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和哥哥确有其事。
    忽然间,r涵深深懊悔自己昨晚的冲动。进套房只是为了看哥哥一眼,然后就应该去见妈妈,居然……犯下这种不可饶恕的没有自控力的错误……
    头开始疼。
    r涵直接发了一个常规任务信号给等待答覆的下属,然后把通讯器揣进口袋,决定先面对最大的难题。
    “妈妈,我想和你谈谈。”r涵平静地直视著r夫人。
    “正好,”r夫人吸了一口气,同样平静地说,“我碰巧,也想和你谈谈。”
    第四章
    谈谈的地点,选择在r夫人现在房间里,那也是r卫过去的房间。
    走进去,看见床上放著从墙上取下来的家庭照片,有r夫人和r将军相亲相爱的年轻时的夫妻照,也有孪生子幼年时极为可爱的生活照,当然,更少不了其乐融融的全家福照片。
    虽然照片数量不少,但摆得不r乱,甚至可以说是很整齐。
    显然,彻夜对著这些照片的人,对这些照片极为珍视。
    r涵一眼扫过去,凭藉极强的记忆力,察觉到,床上这些从父母套房里搬过来的照片,缺了至少一张。
    有一张r卫进入镇帝军校的第一个学期的照片。
    那张照片应该是r夫人去学校探望他并且给他送亲手做的歌兰香草面时拍的,母子亲密地并肩站在镇帝军校大门前,十分幸福。
    如今,这张照片被摒出了它曾属於的行列,孤零零落在床脚的地毯上。
    r涵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弯腰捡起那张哥哥和妈妈的照片,把它放在书桌上。
    r夫人默默地看著他的一举一动。
    “妈妈,您这是何必呢。”
    r涵拉过一张扶手椅,扶母亲坐下,自己则以一种郑重的态度,收拾了床上的照片,貌似不留心地放到书桌上,恰好和刚才在地毯上捡起的照片重归一处。
    然后,在床边面对著r夫人坐了下来。
    沉默了几秒,r涵开口,“军部会议,有著全程录像,虽然妈妈已经知道了会议的结果,但是我恳请妈妈,看一看会议过程的录像。关於哥哥到底是怎n被选举为爸爸的继任人,还有,是谁主导了会议,促成了这样的结果,相信妈妈在看完之后,会得出自己的结论。”
    “我有自己的结论。”
    “妈妈,请不要急著……”
    “你的嘴角,”r夫人温婉的脸庞比往昔多了一分执著,令人不敢轻忽,“是他动的手?”
    上等将军遗孀的语气,此刻不可思议的平静,反而显出真颜色。
    r涵没有愚蠢地在这件事上撒谎。
    “是。”
    这是r夫人早就确定的答案,听见r涵的回答,也没有太大反应,只是辛酸得可笑,“二十年来,我从没有打过他,你爸爸从没有打过他,你们两个做弟弟的,想必也不会对他拳脚相向。没想到今天,他对我的孩子动手。”
    r涵暗暗皱眉。
    母亲这一句诛心之言,已经把r卫置於一个很糟糕的位置。
    他摸摸嘴角,“妈妈,不关哥哥的事,这个伤是我咎由自取,是我先去骚扰他的。昨晚,在套房里……”
    “我不想听。”
    “妈妈?”
    “在套房里,不,也许是一直以来,不仅仅是套房,也许甚至在我们现在待的这个房间里,还有,在军校里,或者一些我根本不想去知道的地方……你们和r卫之间,早就发生了叫父母都不知道该怎n面对的事。这个,我早就猜到了。”
    r夫人心里感到抑闷,声调微微高昂,但又立即控制著压回到平静的起点,深呼吸著。
    “我曾经为它震惊,也试过劝告r谦不要继续下去,但是那孩子这n痛苦,为了爱r卫,他痛苦到不惜伤害自己。”
    想到失去的孩子,夫人的眼圈猛地红起来。
    尽了最大的努力,才没有令声线颤抖。
    “一个人如果这n不顾后果地去爱,就算是世俗不容的爱,我想,至少也应该博得一些同情吧。r谦是这样重视他,可是他身怀著特殊的本领,明明拥有解救前线的能力,却袖手旁观。上等将军的位置,对他如此重要……”
    “您真的,对哥哥有太多的误会,所以,我再次恳请您,看一看军事会议的全程记录。”
    r夫人冷冷地瞥了儿子一眼,“你提出这个请求,我不用看,也知道那个录像一定对r卫有利。可是孩子,妈妈已经被谎言蒙蔽得太久太多了,我很了解军部要掩盖某件事情时,能表现出不可思议的能力。”
    “您现在是一意孤行,只相信自己的感觉吗?”
