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之中。
    女鲛人引吭的歌声戛然而止。
    它原本淡然的脸色忽然变得狰狞,两只眼珠子滴溜转悠,在身边的鲁道夫双目中全是迷茫之色,他此刻已经没有思考能力,彻底沦为了一具傀儡躯壳。
    旁边还有许多被控制住的普通员工。
    他们也同样和鲁道夫一般。
    这只女鲛人静默了一会,目光看向罗蒙击杀那只男鲛人的方位,张开嘴巴, 再度高歌。眼里流下大滴大滴泪水,在它所坐的水池下化成了一颗颗晶莹珍珠。
    罗蒙并不知道这些。
    他在走出珍珠加工厂后愕然发现,里面的大雾、歌声,在外面都完全看不见,就像身处于两个世界。
    这应该也是鲛人的能力了。
    就是不知道,鲛人在这里弄出如此大的动静, 究竟意欲何为。
    正当罗蒙想要离开时,街上迎面走来两名身穿黑制服的男人。
    两人手中拿着一个金属打造的盒子, 里面有清脆的声音不断响起, 循环播放。这是一个八音盒,但是经历了鲛人那件事,罗蒙对这些涉及音律的玩意有些应激反应。
    他还没有开口。
    两人中手持八音盒的男子率先说话了:“奇怪,居然没有被那只泪鲛的歌声污染,不应该啊。之前从雾里逃出来的那些人,或多或少都被影响到了心智。”
    他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和旁边的同伴交流。
    两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手持八音盒的男子走上来:“你应该还有可以沟通交流的能力,可以分辨我说的话。我是蒸汽教会的执法者丹尼斯,现在我们蒸汽教会正在处理泪鲛事件。你从里面出来,知道里面的情况吗?”
    丹尼斯亮出了自己的身份证件,眼神不善。
    这样的地下觉醒者大多数都性情怪癖,谁知道会不会配合他们工作,如果这个人不配合,那就只能用强硬手段了。
    不过罗蒙的反应, 却让他出乎意料。
    这看起来帅得惹人妒忌的家伙热情走了过来:“我正好想要找你们报案,这里面的情况很复杂,不过最主要的是一只女鲛人难缠。”
    说着。
    罗蒙便把在其中的经历,仔仔细细告诉两人。
    只是略过了他击杀男鲛人的部分。
    “六名三阶居然都拿那个鲛人没办法,还有一名三阶觉醒者被鲛人瞬间迷惑?”丹尼斯神情严肃,心中像是有一大块石头压下。
    蒸汽教会对此地的布控已经很严密,没想到今晚忽然发生这种变化。
    “你们早就发现了此地的异常?”罗蒙此刻看着两人,怀疑蒸汽教会早就已经发现了这里的异常,但对方迟迟却没有出手,这就让他心中感觉有些诧异。
    似乎教会正在等这件事情彻底发酵,然后才把这件事情解决。
    如此反常举动,让罗蒙心中厚黑的念头转动着。
    “对里面的情况你比较清楚,等会我们就要开始发起攻击,你要陪我们再进去一趟。”
    丹尼斯严肃说道。
    听到这句话,罗蒙微微皱起眉头,这家伙明显是要强行征用他,这和他们一起进去能有得好?
    那不是直接当炮灰?
    他眼中隐隐闪过一抹冷色。
    这时候丹尼斯再度开口:“我们手中有异色八音盒,你不用担心泪鲛的歌声,进去后只需要带我们去对方所在的位置便可以离开。朋友,你要相信我们蒸汽教会办事的能力。”
    罗蒙沉声说道:“我是圣紫晶学院的老师, 今晚只是受到鲁道夫先生的委托, 过来帮他解决问题的。我只是一名才入三阶的觉醒者,所以抱歉了。”
    他可不想去做什么炮灰。
    任由这两个人说得天花乱坠, 连好处都没有,就想要让人卖命?
