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六郎俊脸上红一阵青一阵,一口气憋在胸口让他感觉呼吸都困难--
    这小子居然先下手为强,跟他玩下马威!!
    他都还没来得及说自己怀疑他是故意接近,另有所图,他倒先拽上了!
    不怪他多心。
    这太巧了,三番五次,从饶州到安州,从救命施恩到挟恩图报,再到几乎同一时间从饶州出发来安州,这小子几乎是阴魂不散...
    如果只是巧合,那也巧得太蹊跷了!
    郭六郎强迫自己压下心火,微微眯眼看马上威风鼎鼎的白拂。
    “那就别下了”
    说完他指了指白拂身后,“路在那边,慢走不送。”
    呵。
    白拂二话不说拉缰绳,马蹭蹭蹄子就要动作,没有丝毫犹豫。
    这可不行!
    贺二一个前扑拉着马鞍。
    “公子,你不能走啊,王管事那边还等你回话呢!”
    贺二一脸焦急,说完转头看郭六郎:
    “六公子,虽然不知道你们有什么旧怨,但这次情况特殊,且咱有求于人,谈钱办事实属应当!”
    长鸣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没有说话,他也觉得这事有古怪。
    却又实在想不出,眼前这人到底跟他家公子有什么仇,要三番五次地坑害。
    郭六郎铁青着脸不为所动。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每次碰到这家伙都没什么好事,哪怕有好事也只是一事的,都吃了两次亏了,还不长点教训?
    他不能拿贺家冒险。
    一时气氛诡异凝滞。
    谁都不开口说话。
    白拂云淡风轻地拉了拉缰绳,她的马是路上顺便学的,操作还不熟练,这一拉,马儿直接掉了个头。
    贺二急了,又将马拉回来,还给长鸣使了个眼色。
    你小子平日废话不挺多的吗?
    怎么到了你该说的时候又哑巴了!
    此刻唯一知道内情的长鸣若有所思。
    他理解公子的心情,毕竟刚才他看到对方时也傻眼了。
    可仔细想想,这个公子虽然言行举止怪异,还害过他们公子,但人家救公子也是真的,而且他一直目标很明确--
    要钱。
    那是不是只要给钱,他就能好好的、安安生生地办事?
    这次的事情可不是小事,关系到贺家的生死存亡。
    家里那些管家聚在一起商讨来商讨去,都没商讨出点有用的法子,好不容易有人愿意出头,哪怕是稻草一根,不抓紧也不行啊。
    公子来的路上还在说,那几个法子,不管如何都要试一试。
    “贺二叔,这位公子就是你说的那位在王管事面前提出解决方案的人?”气氛太僵,长鸣很废话地问了一句。
    贺二忙点头。
    “对,就是这位公子,我听他带饶州口音,以为是公子从饶州请回来的。”
    当年郭六郎母亲贺桂兰嫁去饶州,是贺二去送的嫁,后来贺桂兰去世,也是他去将郭六郎接回贺家,是以他听得懂饶州话。
    闻言白拂看贺二一眼。
    难怪他当时那么顺口应了她那声叔,原来是因为饶州口音和这个六公子的缘故。
    白拂想扶额。
    这都是什么孽缘。
    先前在饶州好心好意救了他,结果没得个谢不说,还被人误会他们大嘴巴乱宣传故意坏人名声。
    现在在安州她救了他们家一群人,本可以大捞一笔,结果因为这个家伙又落不着好,难不成她上辈子欠他的?
    贺二给郭六郎和长鸣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要配合,这才重新转头看向白拂。
    “公子,不管先前有何误会,我们已经按照公子说的那几个方案在准备了...如果十日后没法给王掌柜交代,我们这些人赔上命不说,公子怕是...”
    他顿了顿,语气又软了好几个度:
    “公子您一看就是好人,可不能将我们架在火上烤却甩手不管啊!”
    余音绕梁,真诚又迫切。
    被发了好人卡的白拂微微勾唇看贺二。
    这大叔在王管事面前老实得跟小鸡仔似的,一出来居然知道威胁人了。
    刚才那番话,明着是给她戴高帽子,暗里却是威胁她如果他们活不了,她也逃脱不了干系。
    还真是小瞧你们这些古人的心机了...
    也是,动则关系到生死存亡,在古代,没心机的早死光了。
    哪像现代人,越活越单纯。
    只要不主动作死,生命都有保障,想死都不容易。
    她沉吟片刻。
    最后决定借着这个梯子下了算了。
    反正她也没真打算走,也不想跟太老实的人合作。
    因为在这个吃人的古代老实人活不长,人活不长,合作也不会长久,到时候还得她费心费力重新折腾。
    她勉为其难地牵了牵嘴角。
    “既然如今我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我自然不能不管你们...那这样,我们先坐下来好好谈谈好处?”