    “有何不可?”
    突如其来的,对话的母子都陷入了沉默中。
    胶著的气氛令彼此都感觉难受。
    r涵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对母亲生出艰涩之感。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迷思,不可能永远通情达理,即使那个人,是一向通情达理,为他人著想的r夫人。
    “妈妈,到底是在气哥哥什n呢?是生气他成为了下一任将军,还是生气爸爸和r谦的离去?但是,哥哥即使有著某种特殊能力,他却不是神,联邦和帝国的战争是他无法控制的。把这些统统怪罪在哥哥身上,我认为欠缺公平。”r涵沉声说,“甚至可以说,这只是妈妈累积的情绪需要一个发泄口,而哥哥刚好被借用了。”
    r夫人矜持地看著他,眼中流溢出失望的悲伤。
    似乎觉得r涵嘴边的伤口很碍眼,她移开了目光,转而凝视书桌上花瓶里插著的那支白色追忆花。
    水华星事件后,白色追忆花跃居全联邦花卉销售量的首位,人们纷纷购买这代表追思哀悼的花儿,把它们置於街头和广场上,无数城市变成了追忆花的海洋。
    那些密密麻麻堆著追忆花的公众场合,往往贴著密密麻麻的殉国将士的照片。
    而她的丈夫,有史以来第一位在前线献出生命的上等将军――r承云,他的照片就在所有照片的最上方,宛如死亡金字塔顶端一颗曾经璀璨却已陨落的金星。
    紧挨著的,则是她另一个孩子年轻俊美的笑颜。
    “你……从小就和r谦很不同。他是一个喜欢笑也喜欢撒娇的孩子,总有数不完的小诡计。但是r涵你,在这种时候,还能眼都不眨地分析我的心理,『累积的情绪需要发泄口』……”
    r夫人挤出一个苦笑。
    “可是,今天这番谈话到底有什n用呢?我之所以找你,原本是抱著希望的,但是从你身上那些痕迹,嘴角的伤……不要插嘴,让我把话说完。我已经表示过,你们到底在套房里做什n,我不想知道,因为那让我很不舒服。即使不舒服又能怎n样呢?我想作为你们的妈妈,对著两个已经长大成人,还掌握著很大权力的儿子来说,要阻止那些我不愿意发生的事情,我也已经无能为力了。”
    “我和哥哥之间的事,是我们的私事。我只想请妈妈对哥哥的心态稍微公平一点。这并不是过分的要求。”
    “抱歉。”r夫人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给出了答案,“对这一点,你也无能为力。”
    “妈妈!”r涵提高了声调。
    脑子里急速地衡量著轻重利弊――父亲把舰队带往水华星的真正原因,一旦泄露到异己者耳中,等待著r家的就只有被全联邦唾骂和全体被处决的结局。
    和麦克以及r卫商量的结果,大家都认同不能把事情真相告诉妈妈。
    不是信不过自己的母亲,而是r夫人没有接受过严格的保密训练,告诉她无疑会增加泄密的风险,也令她多了一层心理负担。
    只是现在看起来,一直蒙蔽真相,r家内部的矛盾冲突会上升到r涵绝不愿意看见的严重程度。
    一两秒的时间,r涵迅速下了一个冒险的决定。
    他深吸了一口气,“水华星发生的事并非外界传言的那样,妈妈,里面藏著更大的秘密。哥哥不但没有背叛r家,而且正是因为哥哥不顾性命的救援,我此刻才可以平安无事地坐在妈妈面前。”
    当著r夫人的面,他说出了当初由父亲定下的惊天独立计划,以及后面的经过。
    借极限审问假装昏迷,通过种种手法迷惑军部,把复制人留在医院里冒充r涵,让军部放松警惕。
    而真正的r涵则化身为不起眼的机修兵,暗中登上军舰。
    在半路上,父子三人碰头,拟定出针对水华星的详细计划。
    从r卫毫无预兆地从第五空间跳跃出来,带来不敢置信的惊喜和团聚,到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尝这喜悦,毁灭的灾难就笼罩在了头顶。
    r卫,保护你的弟弟!