    听见罗蒙的话,丹尼斯脸色微冷,没有之前那样和颜悦色。
    而他旁边那名家伙,神色更是不耐:“你以为我们是在和你商量?从这珍珠加工厂里出来,谁知道你是不是鲛人的同党?如果乖乖配合我们,你还可以洗去嫌疑,如果你拒绝,那就跟我们回蒸汽教会接受盘问,别用学院的名头来压我们,现在这是蒸汽教会在办事!”
    两人气焰嚣张。
    大有一言不合,便直接开始动手的意思。
    罗蒙眼神彻底阴沉下来。
    这蒸汽教会总教区的人,和雾敦的还真是完全不一样。不过那个地方都有好人坏人,教会也是如此。
    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罗蒙清楚。
    教会也不都是好人。
    只是和动不动就用人命来献祭的邪教成员相比起来,他们就显得正派太多了。
    罗蒙捏紧拳头。
    如果和这两人动手,他有八层的把握可以胜利,四层把握杀死他们。
    杀死两人简单,但事后处理尸体很麻烦。
    并且两名教会的三阶成员失踪,可不像一名边缘贵族之子失踪那样简单,以教会的手段肯定会把这件事彻查到底。
    他躲过追查的几率很小。
    更别提他事后可能还没有时间处理尸体。
    真是麻烦,这些非凡手段能让死人开口,大大限制了罗蒙的发挥。
    权衡利弊。
    罗蒙打消了动手的冲动。
    “考虑得怎么样了?你可要想清楚,别选错了。这次的泪鲛事件引起这么多人死亡,如果你成为同党,就算是圣紫晶学院的人也只有上绞刑架的下场。”
    丹尼斯冷声威胁。
    就在这个时候,街道边上又正好巡逻过来一队人,他们身上穿着调查局的服装,带头的正好是调查局的费兰卡。
    罗蒙看见费兰卡,立刻使了一个眼色。
    因为上次墓园事件,费兰卡现在算是官升了一级,不在只负责后勤工作,而是有了主动出任务的机会。
    这也是他自己要求的,虽然后勤工作安全,但是报酬工资却并不高。想要更近一步发展,向调查局上面走,在觉醒者道路上走得更远,那就必须得转向前线。
    后勤人员到三阶便是顶点了,调查局不会继续浪费资源培养后勤人员升入四阶。
    其实也很好理解。
    一个搞后勤的,要那么高的战斗力干什么?
    而且等阶高了之后反而会变得不稳定,极有可能异化失控,更加不利于工作。
    后勤成员最重要的便是稳定。
    所以费兰卡在艰难抉择后,还是放弃后勤轻松的摸鱼工作。
    “丹尼斯,没想到你们还有闲心在这里悠着。怎么?想要动我安排进去排查情况的人?”
    费兰卡大摇大摆的走过来,眼神不善。
    他身后带着好几名调查局的战斗人员,论起人多势众,显然是调查局这边占据优势。
    丹尼斯眉头一皱:“他是你们调查局的人?”
    “有意见吗?蒸汽教会那边已经和鲛人交上手了,你们两个还不去支援。”费兰卡冷笑道。
    听见这句话,丹尼斯和他的同伴脸色一变。
    虽然他们对这位从珍珠加工厂内出来的知情者很感兴趣,想要把他带走,但是眼下蒸汽教会的行动已经开始,他们也没有时间和费兰卡纠缠。
    今晚的行动许多势力都有参与。
    所有人都在等那泪鲛通过抱月仪式凝聚出月鲛珠,然后靠本事拿,所以两人必须得尽快赶回去。
    看见这两名蒸汽教会的觉醒者离开。
    费兰卡这才松了一口气,“怎么被蒸汽教会这些家伙纠缠上了?我这里才出队,这次准备就在外围打打秋风呢,结果你倒好,居然直接进去逛了一圈。这养珠地你都敢进去,兄弟佩服。”
    罗蒙听见对方这样说,赶紧问道:“养珠地?你知道这里的情况?”
