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说让我别管,交给她来处理就好了。”
    谢一尊其实并不担心这种子虚乌有的事儿。
    姐夫是他姐夫,这事儿真的不能再真。
    困扰他的是另一件——“我……”
    “你怎么了?”宁有光耐心的问。
    或许是因为她温柔的声音像夏日的晚风,入耳就能吹走心中的浮躁,又或许是从小到大她对谢一尊的支持和尊重。
    少年犹豫了一下,把心中都没和妈妈说出的怀疑,和她说了出来,“我怀疑黑我的是和我一起训练的人。”
    不出事,他早上在盥洗室里看到几个人奇怪的眼神他也就不当回事,但出事了,他真的没办法不多想。
    “怎么说?”宁有光问。
    “昨天……”
    谢一尊仔仔细细把昨天到今天发生在训练营的事給宁有光说了一遍。
    “这样的啊。”宁有光寻思了一会儿,“我们让人去查查吧,很快就能查出来的,如果真有人无故伤害你,我们肯定要让他付出代价,却也不能仅凭臆测就给人定罪,别冤枉了人家。”
    “我觉得可以。”谢一尊也希望能得到一个公正客观的答案。
    等待答案需要一点时间。
    弟弟的心情肯定没有那么快恢复。
    心里不高兴的人训练也会没有能量的,更别说明后天就要继续比赛了。
    宁有光缓缓道,“一个人面对指责和诽谤,心里不舒服,也是和心态有关,因为我们对外界的在意就像是牢笼一样,会紧紧的把我们束缚住,这就涉及到我们和人交往时,要懂得保持边界感。”
    “什么是边界感?”谢一尊知道姐姐在引导他,很认真的听着。
    “就是当别人和你交往的时候,你能识别到那个有可能说“不”的地方。”宁有光说。
    “姐你能说的更具体一点吗?”
    “就是你和人交往不要和谁认识就认为对方是朋友,不是的,其实在我们生命中能成为我们朋友的人真的很少很少,除此之外,每个认识的人,在我们身边都是有角色定位的,你认识到他们出现在你身边的角色定位,就知道和他们处的边界了,同时,根据他们的角色定位,你也能很清楚的知道他们在你身边的作用和意义。”
    “我想想啊……”谢一尊认真思考起来,“比如我的老师就是老师,我跟他交往就是谈学习的事儿,比如跟我一起比赛的人,他们是同伴,是竞争对手,我只需要在和比赛训练相关的事情上跟他们有交集,再比如公司里的那些人,我和他们是合作关系,就只要谈工作上的事情了,是这样区分的吗?”
    “非常对,就是这样去区分他们的。”宁有光笑道,“划定好了必须交集的区域,其他部分,他们要是过多打探的话,你就可以跟他们说“不”了!知道吗?”
    “知道了。”谢一尊应道。
    “这就对了。”宁有光声音轻柔道,“我家弟弟这么单纯又实诚,哪里玩的过外面那些心思重的人啊?别傻傻被坑了都不知道。”
    “我也觉得这些人好复杂啊。”谢一尊感觉自己的三观最近在不断的被洗刷,烦的直抓头,“我真的是有点理解不能了。”
    “你当然理解不能了,那些心机多,内心复杂的人,最喜欢找上门来給你添事儿了。”宁有光说,“本来很简单的事情,经过他们的大脑加工,就什么都变复杂了,你说这是不是他们在其中多事儿?本来没有人什么事儿,都是事情,他们非得扯上人,任何事情一旦扯上人就麻烦了,人和人之间的矛盾就开始了,攻击也就开始了。”
    “对对对。”谢一尊震惊极了,“最近好多人跟我说周围人的事情。我还以为这些人都当我是兄弟才跟我说的呢,现在听你这么一分析。卧槽!这特么都是在给我挖坑啊!”
    “对啊,他们就是在给你挖坑啊。”宁有光说,“有人的地方就有’自我的表演’和是非,什么是非?就是那些和自己无关的事儿。”
    “我不知道。”谢一尊深受震撼,大为不解,“自我的表演是什么?”