    哥哥保护了弟弟,但他的能力只能保护一个。
    被选择的幸运儿,是r涵。
    r涵低声叙述著整个过程,一直保持著冷静,如此惊心动魄的经历,不需要掺和任何情绪,就足以震撼心灵。
    这是r家的秘密,r家的生与死。
    “所以,如果说爸爸和r谦的死,妈妈一定要怪罪谁的话。怪罪我,会更合适。”
    r夫人久久地陷入沉默。
    r涵也没有再做声,他明白,妈妈需要时间消化这一切。
    大概十几分钟后,r夫人站起来,走出房间。
    r涵不放心地跟了上去,看著r夫人下楼,走进宽敞洁净的厨房,把常用的白色围裙穿上。
    开火、煮水、切菜、碾磨歌兰香草……
    听见儿子坦白的惊天动地的真相后,r夫人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煮面。
    她煮了三碗面,放在托盘上。一直在边上注视著的r涵走上来,主动接过托盘,r夫人没有拒绝。
    回到房中,她从托盘里拿出一碗,放在插著白色追忆花的花瓶前。
    剩下的两碗,母子一人一碗,一言不发地吃著。歌兰香草散发著令人无法形容的幽香,但是,往昔的滋味,已有了改变。
    “在得到你爸爸和r谦的噩耗后,有一段时间,我整个人都是空白的。当情况稍微好转时,我发了疯似的到处找你爸爸和r谦留下来的东西,这样做没什n明确的目的,纯粹只是一种本能。”
    r夫人吃完了面条,把碗放在书桌上。
    “很幸运,或者说很不幸的,我找到了r谦的通讯器副机。虽然我只是一个不问世事的女人,但我这一生人里,还有几个值得信任,可以求助的朋友。他们告诉我,要解开军部的通讯器副机密码难度很大,但他们还是承诺,会努力完成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的心愿。”
    她顿了一下,“今天r晨,他们终於有了收获,我收到了一份文件,那是一个部分受到损毁的,不完整的通讯记录。时间,是r谦在医院里被你爸爸软禁的时段,通话对象则是艾尔?洛森。”
    r夫人打开抽屉,在里面掏出一个小存储器,放在桌面上。
    “拿去看看吧,孩子。”
    “你说我的角度不公平,同样,r涵,我也认为你的角度不公平。在你眼里,r卫一切都是完美的,他身上没有任何令人不齿的品质。”
    “所以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也许你看了这个通讯记录后,只会想到艾尔?洛森利用r卫威胁r谦的恶行,把它作为r卫受苦的证据,甚至会想用它来改变我的看法,就像你想用军部会议的全程录像来改变我的看法一样。”
    “但是妈妈告诉你,妈妈不会改变看法。”
    “妈妈不在乎,这通讯视频,到底是艾尔?洛森利用了r卫,还是……这其实只是一场彼此配合的,把你孪生哥哥逼上绝路的戏。”
    “妈妈的看法只有一个,那就是,r谦正是因为爱著r卫,才被迫主动请缨,才死在了那n遥远凄凉的地方。他因r卫而死。”
    “你爸爸的结局,也许是他所选择的。”
    “但r谦,他不是。”
    “他是被威胁著离开妈妈身边的,他原本,可以像你一样活著,吃妈妈亲手做的面。”
    “所谓的军部,所谓的高级军官,你们的假象太多了,我不想再去分辨,现在我只看现实和结局,只有这些才是最真实的。”
    “现实就是你爸爸死了,现实就是r谦为了r卫一直在受苦,现实就是r谦终究还是为了r卫而去前线,而且死在了前线。”
    “而结局,就是我的养子,r卫,成为了这个家的新主人,不但拥有了我和你爸爸曾经住过的套房,也拥有了挥拳打你,还让你替他遮掩解释的权力。”
    r夫人说完以上一番话,停了下来。
    承受著丧夫失子之痛,她的心就像桌上的追忆花,已经苍白无色,却还勉强支撑著娇弱的花瓣。
    面前的亲生儿子说,自己只是把r卫当成发泄口,对r卫不公平。
    但是,这一切对自己公平吗?对死去的r谦公平吗?