    “当然知道了,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来了?”费兰卡一脸惊愕,像是看疯子一样看着罗蒙。
    无奈。
    罗蒙只能把他被鲁道夫聘请,进来解决此地凶杀案的事情重新复述了一遍。
    对方听后这才叹气道:“这件事你但凡过来问兄弟我一句,我也不会让你掺和进来,这里的鲛人不是随意出现,而是被人从旧日世界内赶过来的。”
    “被人从旧日世界里赶过来?”
    罗蒙很确信自己没有听错,但这一句话不管怎么解读,都不是很通顺的样子。
    费兰卡很快解释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现存鲛人基本上都生活在大海深处,想要找到一只极为困难。就算是真正在大海上遇到鲛人,那也是成群结队,让人无从下手。但鲛人身上又有很多珍惜的灵性材料,月鲛珠便是最珍贵的一种。
    月鲛珠只有鲛人才能造出来的,据说有神奇无比的效果。
    但这种东西,需要鲛人通过一种名为抱月的仪式,才可以制造出来。费兰卡不知道它有什么效果,只知道很珍贵,上头下了死命令,如果有机会要尽可能的抢夺。
    这只泪鲛的来历,是被一名四阶觉醒者悄悄放养在此地,想要作为他之后突破的材料。
    但这名四阶觉醒者很不幸,前段时间死在蒸汽教会的围剿中。
    所以这只鲛人的信息也暴露了。
    但蒸汽教会一直没来处理掉,而是任由它不断发育成长,暗中孕育鲛珠。
    换句话说,这就是蒸汽教会在养鱼,正好借这件事情,让他们利用这鲛人造出月鲛珠来。
    “可是这里面,并不止一只鲛人啊!”听完费兰卡的描述,罗蒙疑惑的问道。
    对方神情微变,一脸不可思议,“不止一只?那有可能是蒸汽教会的家伙骗了我们,也有可能是这珍珠加工厂内出现了什么变故!反正我收到的消息是这样的,今晚就是那只泪鲛举行抱月仪式的日子。
    虽然蒸汽教会准备得比较多,但我们都有机会。
    谁能够得到月鲛珠,还说不定。
    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进去看看?如果有危险,我们第一时间就溜,绝不多留。”
    罗蒙想了想,然后点头。
    他也的确想要回去看看里面究竟是怎么样的。
    不过他很好奇,在这整件事里面,鲁道夫扮演了什么角色?
    毕竟这是他的厂子,还大费周章的请了这么多帮手,就想要解决这只鲛人。如果知道这是蒸汽教会养的鱼,不知道会不会想要吐血。
    “鲁道夫知道鲛人是蒸汽教会故意放任在工厂里的吗?”
    “鲁道夫?”费兰卡回忆了一下,然后才道:“这家伙不是蒸汽教会的信徒吗?这次也该到了他为蒸汽教会做贡献的时候了。”
    听见这句话,很显然鲁道夫并不知道蒸汽教会的计划。
    罗蒙想起之前那两名蒸汽教会成员的态度,加上蒸汽教会这波借鸡下蛋。
    现在看来这鲁道夫不是纯纯的铁小丑?