    “自我的表演就是有些人喜欢带着自我的面具在他人面前去表演,通俗来讲,就是很多人参与到群体中去,是为了去表演他的自我的,根本不是想要学习啊,或者怎么样。”
    “我不懂。”谢一尊觉得这个问题太深了。
    “就是因为你不懂,所有我才跟你说呀,以后在任何群体里,有人跟你悄悄的说别人的八卦,烦恼,或者他们自己的事儿,你都不要去听,因为你听习惯了,他们一有事儿就找你,问题是这些事儿都是无意义的事儿,都是垃圾呀,你知道吧?他们并不是真的把你当朋友才跟你说的,他们是在把你当垃圾桶,而且,他们是不是喜欢跟你说,我只跟你一个人说这话,让你一定要保密?!”
    “对。”谢一尊想了想说,“我最近碰到好几个这样的人。”
    “拉倒吧,他们早就跟别人说过了。”宁有光说,“而且你当他们垃圾桶当习惯了,以后他们有什么事儿就顺理成章觉得你应该当他们的垃圾桶,听他们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问题是说别人的事儿,好的还好,坏的迟早会出现冲突矛盾的呀,到时候出了问题,他们第一个推你这种傻白甜又有正义感的人出去挡枪,你就成为他们之间的靶子了,你想想是不是?”
    “是这样的,可本来根本就没我什么事儿啊。”谢一尊反应过来,感觉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
    “和你没关,你还会被这些破事儿污染,还要花时间和心思去消化这些垃圾。”宁有光说,“你又不是神,怎么可能会听了他们的破事儿不受干扰呢,有那个精力,去弹弹琴,唱唱歌,或者睡一觉不好吗?非得听他们讲些有的没的,最后还被推出去挡枪啊?傻不傻?!”
    谢一尊被宁有光说的,额头突突直冒汗。
    应证了——他就是那个傻子。
    “他们是你的谁啊?你是他们的心理咨询师?还是家人?他们有什么义务和好处值得你去消化他们的心理垃圾?是不是?你自己都有好多事情消化不了呢,对吧?”
    “对。”
    他自己今天还被人黑呢!两个热搜!
    还有比赛,也是压力大的要死。
    哪里有精力再去管别人那些狗屁破事儿啊?!
    “就是这样的,懂了吧?!那种心思多又爱八卦的人处多了,我跟你说,有一天你扛不住了,或者状态不好的时候不想再听他们说了,他们就会瞎想了,又会在脑子里编一堆新的故事,觉得他们所有的烦恼都是因为你不听才产生的,你就是让他们不快乐的罪魁祸首,这种逻辑你听听,像个什么?
    “胡搅蛮缠,跟个神经病一样。”谢一尊满肚子火气蹭蹭蹭往上冒。
    “对啊,不讲理的人就是神经病啊。”宁有光说,“遇上神经病的结局就是反正你做什么都是错,他永远都有理由觉得你不好,你吃饱了闲的呀,没事非得跟他玩这种神经病的游戏。”
    “怕了怕了,我玩不起。”如果两人现在是微信聊天,谢一尊一定会给他姐发一个丑拒三连的表情包过去,精准表达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自我依赖的温床就是对境,就是群体,当你不加入他们的团体,不听他们的故事,他们自然就没有办法在你面前演戏了。”宁有光说,“以后别人找你的的事,能解决就解决,不能解决就告诉对方我没能力解决,或者建议他们去看心理医生。否则把你绕进去,事情更加复杂。并且,你不听了,对方就没有听众,没有对镜,他们的自我就没办法继续演下去,就会停止。但凡你愿意听,他们就会继续演,无法回头,更加挑事儿。”
    “我知道了。”谢一尊感觉心好累啊,“这些人怎么三观这么歪啊,就不能干点正事儿?”
