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丽丝面对罗蒙的建议,她想了想,点头说道:“一切都听你安排。”
    她没有谈报酬之类的。
    现在的她,的确没有什么能够给罗蒙的东西。
    提报酬不过是空谈而已,等到自己以后拥有能力,再慢慢偿还也不错。
    反正两人都很了解各自的性格,不至于会因为这些小问题出现分歧。
    斯瓦娜带着自己的手下把战场打扫得一干二净。
    暗潮会骗了不少人, 四处搜刮的金银财宝,到最后这些全部都被斯瓦娜充了公,这次他们出来的收获可以说极其不错。
    至于还给受害者什么的,想想就得了。
    之前有几人想要去找斯瓦娜要回一些财务,她的原话是,调查局虽然有解决非凡事件的责任, 但把这些人救出来已经仁至义尽, 解决事件和救人从来不是相互关联的事情。
    ……
    返程的轮船开始鸣笛,白色蒸汽升起。
    之前做祭品的人正在接受医师治疗, 不过许多人的皮肤都大面积烫伤,就算治好后也会永久留疤。大部分邪祀都需要用鲜血和性命来吸引诡异的注意,牛羊猪这种祭品其实也不是不行,但就是效果差了很多。
    所以邪教徒喜欢用人命来献祭。
    再说了。
    这个时代,无家可归的人到处都有,可牛羊却不是那么好找。
    被解救的人脸上都带着痛苦的表情,轮船甲板上的气氛很凝固。
    等再度回到间海时已经是深夜,伊丽丝没有地方去,只能先暂住在罗蒙家中。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
    伊丽丝换上一身干净的便衣,坐在客厅里,静静吞吐着呼吸法,身上隐隐有白色光芒隐现。
    旁边的小黑猫十分诧异的看着她,表情充满了人性化。
    等到罗蒙起床。
    两人出去吃了一顿早饭,然后前往了“间海房屋租赁协会。”
    因为房屋租赁是很常见的事情, 所以由几名大房地产和大土地贵族联合成立了这个协会,有雄厚的资金背书,如今已经成了间海最大的租赁协会,手里面房源最多,罗蒙现在住的院子也是在这个协会里找到的。
    “您好先生,请问要租赁什么样的房间?”
    协会前台,经验丰富的接待人员隐晦打量了一眼罗蒙和伊丽丝,心中把他们的关系评估了个大概,也对他们的财力有一个相当直观的印象。
    大概是一对中产阶级伴侣。
    穿着很体面,并且很年轻。两人没有挽手,看样子处于交往阶段,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现在出来租房,可能就是为了更进一步。
    接待小姐觉得自己猜了个七七八八,很快就根据他们的情况,推荐了好几套适合的房间。
    最后伊丽丝挑选了一套不是特别贵,但环境还不错的独栋。就靠在紫荆区和皇后区交接处,治安和环境都没得说。
    两人还去房子里实地考察了,一个带独立厨卫的小独栋。
    地板墙壁打扫得一尘不染,客厅面积也不小,沙发、茶几等等家具应有尽有。
    一切都安排妥当, 罗蒙也该去忙自己的正事了。伊丽丝这边, 只等她升入三阶,就可以去黎明骑士会慢慢发展, 那里才是她的道路。
    罗蒙坐着轨道列车回到学院,继续在紫晶图书馆摸鱼看书,累积自己的学气值。
    这样过了一星期后。
    一名意外的客人主动找上门,让罗蒙喜出望外。
    居然是那名大奸商鲁道夫!
    圣紫晶学院外人进来很麻烦,所以约他在紫晶广场上面见面。至于来意对方没说明白,只是很隐晦的提及了,可以让他以便宜的代价拿到灵吸猴标本。
    等罗蒙来到紫晶广场上,一家名为猎龙酒馆的包厢内,见到了一脸奸商模样的鲁道夫。
    对方憔悴了许多,脸色有些惨白。
    看样子这段时间他过得并不是那么如意。桌上早就点好了酒水,摆了好菜,态度比上次要热情无数倍。
    “鲁道夫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罗蒙在旁边坐下,“是准备便宜卖出灵吸猴的标本了?”