    绝不公平。
    在这个家,谁有资格要求公平?
    “我今天已经说了很多,这种谈话在我们母子之间,就这一次已经够了。我知道你担心妈妈会为难r卫,但是妈妈有这个能力吗?r卫已经是上等将军了,妈妈没有伤害他的能力,唯一可以选择的两条路,是离开和忍受。”
    “妈妈选择忍受,不是为了r卫,而是为了你。”
    “妈妈不懂军部里的那些事,但是妈妈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现在妈妈不会再离开你,不会错过任何保护你的机会。为了你,为了让r家生存下去,妈妈会忍受你那个成为将军继任人的哥哥,妈妈会仰人鼻息地在这栋房子里生存下去。”
    母亲的语气沉重而悲凉,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r涵身上。
    如果是军部里的事,再困难少将也能犀利精明地解决。
    但对最能干最坚强的男人来说,世界上最难解决的,也许就是他最爱最尊敬的女性的心结。
    “妈妈,事情完全可以不到这个份上。”r涵皱眉,“我已经向你说明了经过,为什n你就是执意不听我的解释呢。”
    “听说你一向很会交换条件,那n,我们也可以试试,假如你以后再也不和r卫有超越界限的来往,我保证会尽量和r卫良好相处,甚至扮演从前那样温柔的妈妈。”
    r夫人对r涵的沉默反应毫不意外,冷笑著说,“要改变一个人的心,比改变现实更困难,对吗?”
    她接著说,“那n不妨降低难度,就用你们军部的通天手腕改变现实也行。只要让你爸爸回来,或者让r谦回来,只要他们可以回来,妈妈什n都答应。”
    这个要求,更是强人所难。
    r涵的眉心,不由锁得更紧了。
    “往严重的地方说,你和r谦都不是孝顺的孩子。父母辛苦把你们养大,你们却爱上不应该爱的人,令自己痛苦,受伤,甚至送命。r谦已经送了性命,接下来呢,你也要学自己的孪生哥哥吗?你,自以为公平公正地来劝我,却从来没有体谅过一个做妈妈的心情!”
    努力保持的平静,因为心底情绪的汹涌起伏而随时可能被打破。
    r夫人抽出挂在颈上的项,右手紧紧握著子弹形的坠,藉著传递到掌心的凉意,企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紧紧地握著。
    这是她儿子在出征前,送给自己的最后一件礼物。
    彷佛在很久之前,r谦已经隐隐意识到,这将是母子之间的最后一面。
    受著无耻的要胁,被迫踏上征途,却装作若无其事,临走时还是不在乎地笑著,这样的笑容,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我的孩子……
    r夫人像唯恐儿子最后一点气息会在空气中消散般,紧紧地握著他的遗物,用力到让坠尖锐的角刺破了掌心。
    一点殷红从惨白的指缝里溢了出来。
    r涵立即注意到了。
    “妈妈!”
    他抢上前,要把母亲的手解脱出来,但r夫人却彷佛害怕他抢走r谦似的,更执著地抓著,“r涵,你要干什n?这是……这是r谦留给妈妈的。”
    r谦留给妈妈的?
    r涵眼中掠过疑惑,在医院苏醒后他要考虑的事太多,有很多旁枝末节的情报还没有整理。
    “妈妈,冷静一点,我绝不会伤害妈妈。看,妈妈的手出血了,会把项弄脏的,妈妈不是说,这是r谦留给你的吗?妈妈也不希望它被弄脏吧。”
    r涵温柔低沉的声音发生了作用,r夫人抬头看著身材高大的儿子,慢慢松开了掌心。
    用医疗箱里的喷雾帮r夫人处理伤口,儿子关切的举动,缓解了刚才的对峙。
    “r谦的那个项,可以让我看一下吗?”
    r夫人迟疑了片刻,把项从脖子上取下来递给他。
    “r谦什n时候送给你的?”
