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正南正北的京城来说,化工路是一条斜路。
    从东四环南路一路斜向东南,过了京哈高速高架桥,就到了垡头地界儿。
    左边,是城中村,右边,是垡头街道。
    而众所周知的是,在城市中有城中村的地方,还有老旧街道的地方,人是难以想象的多。
    至于治安情况,对于正值奥运会的京城,那是难以想象的好。当然,如果在平时,就算不好,那绝大多数不好的情况也都发生在普通人看不到的地方。
    过了京哈高架桥,其实就到了化工路繁华的一段。
    各种饭店、足疗店、烟酒店、成人用品店、没有招牌的棋牌店、五金店、理发店比比皆是,对了,这个不到两公里的路段,药店有7家,避孕套的生意格外的好。
    或许这段路唯一稍显有文化的地方,就是离京哈高速不远处,有个新华书店,招牌和垡头这个街道一样,是那么的破旧。
    书店挨着一个丁字路口,拐进去,就是金蝉北路。
    路南边,是一排饭店和网吧,路北边,先是一家社区私人诊所,然后是护国寺小吃,接着是京客隆便利店,再接着,就是真轻松盲人按摩店。
    按摩店楼上,就是破落的旅馆,同样也是按摩店技师们集体宿舍所在。
    宿舍有四张上下床,因为大乔的突然离去,以及林辰的不知所踪,这里目前只睡了6个人。
    下骨头的位置在下床,他的私人空间,就是这下铺睡觉的空间,还有床底下不到一米高度的小小的空间。
    还是两个人公用!
    可以这么说,小骨头来到这里,除了玩手机,连学习看书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这里全都是体力劳动者,一天十二个小时的重度重复劳动,让休息都成为他们最奢侈的一件事,如果因为其他事情开灯从而影响休息,绝对会得到其他人的一致讨伐。
    更何况,小骨头的人缘并不好。
    不,除了刻意讨好的林辰,他根本就没有人缘。
    他就是个小透明!
    …………
    所以送走漂亮的俞小宁后。小骨头瘸着腿去了网吧。
    还是那个被靠科技整废了的前台,登记了会员卡,小骨头随意在大厅坐下。
    这里面绝大多数的人都在玩游戏,剩下寥寥几人,有的在看小说,有的在看视频,有的猫在语音聊天室里低声骂街,有的……
    反正没人干正事。
    什么是正事?
    小骨头怔怔地看着电脑屏幕里的浏览器,不知道该干什么。
    他知道千度搜索,但他甚至连一个关键词都想不起来。
    “读书,并不能让你在城市中比别人生活的更好,但它至少能在你需要的时候,知道从哪方面去着手!”
    小骨头忽然想起林辰的话,一阵索然。
    不知过了许久,小骨头才颤颤悠悠地在搜索框输入了两个字:
    户外。
    十分钟后,小骨头走出了网吧。
    他唯一的收获,就是知道了在户外,猎刀除了不能打猎,啥都能干……
    他怔怔地站在路旁,茫然四顾,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回去睡觉?
    然后呢?
    日复一日的重复劳作,然后再偶尔帮俞小宁传递下消息,去期盼那虚无缥缈的承诺?
    要不回家?
    想到这里,小骨头连忙摇摇头。
    首富背后的那些人正在找的东西就在自己身上,此时走,无疑在把那些人警惕的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
    想到刘教授拿着笔放在自己面前的样子,小骨头阵阵发寒。
    那和找死没啥区别!
    想到这里,小骨头内心不由地升起一阵绝望……
    我他妈就是个废物!
    “小古,想啥呢?“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打断了小骨头的负面情绪。
    “田老板?”