    鲁道夫脸上尴尬一笑,对罗蒙说道:“罗蒙兄弟,上次的事情是我考虑没周道,一万金镑的确太贵了。这样吧,五千金镑,这是我当初收购的价格,就当卖兄弟你一个人情了。”
    五千金镑,的确是一个还算合理的价格。
    灵吸猴的稀少,加上是四阶异兽,比普通的四阶材料贵一些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不过这鲁道夫主动提起这件事,那肯定是有问题。
    说不定有求于人。
    如此罗蒙自然不可能答应,“鲁道夫先生,如果你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吧。”
    鲁道夫脸色有些尴尬,想了想,这才叹气道:“的确有一些事情,我有一个珍珠加工厂,平日里就是加工一些珍珠首饰,但就在前段时间,工厂内出了好几条人命。上周我亲自过去查看,仍然没发现问题。
    之后我又聘请了好几名二阶觉醒者,甚至还有一名三阶。
    结果不仅没有找到凶手,反而他们稀里糊涂受了重伤,连对手的模样都不清楚。
    我实在没什么办法,这才想聚集一批人,彻底解决工厂的隐患。”
    罗蒙笑问道:“这种事情,你不去找调查局?不去报警?”
    鲁道夫神色尴尬道:“死了好几个人,如果上报给调查局,这家工厂至少要停工半年,最后说不定会直接被关停。有许多人靠着工厂吃饭,如果倒闭了,我们的日子就难过了。而且我现在已经暂时停工了,危险解决后才会复工。”
    罗蒙瞬间懂了。
    这家伙工厂死人的事件,还没有上报上去,而是瞒了下来,想要自己解决。
    “那几个死者的家属,我都给了双倍赔偿,并且妥善安置了他们的尸骨。只要把工厂内的情况解决掉,就不会有任何问题。”鲁道夫再度解释道。
    罗蒙仔细考虑了一会,然后道:“这么说,你想要让我帮你?”
    “是的!只要解决掉麻烦,我那灵吸猴标本就五千金镑卖给你,罗蒙先生你看?”鲁道夫眼神中带着期盼。
    罗蒙笑道:“一个三阶觉醒者,加上那么多二阶都没有抓到凶手,反而被重伤,可想而知敌人有多危险。用这一具标本就打发了我,未免有些太欺负人了吧?”
    灵吸猴虽然稀少,但是如果没人买,那就是一具没啥用的尸体。
    而根据罗蒙所知。
    涉及到使用灵吸猴材料的觉醒体系还真的不多,就连四阶、五阶的觉醒者,都很少有用这材料的。
    一具标本对于鲁道夫来说,可能只是件收藏观察品。
    但如果他的工厂出现问题,那就会影响到根基。现在是他来求人,两者的位置已经呼唤,罗蒙占据着主动。
    “怎么样,罗蒙先生?”
    “不怎么样,如果你愿意以灵吸猴标本作为报酬,我还可以考虑一下。但现在这个条件,不可能。”
    鲁道夫显然也没有料到,罗蒙居然会如此果断拒绝,而且直接要拿这一具标本,简直比他都更加黑。
    他一时间都张大嘴巴,然后犹豫道:“让我考虑一下。”
    罗蒙也不着急,他虽然急着调配自己的魔药,但和这老奸商纠缠绝不能够让他拿捏住心态。
    就这样回去过了三天,五月十七日,正是春去夏来的日子。
    间海的夏天来得没什么感觉,只是天空中漂浮着的厚厚云层单薄了一些,在天气晴朗的日子里面可以看见太阳。罗蒙每天按部就班的生活,星期天去丽姬娅俱乐部钓钓鱼、养养花,日子也算是过得不错。
    在这种情况下,鲁道夫又来了,并且同意了罗蒙的条件。
    要求是彻底解决这件事,结束之后再给报酬。
    两人签订了秩序契约,罗蒙便爽快的答应了。
    如此。
    在五月十八号清晨。
    罗蒙来到间海工业区,和鲁道夫在他的珍珠加工厂外碰了头。除了他之外,对方还请来好几个帮手。
    都是三阶觉醒者。
    一名穿着黑色衣装,脸上皮肤有些干裂发黑的老者。
    一名穿着丝绒长衣的中年女人。
    一名沉默寡言的壮汉。
    还有一名身着正装、脸上时刻都挂着笑容的年轻人。
    算上罗蒙和鲁道夫自己,一共是六名三阶觉醒者!也不知道这家伙花了多少代价,才请来这般豪华的阵容。
    这个珍珠加工厂的面积也极大,大得让罗蒙震惊。
    只是单独的厂房就有好几个,其他设施加起来的面积,甚至和一座大学校园的面积相差不多。
    一些厂房的确如鲁道夫所说的那般已经彻底停工,但另一些还在继续工作,里面有工人在忙碌。
    这和之前鲁道夫所说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没等罗蒙开口询问。
    旁边那名黑色衣装的老人率先不满起来:“鲁道夫,来之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你说这里面没有普通人,早就停工了,为什么这些厂房里还有人?”