    “就是因为心思都不在正事上,他们才会这么歪啊。”宁有光把这些牛鬼蛇神的皮一层一层扒給弟弟看,“别想当救世主,别可怜他们,知道吧?我们都不是神,有些人三观不正,你再好心帮助他们也没用,只会把自己搭进去,成年人的世界就是看破不说破。”
    “啊?”谢一尊抓头,“有些人真的很可怜啊。”
    “真的可怜人,当然可以帮。”宁有光说,“问题是有些人只是徒有可怜的外表,并不是真的可怜,他来找你求助的时候,你给他指出问题,他会说你弄伤了我,你不指出他的问题,他说你嫌弃我,你怎么做都是错,不做还是错,最后你就成了错误本身。你要知道哦,你和他们在一起,不是弄谁对谁错来了,而是学习,比赛来了,是吧?学会识别人性,你就能好好做自己,不给自己添麻烦了。”
    “姐,幸好你今天提醒我了。”谢一尊感觉自己现在浑身毛骨悚然,“这些人真是比鬼都可怕,我决定离他们远远的。”
    否则他真的是被别人挖坑埋了,还帮人数钱都不知道。
    “是要离他们远远的。”宁有光知道給弟弟上的眼药差不多了,就缓和了语气,“但是是你的心要和他们离的远远的,平时必要交集的时候,该跟他们客气的时候还是要跟他们客气,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我对你越客气,就证明我越不想和你有任何关系。”宁有光话说的很温柔。
    但谢一尊听着,就感觉这句话里,字字都是刀。
    说到这里,宁有光感觉今天给自家傻弟弟上的人际关系的课程也差不多了。
    于是笑道,“别人的意见和建议都不能决定你成为什么样的人,你说的话,你做的事,才能决定你成为什么样的人,拥有什么样的人生。美好的下一秒钟要开始了,这些不快乐的事情都删除吧,去好好利用自己的时间做无限有意义的事。”
    “好。”谢一尊声音沉静有力,明显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宁有光笑了笑又问,“我给你送花了,你收到了吗?”
    “啊?今天下午的花是你送的啊?那束很好看的荷花。”谢一尊想到之前被他胡乱丢在桌上,准备回去就丢进垃圾桶的花,后背的薄汗又多了几层。
    “是的呀,我知道你最近比赛压力有点大,就想给你送点美好去。”宁有光笑,“喜欢吗?”
    “喜欢喜欢!”谢一尊觉得幸好自己没有把花给丢了,“我现在去找个花瓶把它养起来,上面还有莲蓬呢。”
    “莲蓬可以的吃哦。”宁有光笑着说,“给你送去的莲花和莲蓬是我早上我去上班的时候,在路边看到一个老奶奶在卖买下来的,很新鲜的,卖花的老奶奶说,都是一早她老公从自家承包的池塘里摘下来的,买的时候我就尝过了,莲蓬很新鲜,莲子特别甜,很好吃的。”
    “我现在就去吃。”谢一尊起身,拔腿就往宿舍里冲。
    “多吃点,消消火。”宁有光笑道,“不高兴的时候就看看美好的景色和鲜花,让自己的心上多装点美好,别尽想些不开心的。”
    ——“人的内心不种满鲜花,就会长满杂草。”
    ……
    谢一尊狂奔回到宿舍的时候,见宿舍里热闹的很,本宿舍的人都在,还有其他宿舍的人也过来串门。
    已经知道这里面好多都不是东西。
    他是一点也不想多搭理他们了,进门就直奔桌子上的鲜花而去。
    然而,当他走到桌边,见到里面被掐的乱七八糟的荷花后,立即黑了脸,“你们谁动了我的花?”
    宿舍里原本在闲聊的人,见到谢一尊会来就看花,还很不高兴后,都纷纷惊讶的看向他——
    “这花有什么问题吗?不是粉丝送的吗?”
    “对啊,我之前还听你说要丢去垃圾桶呢。”
    “我们都动了,以为是你不要的,上面的莲蓬看着挺新鲜,丢掉怪可惜的,所以我们就把它摘下来吃了。”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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