    他侧过头,差异地看着网吧老板,同时也是旁边两家小饭店的老板。
    作为网吧熟客,这人他认识,不熟。网吧老板对所有常客来说,都这样。
    “没想啥,”小骨头憨笑着,一边还装起了斜眼,“今儿个歇班,没那么累,一时睡不着。”
    “行了,别装了。”
    看着刚刚上网还正常的小骨头突然斜起眼睛,田老板哭笑不得地说道,“在我这儿不用装。”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世故的田老板也不在意小骨头的行为。
    “不好意思,田哥,一碰见店里顾客,俺就这习惯。”
    小骨头继续憨笑着,挠挠头问道:“您有啥事?”
    “刚才盘完账起身时,闪了腰。”田老板苦恼地看着马路对面,那里,按摩店的简陋招牌已经灭了灯。
    “得嘞~您站好。”
    小骨头闻言,二话不说挽起袖子,走到田老板身后,动起手来。
    这点小事难不倒他。
    小骨头避过腰部肌肉,取委中、后溪两穴位,力度由小渐大,让田老板不由地呻吟起来。
    “呦呵~小古,手艺可以啊,我这儿正头疼大乔走了之后找谁呢,得,以后就你了!”
    “谢田哥,”小骨头憨笑着,这一刻,他刚才的负面情绪一扫而空,他发现原来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至少,他有个小小的手艺。
    “对了小古,刚才傻站着干甚呢?”
    “没啥,突然想家了。”
    “想家好啊,”田老板感慨地点点头,“我是东北地,家人都捎来了,好久都没想了。”
    “不想就对了。”小骨头笑道,“家人在哪,哪是家。”
    田老板认同地点点头:“你家在哪?”
    “大深山。”
    田老板:“家人都在?”
    “嗯,有个爸,有个弟妹。”
    “……”听到只有爸,田老板脸色未变,轻声道,“三孩,超生啊,那边应该罚不了款吧?”
    “罚不罚款我不知道,我家那边小孩很少。在我家我是捡的,弟妹是别人家的。”
    “……”
    这突然听到的乱七八糟的家庭关系,让饱经世故的田老板都不知道说啥好。
    不过他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对小骨头来说,没什么不能说的,说了,还能倾诉下汹涌思乡之情,挺好的。
    “小子,”田老板突然叹道,“听老哥一句劝,居京城大不易,在这里讨生活,能多为自己想想,就为自己多想想。”
    一般来说,这些话是需要很多前言铺垫的。
    但是田老板没说,他甚至在小骨头没更多介绍自己家庭的情况下,直接说出了这些话……
    所以小骨头尽管不以为然,却很感激。
    “谢谢田哥,我省得了,咱还是说说您的腰吧,我慢慢加劲儿,疼了您说话。”
    “好嘞~辛苦~”
    “应该的。”
    小骨头慢慢加力,额头也开始见汗。
    接着,他脸色渐渐变差。
    “田哥?”
    “舒服~”
    “不疼?”
    “你加力了?不疼,舒服。”
    “……”
    小骨头突然沮丧起来,刚刚还觉得自己有门傍身,还算稍显安慰,但是现实狠狠地打了他一记耳光——
    丫指力根本不够。
    “……”
    突然,小骨头停下了按摩动作。
    “田,田哥,您等会啊,我喘口气。”
    “好嘞,不急不急。”人家是帮忙来着,大晚上的,世故的田老板知道该说什么。
    站在田老板的身后,小骨头四处张望,浓浓的夜色下,浪荡的人很少,此刻,两人也站在阴影处,没人注意,更没有摄像头盯着这种地方。
    小骨头缓缓地抬起右手,举到头顶,插在糟乱的头发之间……
    挠着……
    指尖与发间,一道道细微的光芒闪过,像是煤油打火机的磨轮划过一样。
    小骨头停下动作,光芒不再闪烁,只变成一只光点,放置于他的右手大拇指的内关节处。
    然后,小骨头弯曲大拇指,光点被遮挡,消失。
    他慢慢地放下手,放在田老板的后腰上。
    “我要开始了,难受您说哈。”
    “辛苦~”
    小骨头按下。
    “傲~~~”
    “……”
    “艹~,太他吗的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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