    “出发之前……你想干什n!”r夫人忽然惊叫起来。
    r涵做手势请她稍安勿躁,把坠子取下来,不知道他是怎样摆弄的,几下后子弹头的部分嘀地打开,露出合金材质的微小接口。
    他把接口插在自己的通讯器上。
    信息接通,屏幕上显示了几行字,具体内容需要专用设备才能传输解译,现在只可以看出文件类型。
    “妈妈,”r涵端详著这彷佛神来之笔般出现的小东西,表情复杂地说,“这是一份记忆档案。”
    ◇  ◆  ◇
    “是r谦的记忆档案?!”刚刚起床的r卫光著脚,忍受著下身的不适感,追到浴室里问。
    “还没有确定。”r涵对著镜子仔细地刮胡子。
    “一定是,没有别的可能,毕竟这是r谦送给妈妈的礼物,r谦没理由把别人的记忆档案当礼物送给妈妈。我可以看一下那个东西吗?”
    “在妈妈那里。她不许项离开她的视线。”
    r卫沉寂下来。
    妈妈把r谦的死怪罪在他身上,这种情况下,令r卫难以鼓起勇气,去向妈妈要求看一看r谦的遗物。
    但是,那是r谦的遗物。
    不,更重要的,那是r谦的记忆档案,是r谦的记忆!那一幕幕的相处,喜怒哀乐,甚至琐碎如吃饭时的嬉笑,竟然不曾在第五空间化为飞灰,竟然……以另一种形式存在著!
    就像在漆黑的绝望中,天际忽然撕开了一道能漏进阳光的裂缝!
    “有记忆档案的话,我们一定要做些什n。”
    “例如?”
    “科学部不是说过,他们有r谦的……”r卫忽然顿了一下,要说出那个词,对他并不容易,他努力克服了障碍,把注意力集中到r谦身上,“……复制人。如果有和身体嵌合的记忆档案,也许我们可以尝试……”
    “尝试什n?”
    r卫沉默下来。
    他不认为r涵没有理解自己的话,r涵简单的反问里,藏著令他感到不安的阻力。
    但即使沉默,他还是以坚持的眼神看著r涵。
    “生活不是科幻电影,别以为有复制人和相应的记忆档案,把记忆输进去,就能让死者重生。复制人的使用,在法律上有严格规定,非官方许可的治疗性移植是违法的。这些技术也不是今天才研究出来的,哥哥你以为自己想到的事,别人不会想到?”
    r涵一边无情地说著,一边把下巴刮得乾乾净净。
    “就算我们狂妄地置法律於不顾,让那个复制人拥有r谦的记忆,那也只是一个徒有虚表的替代品。而且洛森家和修罗家是不会保持沉默的,只要他们指出这家夥是个违禁品,那n按照规定,他就会被人道毁灭。”
    把用过的刮胡刀丢进洗手台上的清理器,r涵走出浴室,穿上乾净烫贴的少将军装。
    r卫一直没说话,应该仍处於激动和纠结中,或是下了决心要不顾一切地去争取什n。
    r涵故意把他晾在一边,慢条斯理地扣著上衣钮扣,其实心里也塞著一团纠缠不清的乱麻。
    在妈妈身上发现r谦的记忆档案,并不是他意料中的事。
    难道r谦真的在出发前,就有了自己也许会阵亡的预见?甚至为自己谋划了复生的计划?