    有普通人在他们行动会变得更加麻烦。
    其余几名三阶觉醒者,脸上也露出不满之色。
    鲁道夫急忙解释道:“那几个出事的厂房都已经停了,这些正在开工的厂房都没有死过人。”
    几人心思立刻活络起来。
    那黑衣老人沉声问道:“这么说起来,我们需要检查的厂房并不多?你能确定,杀人凶手就在那些厂房内?”
    鲁道夫点头说道:“每次命案的发生场所都在这几个厂房,上次我的人遇袭,也是在这里。最主要的便是我们后面的区域,我都已经让所有工人都撤了出来。”
    听见这话几人才点点头,决定现在就开始行动。
    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没有人愿意在这里白白浪费。六人分成了三组,两两一组去检查这几个称呼厂房。一个人有些危险,但两名三阶觉醒者搭档在一起,那什么事情都会轻松许多。
    他们每一组都有一枚通讯联络的飞星护符。
    来自繁星教会的进口货,相隔十里之内,两名手持飞星护符的人可以注入灵能在护符中,虽然不能传递具体的信息,但可以知道对方求援时的精准位置。
    罗蒙和那黑衣老人正好分到了一组,对方的名字叫加菲尔,是一名巫师。
    这还是罗蒙第一次在现实中遇到巫师。
    他对这个职业很有兴趣,毕竟非凡界第一个坑他的家伙便是巫师。
    两人来到厂房外。
    加菲尔没有走进去,而是从身上背着的黑口袋里面掏出了两块龟甲:“不要着急,先让我算一算,这样毛手毛脚的冲进去,等会遇到危险都没有办法。”
    罗蒙对他这种谨慎的行为极赞同。
    只见加菲尔把那两块龟甲放在手中,噼里啪啦的摇晃碰撞着,紧接着那龟壳上出现了大片裂纹。
    他严肃的解读着裂纹含义。
    最后等了十多分钟都没结果,罗蒙忍不住问道:“加菲尔大师,解读得如何了?”
    黑衣老人叹气道:“有一定的危险性,但可以规避。不是特别大,只要我们两个小心一点,应该没什么问题。”
    见状两人没有多留,齐齐走入这座厂房内。
    一进去。
    他们就闻到了一股极浓郁的海产味道。
    罗蒙之前了解过,这个时代珍珠工艺品的做法是靠人工养殖的蚌贝,所以一般专业养殖的工厂内,蚌贝数量都极多,而这里的情况也不例外,两边都是各种各样的水蚌躺在水槽之中,旁边的换水渠管咕噜噜的冒着气泡。
    加菲尔一路上都在使用各种巫术占卜,最后还是没有占卜出什么东西。
    两人只能按部就班的前进,在厂房的复杂环境内排查危险。
    排水渠、管道、饲养蚌类的容槽,以及各种各样的杂物,在这间昏暗的厂房堆砌,地面湿润,空气里充斥着湿漉漉的水份。
    两人检查着一个个房间,结果并没有发现异常。
    “不对劲。”
    就在这按部就班的排查时,罗蒙却忽然脸上露出了一丝异色:“加菲尔,你记得我们进来多久了?看这周围,水汽是不是要比我们刚才进来时浓郁太多了,都已经成白雾了!”