    “走吧,如果去晚了可就什么都看不见了。虽然这次我只是来碰碰运气,但万一有特殊收获呢。”
    费兰卡还带着一丝捡便宜的侥幸。
    这次主要是蒸汽教会的行动,其他几大势力派出来的力量都不强,主要抱着看乐子的心态掺和一脚,看看能不能捡到一些便宜。
    费兰卡和罗蒙两人一合计,便进入了珍珠加工厂。
    重新回到此地,空气中的大雾便再度浮现。
    比起之前这里面的雾气更加浓郁,有隐隐约约的歌声响起,那女鲛人的歌声还未停下,并且旋律变得越发诡异凄厉。
    但调查局也有预防泪鲛歌声的办法,费兰卡给了罗蒙一对耳塞。
    “戴上后可以隔绝泪鲛的歌声。泪鲛有些特殊,就算是三阶觉醒者面对它都十分危险,我们要小心些。”
    费兰卡很是稳健。
    罗蒙戴上了这对耳塞,果然感觉四周飘荡的歌声开始减弱,虽然还是有些隐约的声音在回荡,但所受到的影响小了数倍。
    四周的雾气中,水魅依旧无差别的攻击着众人。
    但费兰卡拿出了一个水晶球,捏碎后便在周边形成了一层差不多和马车大小的光罩,保护着所有人,以至于没有被这些水魅突入。
    这是一件低阶遗物。
    调查局外出行动的三阶小队,队长有权限申请一件低阶遗物来保证安全。
    罗蒙和费兰卡没走几步,便听到前方传来了刺耳的打斗声音,两人精神一震,带着调查局的其他人迅速赶去。
    “有人交手了!看来这里的确不像蒸汽教会之前所想那样,肯定还有别的玩意掺和了进来,今晚有变数。”
    费兰卡眼神闪过精芒。
    一行七人,迅速来到雾气里正在交战的位置。
    交战的是四名蒸汽教会成员和三名鲛人。
    那三名鲛人体格壮硕,手中虽然只拿着普通铁制武器,但却能够在四名蒸汽教会成员的围攻下久战不衰,甚至时不时还会组成一波反攻,把四人弄得有些狼狈。
    “又是三只鲛人?”
    罗蒙惊讶道。
    费兰卡却摇摇头,沉声说道:“这些只是鲛人的附庸种族,并非是真正的纯血鲛人,它们身体上只是有一部分的鲛人特性和力量。在鲛人族中,女性占据着主导地位,一般真正强大的鲛人都是女性,被叫做泪鲛。”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他遭遇的那只鲛人这么弱,随手就杀掉了。
    费兰卡作为一名学者,可能在战斗方面的确不怎么给力,但是在知识方面却十分渊博。尤其是在这些奇怪的领域上。
    “那鲛人族里面女性岂不是很多?”
    罗蒙再度问道。
    费兰卡摇头:“正好相反,鲛人族内的女性并不多,而是数量极其稀少,泪鲛就更少了,它们虽然有强大的力量,但更难成长起来。这次蒸汽教会打主意的,便是那只泪鲛。不过现在这里的情况,已经隐隐有些失控了啊。他们把那只女鲛养成了泪鲛,现在又想要让它进行抱月仪式,那有那么简单?”
    抱月仪式是鲛人族内的仪式。
    现今存在的记录很少,就算是教会内部,对于这些稀少种族的记录也少得可怜,所以具体的抱月仪式是如何,大部分人都不太清楚。
    前方的战斗基本上已经成了定局。
    四名蒸汽教会的觉醒者对上那三名鲛人,虽然一时久攻不下,但胜利只是时间问题。
    一群人并没有在此地久留,而是继续前往核心区域,也就是之前罗蒙遭遇到那只泪鲛的地方。
    那里应该是战斗的中心。
    泪鲛并非是如之前费兰卡预料的那样,是待宰之物。今晚还有别的诡异力量掺和进来,正是浑水摸鱼的好时候。
    一行人向里面走,发现各个地方都在剧烈战斗。
    各大势力的人都有!
    今晚抱着想要打秋风的念头来到这里的家伙,此刻差不多都陷入了战斗之中,白雾里面不仅仅是有泪鲛,还有许许多多其他的怪物。这些玩意不知道从那里冒了出来,一时间居然让加工厂内热闹无比。
    罗蒙心中庆幸。
    如果当时他晚一些出来,可能就会深陷其中。现在一个人想要从珍珠加工厂逃走,难度已经呈几何倍增长。
    对于这诡异的变化,费兰卡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就在几人准备继续前进时。
    那浓郁的白雾忽然搅动起来,中心处云雾却转眼消散,露出清晰真实的场面。
    之前那些工厂内的工人,此刻已经堆砌成一座血肉高山,他们的肢体胡乱嵌合在一起,就像是一副被打乱的拼图。这样组成的东西,恶心却又有一种怪异美感。鲜血淌红了地面,依稀可以辨认出此地是之前的水池喷泉!
