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上,烈日当空,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将近一千头异兽各司其职,齐心齐力,共同建设美好太行。
    山顶上,顾长生和王无敌在喝茶。
    “长生啊,左右闲来无事,不如来下盘棋啊。”王老棋圣笑得很是和蔼,一脸慈祥地提出建议。
    顾长生装聋作哑,权当做没听见,专心致志地喝茶。
    没得到回应,王无敌脸色微黑。
    稍微有点后悔,早知道轻一点了……
    害怕王无敌继续纠缠,顾长生开口岔开话题:“宫主,听躺平……无为道长说,那条蛇已经是渡劫后期了?”
    王无敌点点头,表示肯定。“对,差一步登仙。”
    顾长生暗暗心惊,转念一想,那眼前这位老人,是什么境界?
    自从见到王无敌之后,顾长生拐弯抹角地问过几次,想知道老人是什么境界。
    可王无敌每次都含糊其辞,不肯给出答案。
    听到巨蛇的境界,顾长生不由得猜测:能轻松斩杀差一步登仙的巨蛇,那眼前的老人,会不会已经超越了渡劫期?
    之前宋清欢给他科普修仙境界,只说到渡劫,后面的境界,宋清欢也不是很清楚。
    现在看来,渡劫之后,就应该是仙人境界了吧?
    也就是说,坐在自己身边喝茶的,可能是一位人仙?
    “没错,我比渡劫修士,多向前走了一步。”
    看出顾长生在想什么,王无敌端起茶杯,随口回答。
    看着正小心翼翼吹着茶叶的老人,顾长生心情复杂。
    眼前的老人,和顾长生见过的普通老头,好像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衣着朴素,喜欢打麻将下棋,听李玄安说有时候还会跳跳广场舞。
    就这么一个老头,是人仙?
    看着有些呆住了的顾长生,王无敌微微一笑:“怎么,觉得不像?”
    低头喝了口茶,老人继续说道:“其实,我只能算半个人仙。”
    “半个?”顾长生有些不解,又不是卖西瓜,还能半个半个的算么?
    王无敌放下茶杯,开口解释。
    “我开始修行的时候,是一百多年前,正值末法时代。可我天资还算聪慧,修行大半生,总算是到了渡劫后期,摸到了成仙的门槛。”
    说到这里,老人脸上的微微自得,变成了不甘。
    “可惜啊,末法时代不出仙。修了一辈子的仙,临门一脚,却不得而入,太痛苦了。最后我强行渡劫。没了半条命。”
    王无敌解开上衣,顾长生瞳孔巨震。
    老人的背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触目惊心。
    “这是渡劫的时候,劫雷给我留下的。几十年过去了,没有一点好转。”
    系好扣子,王无敌一脸淡然地向顾长生解释。
    “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么?”顾长生话刚出口,就有些后悔了。
    老人贵为玉清宫宫主,如果有任何办法,怎么可能把这道伤痕留到现在。
    果不其然,王无敌摇了摇头。
    “这是道伤,没办法的。我本来是该没命的,是师门的一件传世之宝救了我的命。我翻阅古籍,找到了与我类似经历的修士。”
    一字一句,顾长生能感受得到,老人心中无尽的不甘。
    “渡劫失败却苟活于世,唤作地仙,终生不入仙途。”
    顾长生沉默良久,缓缓开口:“时势不就英雄而已,非人之过。”
    “这就是命数,怨不得谁。”老人苦笑着摇了摇头。“现在灵气复苏,登仙路重开,你们这些修士,何其幸运啊。”
    沉默良久,王无敌低声说道:“恨不在修行大世啊。”
    顾长生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眼前这位老人,天纵奇才,在末法时代一路前行,都能摸到人仙门槛。
    如果他要是晚出生百年,成就不可限量。
    看出顾长生似乎也有些情绪低落,王无敌洒脱一笑。
    “说这些没有意义,你要是觉得老头子倒霉,那就陪我下几盘棋!让我开心开心。”
    顾长生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这次你让我一马一车一炮一象!再让个士!”
    ……
    一直到月上树梢,顾长生才从山顶离去。
    他在棋盘上被杀得丢盔卸甲,屁滚尿流。王无敌看上去心情很是不错。
    回到临时搭建的住处,顾长生长叹一声。
    没有丝毫睡意。
    顾长生从屋里搬出一把椅子,坐在外面,看着无边夜色。
    忙碌了一天的的卢累得半死,喘着粗气溜达着回来了。
    见顾长生坐在外面,跑到他身边,四条腿一软,趴在了顾长生身旁。
    顾长生失笑。
    这是在表功呢。
    从屋里拿出自己的背包,顾长生记得从虚灵界带出来的果子,还剩下几个。
    掏出一个塞到的卢嘴里,顾长生拍了拍它的猪脑袋,喃喃自语。
    “的卢啊,你说你修行是为了什么呢?就是为了吃么?”
    今天听了老人的故事,顾长生对修行多了些迟疑。
    造化弄人。
    王无敌说,成了地仙是他的命数。那自己呢?
    顾长生不由得有些茫然。
    的卢正专心吃着果子,听到自己的名字,抬起头看了眼顾长生,发出哼唧哼唧的声音。
    顾长生哑然失笑。
    他想起了自己名字的由来。
    小时候在孤儿院看电视。动画片里,孙悟空拜师菩提之后,最想学的法术是长生不老。
    年幼的他不懂什么大道理。
    他只知道那么厉害的美猴王都想求长生,那长生一定是个好东西。
    于是,在孤儿院集体登记的时候,他告诉别人,自己叫长生。
    说起来,清欢的名字也是自己取的,小丫头当时从一本书上看到一句词。“人间有味是清欢。”
    所以,小丫头告诉负责登记的工作人员,自己叫清欢。
    顾长生坐在椅子上,听风吹过树林的声音。想起了宋清欢之前问过自己的那个问题。
    “长生,修行是有风险的,有人苦修百年,一念入魔道行全消;有人天纵奇才但半途陨落,令人惋惜;有人修为通天,到头来却在天劫之下灰飞烟灭。”
    “长生,你想好了么。”
    他也想起了自己当时的回答。
    “清欢,我想和你一起,求长生。”
    顾长生有些茫然的心突然平静了下来。
    前路如何他不得而知,可起码身边有人相伴。
    看向头顶的明月,顾长生有些想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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