喊道:“大人说得对,与其被鞑子抓到关外去做牛做马,还不如以死相拼,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还赚一个。”
    “对~咱们山东自古出好汉,要是自己的妻儿都保不住,那算爷们儿吗?”有一个壮汉大声吼道
    “俺是杀猪的,俺不会说话,俺就说一句,以前俺专杀猪,今儿起俺专杀鞑子!”
    “对~!杀鞑子!”民兵的情绪被彻底激了
    “好,咱们誓师大会就开始了~~喝血酒!”宋友亮拿起一把匕,在自己的中指上一戳,鲜血就从伤口涌出,滴进了酒碗里
    校场上是一片寂静,血滴进酒中的嗒~嗒声都清晰可闻,民兵们看着宋友亮拿起酒碗,咕咕几口将酒一饮而尽,啪~~宋友亮将碗摔得粉碎,振臂高呼道:“众志成城,保卫济南!”
    随即,台下民兵也纷纷自刺手指,往酒碗里滴血,耳后咕咕~啪啪声响彻一片,紧接着就是气势如虹的高呼:“众志成城,保卫济南!”
    “众志成城,保卫济南!”
    “众志成城,保卫济南!”
    “众志成城,保卫济南!”
    就在这一片悲壮肃穆的气氛中,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从对队伍的末端传来,“呜~呜~”,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小男孩正拿着匕抖,看年纪他不过十五六岁,还是个孩子。他一手拿着匕,几次对准了自己的手指,却始终刺不下去。最后,他哐当一声把匕仍在地上,抱头大哭起来。
    宋友亮快步走到哪孩子面前,笑问:“不要怕,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怎么这么小就来当兵?”
    那孩子答道:“我叫石头,过了年就十六岁了。我~我从小就怕血,一见血就头晕~”
    “那还来当兵?”众人一阵哄笑
    石头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眼中的神色愈倔强起来,“大伙都笑话我胆小,但是~但是我从小就立志要当一个岳武穆那样的大英雄!所以~所以就来了!”
    宋友亮摸了摸石头的头,笑道:“现在知道英雄不是这么容易当的了吧?”石头点了点头
    宋友亮又笑道:“其实你不一定要当兵杀敌才能当英雄,你可以去读书,将来考取功名,为百姓某福,也一样是英雄!”
    石头摇了摇头,“不打仗,不杀敌,不流血怎么是英雄呢?大人您不也来济南打仗了吗?”
    宋友亮闻言大笑,说道:“我来告诉你什么是英雄!”说着他提高嗓门,面向众人大声说道:“所谓英雄,也是凡人,只不过他比一般人有更多的勇气,敢于正视自己的短处,敢于克服心中的恐惧!这就是英雄!”说罢他面向石头,问道:“你现在知道怎么做一个英雄了?”
    石头认真地点了点头,从地上捡起匕,在自己的手指上一刀下去,将血滴进酒碗,然后咕咕几口将酒喝完,随即又被呛的直咳嗽,“我~不怕~不怕血了!”他的动作一气呵成,毫不犹豫,很难想象,他刚才还是个见血会吓得哭泣的孩子
    众人见状哄然大笑
    石头好不容易缓过来,他一脸自信地说道:“石头永远会记得大人的教诲,一定会做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绝不给咱们山东爷们儿丢脸!”
    “好小子,带种~”
    “是咱山东的爷们儿!”
    “好样的~”
    轰~轰
    一阵大炮的轰鸣声划破天机,清兵开始攻城了,民兵们没有慌张,他们各个抽刀在手,脸上是视死如归的悲壮和即将奔赴沙场的亢奋。“老少爷们儿杀鞑子咯!”
    “吼!”校场上出一阵雄浑的呐喊,八百民兵在宋友亮的带领下,直接奔赴西门
    咚咚咚咚——清军数千个牛皮鼓一起敲响,震天动地。凶悍的八旗兵带着粗野的嚎叫嗷嗷扑向济南城,声势骇人。
    清兵若要攻打泺源门,必须先拿下宋友亮新筑造的堡垒,这个堡垒横亘在泺源门和西泺河之间的狭长地带。堡垒的壁垒高两丈,由夯土和砖块构成,宽约一丈,由潘玉柱的潘字营把守。
    身穿棉甲的清兵手拿盾牌和藤牌排着整齐的队形缓缓向堡垒靠近,他们不急不慢地向前走着。
    “鞑子这是干嘛?”壁垒上一个潘字营小兵咬开纸包弹,开始往枪管里装填。
    一旁的潘玉柱拿起单筒望远镜向远处眺望,笑道:“你不知道,鞑子的棉甲四效法大明辽东军所制,外罩棉布,里面有铁片,能防箭矢和火铳子,但是分量不轻。如果大老远就一路狂奔,恐怕还没到我等面前就气喘吁吁了,鞑子一般会在百步以内以强弓射我,然后再竭力狂奔冲杀。”
    “那我们怎么办?”小兵开始紧张了
    “怕什么?”潘玉柱收起单筒望远镜,“做工精良的棉甲只有鞑子的精兵才有,再说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咱们的佛郎机是摆着看的吗?”