    因为白色雾气渐渐消散。
    加上喷泉四周被猛烈的月色照耀,只要站在珍珠加工厂里稍微高一点的地方,就可以看清楚那里的情况。
    此时费兰卡和罗蒙,就趴在一间厂房的房顶。
    其他的调查局成员则在四周警戒。
    两人从剧变开始时便意识到了危险,所以果断稳了一波,没有贸然靠近,选择在一个视野较为开阔的地方观察情况。
    只不过眼前这副场面,足够让最凶残的刽子手都无法安然入睡,至少也得做好几个月噩梦。
    尸山血海。
    这不是形容词,而是真正发生在眼前的!
    厂里面的工人都死了。
    费兰卡看着这触目惊心的一幕,都惊讶得说不出话。
    罗蒙此刻虽然早有准备,但也没有料到场面会变得如此惨烈,连一个活口都没有。
    “这抱月仪式也太狠了!”费兰卡深吸一口气,眼中了露出怒色:“蒸汽教会本来早就可以阻止的,但他们却在等那鲛人完成抱月,好夺取她的月鲛珠。现在看来蒸汽教会应该彻底玩脱了,那鲛人背后明显有另一股力量在操纵。”
    泪鲛会在体内凝结出鲛珠,而经过了抱月仪式的泪鲛,体内的鲛珠将会变成月鲛珠。
    至于月鲛珠的作用费兰卡也不清楚,传说有让人摆脱畸变和异化,恢复正常精神和身躯的神效。
    “抱月仪式要开始了。”
    这时候费兰卡在旁边提醒道。
    罗蒙下意识问道:“这抱月仪式我们看没问题吧,不会爆眼珠爆脑子?”
    费兰卡诧异的看向他:“怎么可能,你这都是在哪里听的?除非是直面极高位格的仪式,强大的灵能光辉才会影响到我们。”
    听他这样说,罗蒙放下心来。
    尸山血海覆盖的水池中,之前他见过的那名女鲛人,此刻坐在最高处,接受无数月色光华照耀。
    一层层月色洗刷下来。
    她全身居然开始晶体化,一寸寸血肉肌肤,都变成了晶体模样。
    地上的那些鲜血此刻化成了一条条血线,逆流而上向着那女鲛人身体涌去,在这晶化的身体上形成一根根红色丝线。
    “这就是抱月仪式?”罗蒙眼中露出精光。
    费兰卡在旁边看得目不转睛,来不及回答。
    两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仪式,此刻自然是全神贯注。
    而就在这个时候。
    轰隆一声炸响,女鲛人直接被剧烈的爆炸覆盖。
    蒸汽教会的人动手了!
    今晚是他们的主场,此刻仪式一开始,他们就向鲛人发动了攻击。
    费兰卡沉声道:“看来蒸汽教会的家伙们也觉得事情闹大了,脱离了掌控,没有等抱月仪式完成便动了手,他们应该在忌惮鲛人背后的力量。”
    这只鲛人是从旧日世界抓来的,按理说背后不会有什么隐藏的力量,但今晚的种种表现都在告诉所有人,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剧烈的爆炸过后,晶化的鲛人毫发无损,猩红色的眼眸盯着不远处发出攻击的那台蒸汽作战机甲,嘴巴张开发出一道刺耳无比的叫声:
    “泪月!”
    无数的光华炸开,漆黑的夜色,忽然亮若白昼。
    一道巨大的漩涡在半空中显露,不断旋转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其中孕育而出。
    “费兰卡,那什么抱月仪式有这个环节吗?”罗蒙转身急切问道。
    费兰卡此刻也懵了:“我也不清楚,但应该没有,那仪式不可能有这样大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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