    听见罗蒙这句话。
    黑脸老人脸色一变,急忙拿出那两块龟甲算了又算,结果才丢了几下,龟甲居然直接在他的手中爆炸开。
    “大凶之兆!”
    加菲尔再也稳不住心态,失声叫道。
    罗蒙开启灵视,观察着四周这些白色的浓雾,两人这么一耽搁的时间,厂房内的白雾又浓郁了数倍,甚至连身前几米外的地方都看不清楚。
    加菲尔手里掐了一个印记,从口袋摸出一小搓黑灰,然后放在嘴边一吹。
    哗啦。
    一团火焰从他手中升起。
    只不过这团火焰迅速在浓雾内熄灭,空气中湿润的水分让火焰燃不起来。
    加菲尔神情有些尴尬:“等等,我用其他巫术试试。”
    他又随手搓出一个明亮的水晶球。
    结果水晶球在他的手中也只产生了几秒作用,便很快熄灭掉。
    这下加菲尔彻底尬住了。
    就连罗蒙都特别无语,这三阶的巫师怎么各种能力跟玩杂技似的,只有喜剧作用。
    眼见这浓雾越发变本加厉,两人加快了脚步。这里的环境如此诡异,必须要尽快找出问题的缘由。
    两人一间间房间排查过去,但却并没有发现非凡力量来源,反而空气中的白雾越来越浓。罗蒙想要先退出厂房,结果两人转悠着,最后却发现不管怎么样都转不出去。
    明明就这样大一点的地方,可是两人却硬生生迷路了。
    加菲尔重新拿出一块怀表,占卜了半天也没有找出离开的路,老巫师的手段几乎就没产生过作用。
    面对罗蒙那怀疑的眼神。
    加菲尔一张黑脸涨红,不得已拿出了真正的本事。
    看着他在地上画出的一个仪式灵阵,罗蒙神色奇怪:“这是什么?”
    “唤灵仪式!”
    加菲尔眼中充满了自信:“我叫一只寻路灵出来,先走出这里再说。”
    仪式完成后,他直接向其中注入灵能,一阵璀璨炫目的光芒亮起,随着仪式灵阵的燃烧殆尽,一只呆头呆脑、通体幽黑的怪物出现。
    它只有半人高,类人型,有点像是电影魔戒中的咕噜。
    这只寻路灵出来后,咕咕叫了好几声,然后朝着浓雾中前去。
    加菲尔见状赶紧示意罗蒙跟上。
    这一次对方的手段总算排上用场,两人重新回到厂房大门前,但是在门外也依旧充斥着浓雾。
    不仅仅是这一座厂房,整个珍珠工艺品厂全都笼罩在这片浓雾里。
    并且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他们是从早上进入工厂的,两人在厂房内感觉没有过去多久,但出来时却已经天黑了。
    其余两队人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四周静谧一片,浓郁的白雾中,像是隐藏着噬人猛兽,在等待猎物出现。
    就在这时候。
    加菲尔忽然怪叫一声,感觉自己的后颈被咬了一口,而罗蒙仔细看了他的后颈,的确被咬了,有一个湿漉漉的巴掌印记。
    这名巫师开始慌了:“究竟是什么鬼东西?不可能看不见,也不留下任何痕迹!刚铎大帝说过,一切皆有痕迹!”
    罗蒙仔细看了对方脖颈上的纹路,“这应该是女人的手,指痕很清晰,指印也十分细腻,会是水鬼之类的东西吗?”
    “水鬼?”加菲尔对这个词感到很陌生。
    “就是淹死在水里的人,变成了恶灵。”罗蒙对比了他脖颈上的印记,“它应该是想要直接掐死你,你刚才没有任何感觉?”
    加菲尔茫然的摇摇头,立刻又掐出了一个手印,在身体外形成了一层黑色屏障。把那些浓雾隔绝在外,他这才安稳了下来。
    罗蒙倒不是很担心这个。
    他刚才也感觉到有人碰了他,但只在皮肤上流下了一点湿漉漉的痕迹,并没有像加菲尔那样夸张。
    加菲尔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悠,恍然大悟般说道:“我们这是遇到鲛人了!这里是养贝场,制作珍珠的地方,鲛人出现也不是没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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