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彬撩开营帐的帐门,卸下银甲,夏河已经在他帐中等待了。
    “殿下,京城来的消息,说是有人揭发当年乔侧妃毒害户部侍郎府叁公子一案。”
    赵彬手上一顿,复而慢条斯理地放好铠甲,“怎么会突然旧事重提?”
    夏河恭敬地呈上信件,“殿下您看。”
    赵彬一目十行地迅速看过,终于明白了前因后果。他原本自信那药绝对无从查出,却没有想到,表妹从小娇弱胆小,却竟然有如此大胆的时候,瞒着他做下了杀人灭迹的事情。可惜了,单是胆大还不够,她身边没有专门的人手,处理得又不够妥当,如今自然是被人抓住了马脚。
    他想起那日在明台寺,她哭着说手上已经染上了鲜血,他以为是毒害叁公子一事,原来背后还有这些隐情。
    若是……他当时还在京城,她应该也不会群龙无首到自己解决吧?
    赵彬侧头询问夏河,“如今事情进展如何?迅速给京兆尹去信,把此事压下去。”
    殿下……夏河欲言又止,此案是由大理寺负责的。
    赵彬皱了皱眉,大理寺?
    他方才又认真看了一遍信函。呵,也不知这丫鬟背后又是本王的哪个好弟弟的手笔。
    据说……大理寺那边寻了由头,要先将侧妃押入大牢。
    他们胆子倒大。赵彬本就肤白,如今的脸上更如同凝上了寒霜一般。堂堂齐王侧妃,岂是他们说关就关的?给京城那边寄信!让他们给大理寺施压。这么久之前的旧案,难道还想靠一个小丫鬟就能翻案?
    赵彬并不担心。虽然此事薇薇做得可谓是漏洞百出,但说到底时间已久,只有那丫鬟一个人证。那净道丸甚是神奇,连太医院最有声望的太医也不可能查出叁公子曾被下毒。便是当初那小丫鬟被明月推下井的时候抓住了她的衣摆一角有如何?那块破布可以解释成任何原因。且不说是明月可能因为私人恩怨,想要加害于这个丫鬟。就是说是这丫鬟对明月怀恨在心,偷偷撕破她的衣服加以陷害也未可知。要怪就怪这小丫鬟没有死在井底吧。
    她死了,那破布便是杀人证据。偏偏她竟然活了下来。可笑这幕后指使她的人连这点都不懂,竟然贸然让她前去告状。
    赵彬转了转手上的扳指。此人如此行事莽撞,看起来不像是六弟。难道他那位籍籍无名的五弟如今也想搏个前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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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喜草堂初雪后,更逢梅树欲花时。
    今日京城下起了如细盐粒般的初雪。房内烧着银丝炭,炉上温着秋桐春日里酿的桃花酿。琼华公主今日一时兴起,拉着他们几人玩起了叶子戏。
    “秋水,之前关于净道丸的消息,你可让他们放出去了?”
    “禀公主,已经留下了线索,相信大赵皇后的人很快便会上钩。”
    “甚好。”公主捏起一张牌,“那日我遇害的消息,也给六皇子那边留下线索了?”
    “六皇子已经起疑,派了他的手下先去查看。”秋水毕恭毕敬地回道,“对了公主,皇后那边似乎请了神医百里,要重新为叁公子的尸首检查。”
    公主翘了翘嘴角,桃花眼中是狡黠的神色,“这样看来,乔氏可真是惹上大麻烦了。”
    公主看似不经意地聊着天,没想到最终还是她赢了。她愉悦地吩咐了几件事,便挥退了秋水等人。
    方才她们游戏,子颜一直在炉旁看着兵书,温着酒壶。
    公主步伐轻快地走到子颜身边,顺势窝在了子颜怀里。“子颜,本宫觉得冷。”
    还好在外人面前他一向带着面具,倒遮掩了他脸上的薄红。子颜强装镇定地脱下自己的外袍,将公主扶正,披在她的身上。“要不要奴为主人倒些桃花酿暖暖身子?”
    子颜自以为隐藏得很好,殊不知琼华这个角度,恰好能看到他泛红的耳根。公主撇撇嘴,“本宫方才赢了好几局叶子戏,是不是很厉害?”
    “嗯,主人最厉害了。”子颜侧过身将温好的酒倒入杯中,“尝尝?”
    “要你喂我。”
    子颜一向对公主的所有要求都无法拒绝。他小心地服侍公主喝了酒。
    琼华趁他放下杯盏的功夫,又扑到他的怀里,“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子颜,本宫准你也尝尝。”
    子颜看到公主娇憨的模样,心知她摸约是有几分醉了。他怕她摔倒,扣住她的肩膀将琼华稳在他怀里。偏偏公主还不老实,时常将脑袋在他的胸前乱蹭。他的心头仿佛被一只羽毛搔着,带着说不清道不明得滋味。
    子颜仰头饮下一杯。方才喝完,公主便勾过他的脖子,仰头亲了亲他的嘴唇,调笑着说,“甜甜的,果真不错。”
    桃花酿入口甘甜清冽,带着淡淡的桃花香味,却又后劲十足。
    子颜觉得自己脑袋中的一根弦突然断裂了,他按住琼华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不像前几次的浅尝辄止,他的舌尖试探着,撬开琼华的唇齿。两人吻得难舍难分,交换着口中甜蜜的酒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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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万火急的密信通过信鸽飞快送到赵彬的案榻上。
    赵彬这才得知,皇后竟然重金请了神医百里出山,为侍郎府叁公子重新开棺验尸。神医百里的师祖便是当年研制净道丸的能人之一。所以,神医百里很快便认出叁公子死于一种北陵秘药——净道丸。
    不久后,齐王曾经购买净道丸的消息便被皇后那边的人送到了大理寺卿的案头。
    “夏河你怎么办事的?”赵彬的语气中裹挟着雷霆万顷,“当初不是同本王说早就掩盖好了所有痕迹?”
    夏河直接跪在地上,身上出了一身冷汗,“回禀殿下,小的当时确确实实是伪装过身份后,同黑市那边的人暗中交易的,确保他们万万联想不到齐王府才对啊。而且黑市的那些人都有保密措施,按理说不会被人查出任何消息的。”
    “不会被查出?”赵彬勾了勾嘴角,眼睛里却是一片冷意,“那你要不要解释一下大理寺那些白纸黑字的证据是怎么回事?”
    夏河头磕在地板上,不敢说话。
    赵彬转了转手上的扳指。看来皇后那边是对他生了嫌,便是拼尽一切都想把他拖下水。虽然双方都心知肚明叁公子到底是怎么死的。但大理寺毕竟是个讲求证据的地方,若是从中周旋,还是能保得下乔薇薇。
    未等赵彬做出下一步安排,夏明又径直钻入了营帐,手中是几分新的信笺。
    “殿下,大理寺将乔侧妃押入大牢了。”
    “什么?此事尚未分明,大理寺怎么敢押皇子侧妃?”
    “殿下,乔侧妃是因为另一件事入狱的。”夏明将手中最要紧的那封信递到齐王手上,“罪名,雇凶谋杀先齐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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