    贺二叔忙不迭点头。
    不管如何,他们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先将人稳住再说。
    “等等”
    郭六郎突然又开口,“你提的三个方案,筛煤、探矿、火炉烧煤,前者是为了选出精煤,后面两个方案到底有何目的和作用?”
    郭六郎总觉得探矿这一要求很可疑,直觉告诉他这是个多此一举的行为。
    如今见到白拂,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是不是同一矿区采的矿,难道他们不知道?
    这小子想知道直接问他们不就行了?
    在王掌柜眼中,他也是贺家人,并不会因为是他确认过的,就更信任几分。
    何必多此一举亲自去?
    矿上危险不说,采煤规模和工艺都是各家的秘密,岂能轻易让外人看到?
    肯定有鬼。
    白拂:小伙子,你的直觉很敏锐嘛。
    见对方终于冷静下来开始思考正事,白拂也摆上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筛煤只是最基本的操作,只能筛去部分杂物,不一定能完全解决铁发脆的问题。”
    其实是因为贺二说,两批煤工艺和外观均相同,但燃烧时的臭味程度不同,白拂怀疑是因为硫含量不同造成的。
    含硫越多,臭味越重。
    用物理筛选的法子有一定效果,但这古代工艺...
    能除到什么程度,白拂不确定,就试试吧。
    毕竟大业国的人对煤的臭味很敏感,她的蜂窝煤要尽量做到无烟无臭,将来肯定得好好筛一筛的。
    咳咳,这个后面再说,后面再说。
    白拂无比坦荡地回视郭六郎的审视,继续道:
    “探矿则是为了确认两次取煤环境是否有区别,从而间接判定两次煤成分是否有差异,若有差异,又为何产生差异,是否和取煤位置和环境有关,我要综合各项因素做一份详尽文书来说服王管事,如果你们的人能做的话,我不去也行,但是我一时半会儿也跟你们说不清,你们也没有那么多时间。”
    真相自然是白拂想实地考察贺家无烟煤的规模,好心里有个底。
    郭六郎微微眯眼。
    是说不清还是不想说?
    白拂摊摊手,一副你不信我也没办法,现在是你求我,我爱咋咋滴的表情。
    贺二挪步堵在郭六郎前面。
    “那火炉烧煤呢?”他好奇问道。
    白拂先前没跟他细说,只说见到贺家能当家做主的,谈好了该谈的才能说。
    贺老夫人将这件事全权交给六公子做主,现在人来了,总可以说了吧?
    贺二比白拂高,将郭六郎的审视挡了个彻底,白拂眼不见为净,满意笑笑。
    “若前面两个法子都没法解决问题,为了保命,就要想办法将功赎罪,用更好更稳定的锻铁燃料换取王管事的宽恕,也换取你贺家更好的前程。”
    说罢白拂拿出一张纸,贺二下意识伸手来接,白拂没给,只晃了晃。
    “这是火炉烧煤的法子,能烧出更适合炼铁的煤,从根源解决铁发脆的问题,价钱...现在可以谈了吗?”
    更适合炼铁的煤,从根源解决铁发脆...
    众人沉默一瞬。
    目光都落在白拂手上那张纸上。
    虽然没听太明白,但对方说得如此自信,加上前面说的那些话,不由得让人想继续听下去。
    白拂也觉得自己很自信,虽然她在现代是个和炼煤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的机械工程师。
    之所以知道这些,还多亏了多年睡前研读《十万个为什么》。
    还有那些年为了当个好监护人,带熊孩子逛过很多博物馆,有幸见过古代人炼煤炼铁的经典方法。
    而今日和贺二沟通的信息告诉她,这个朝代的人根本不懂这些,相关工艺都原始粗糙得很。
    所以白拂确信,答案和出路就在这里。
    四周仍是一片沉默。
    不知道是不是被白拂公事公办的态度影响,郭六郎不自觉神情变得肃重,就事论事琢磨起白拂的话,没有出声。
    贺二则是一脸惊喜,想问什么又不知道该问什么--
    矿上最老道的师傅,都没有面前这个公子说得头头是道,他如何不信?他能问什么?
    “请问公子如何知道此法?”
    长鸣觉得眼下也只有自己方便质疑,便主动开口问道。
    不知为何,此时他语气不自觉恭敬了几分,脸上也带了笑意。
    “家里祖传书籍里有记载”
    伸手不打笑脸人,白拂也缓了语气:
    “不瞒各位,我是个生意人,觉得这法子值钱,才不顾路途遥远来到此地寻求合作,若你们不感兴趣,我这就去王家和金家的铺子问问...”
    “别别”
    贺二生怕他跑了似的,伸手拦住,“贺家感兴趣,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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