    果然,清军步兵经过短暂的缓慢热身之后,他们开始加:由慢步到快步,由快步到小跑。从普通士兵中挑选出来的精锐战士有足够的力量支撑他们身上的重甲。
    “佛郎机准备,咱们要给这些鞑子一点厉害看看!”潘玉柱早年在孙元化手下当差,镇守山海关时也没少和鞑子交手,眼下的火器比山海关时还要犀利,潘玉柱很有信心借此把鞑子打个人仰马翻
    摆在炮手面前的是从济南武库搬来的佛郎机炮,射程一里多远,后装,配有五枚子铳,可以快地装填弹药。此时那五门佛郎机,早己装填好火药铁球。五枚子铳,也早己装填好,就等命令了。
    潘玉柱再次举起望远镜,眼见清兵进入射程,潘玉柱一声令下:“开炮!”
    巨响声中,硝烟迷漫,五门佛郎机火炮炮口火热的铁球呼啸而出,铁球飞出几百米后落在地上,然后在干燥的地面上欢快地跳跃着,在清兵人群中滚出了一道血肉模糊的血路,一时间清兵人仰马翻,惨叫声不绝。其中一炮弹,直接命中一个清兵的胸口,将这个穿着棉甲的清兵直接砸成碎肉,而且余力未消,又滚断了紧随其后的几个清兵的小腿,场面血腥恐怖。那些见惯了刀光血影的情兵,也不由心惊胆战。
    “装弹~!”炮手长挥动手里的小旗子高呼着
    打出一炮后,炮手立刻将炮身后面打完的子铳卸下,换上新的子铳,度极快。佛郎机火炮就是这点好,虽然射程不及红夷大炮,但由于是后装开膛,又是配子铳,所以换弹药度可说是非常快。不多时,五门佛郎机己打了四五炮,打死打残了一百多个清兵。不过生性凶悍的清兵如同闻到血腥的野狼,非但没有胆怯,反倒激起了凶性,继续往前猛冲。
    “佛郎机不要停,抬枪准备~!”
    “开火!”
    呯~呯
    壁垒上冒出大股硝烟,弥漫的烟雾中,又是一大群清兵惨叫着倒下,加上马匹的受惊嘶叫,战场上一片混乱。这种抬枪明军唤作九头鸟,全体用精铁打造,长达3米,重达24斤,带有一个三角支架和旋转装置。这种抬枪威力大,连此时的木制战车都无法抵挡。若被它打中躯干,必开一个大大的血窟窿。如果击中四肢,手脚必应声而断
    清兵冲得更近了,“虎蹲炮开火”
    轰轰~十来门虎蹲炮同一时间一起齐鸣,巨响火光声中,呛人的火药味四传,虎蹲炮打出的无数铅丸,如大扫把一样,掠过战场,又是将一大片清兵打成了筛子,不论人马都是血肉横飞地扫倒在地。
    “啊!”
    “呀!”
    啪啪啪啪!
    侥幸躲过大炮、抬枪招呼的清兵有迎面撞上了明军的火枪齐射。按照清军以往的经验,明军的火铳、箭矢在远距离对身穿棉甲的清军杀伤力有限。且明军的火器一次齐射之后,清兵已经冲到了面前。所以清兵只需以百米赛跑冲到明军近前,那就意味着已经赢了一半,接下来就是杀多少人的区别了。
    可这次明军的火器运用与以往不同,一起射之后连绵不绝。而且威力巨大,就算穿着精制棉甲,被火器击中之后不死也没了半条命。只一眨眼的功夫,先头部队三百巴喇牙兵已经死伤过半,安巴灵武看着自己麾下的精兵被明军火器打得血肉横飞,惨叫连连,他不由心疼地握紧了拳头。还没摸到对手的城墙边,自己己是损失了近百个勇士,这些都是镶红旗的精锐巴喇牙啊,今天都没有意义地消耗在这里。
    终于,还是有百余巴喇牙爬上了堡垒的城墙,壁垒上手持冷兵器的杀手队肉搏战士们,或是手持钩镰推拒战梯。或是向城下不断投掷滚木擂石。或是斩断抛上来的铁索,好不容易爬上壁垒的巴喇牙又是摔死摔伤不少,少数爬进壁垒的巴喇牙还没站稳,便会有十几把刀剑一起涌上来将他砍翻在地
    壁垒上下一片喊杀声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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