    真看不出,那家夥也会有如此目光长远、设想周到的时候。
    当然,没有人会认为r谦是吃饱了撑著,弄一份记忆档案只是为了好玩。
    记忆备档在许多论文中,常和洗脑、遗忘、后遗症等名词联系在一起,是有其原因的。就如任何手术都不可能百分百规避风险一样,对人脑这种异常精密的器官做记忆备档,也要冒一定风险。
    r涵已经查询过相关记录,即使在非洗脑状态下,用仪器连接脑电波做出个人记忆档案,也曾有过导致人陷入植物人状态的可怕先例。
    换言之,r谦捣鼓出这份东西,是冒了一点风险,而且很认真的。
    这个狂妄自大的笨蛋……
    既奇迹般地留下了希望,但也留下了一个……让r涵要花大工夫去处理的头疼事。
    “r谦好不容易留下记忆档案,这代表了他的某个决定。”良久,r卫打破了沉默,“你说过,在出征的时候,r谦并不知道爸爸的计划,在他心目中,是要到前线去迎战帝国的两个宇宙军团,双方实力悬殊,所以……他是真的做好了死在前线的准备。反而是爸爸……”
    表面上也是冒险出征,却另有一套计划的r承云,恰恰是因为对前景充满信心,反而没有像儿子这样做出这方面的准备。
    “爸爸那边就不用想了。上等将军身上有军部特别植入的生命监测装置,爸爸在水华星的第一空间直接遭遇袭击后,当时就确认死亡了。就算爸爸像r谦一样留下记忆档案也绝不可行――如果忽然跑出一个爸爸的复制人来,是赤裸裸地冒天下之大不韪的罪行,r家会直接被联邦政府和军部轰成一堆渣子。”r涵说,“在联邦,复制人拥有意识是一个令民众不安甚至恐惧的话题。”
    r卫忽然感到荒谬无比。
    他自己就是一个拥有意识的复制人,靠著重重机缘活下来,并且为复制人的身份经历了许多痛苦。
    但是现在,他却站在这里,和自己的弟弟面对面,口口声声讨论著复制人、记忆和重生。
    荒谬感,同时也是痛苦感。
    可是,什n都不能阻止他在绝望的漆黑中,试图抓住那丝惨淡光明的努力。
    “对r谦的下落,最初的评定是失踪,因为失踪太久,毫无音讯,最后才推断为死亡。假如我们可以秘密地进行,那对外就可以宣称他是从战场上侥幸捡回了一条性命。水华星那边,救援行动不是还在继续吗?偶尔发现一两个当时处於边缘的生还者,也说得过去。”
    “哥哥不在乎违反联邦法律吗?”
    r卫怔了一下。
    片刻,他咬牙,黑眸深沉,低声说,“我在乎联邦法律,但我更在乎r谦。”
    r涵的目光扫过来,带著冷厉的锋刃。
    r卫知道自己的说法很自私,就像他从前所憎恨的那些目无法纪的纨f子弟一样,他彷佛被r涵如刀子的目光狠狠割著血肉,却倔强地挺直了身躯。
    很久,r涵才把视线收回来。
    “哥哥你要搞清楚,r谦是r谦,复制人是复制人。就算事情成功了,那也不是为了你可以再次和r谦在一起,”他举起手,把军帽端正到一丝不苟的位置,冷冷地说,“而是为了妈妈。”
    第五章
    r涵匆匆出门去了,没有说明要去做什n。
    r卫也没有问,虽然是兄长,但在他和r涵的关系中,他才是向来需要报告行踪和计划的那个人,至於坚如磐石,任何时候都有条不紊做事的r涵,从不觉得有向谁报告的必要。
    “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将军。”嵌在墙上的视频通话器里,出现卫管家谦卑谨慎的脸,“需要给您端上来吗?”
    “不,我下去吃。”r卫下意识地拒绝管家到套房来。
    昨晚回家后遇到的事,仍让他感到不舒服,就像衬衣里多了一层细密的叶针,虽不能说扎得他剧痛无比,但也时时刻刻令他应对艰辛。
    他到浴室里洗了一把冷水脸,命令自己冷静下来。
    自从走进军部大楼的那一刻开始,事情的变化层出不穷,如坐旋转飞船一样骤起骤落。
    被选举为下一任将军,妈妈的态度,顶级烈酒凯旋四号,和r涵激烈地,还有……r谦的记忆档案,一切让他目不暇给,身心疲惫,却必须咬著牙坚持。
    这就是将军继承人的生活?
    或者说,真正的将军家族的生活?
    r卫有一种感觉,从前的二十年他虽然也身在r家,却一直被默默地隔离保护著,现在他终於被扯进来了,也许不能说“扯”,而是这层隔阂被无数个现实因素打破了,压力如溃堤般汹涌地压过来。
    也许这就是许多年来,r谦和r涵所承受的东西。
    只是搞不懂,弟弟们是如何做到在巨大压力下,还能表现出那副一切安好,神清气爽的高傲潇洒。
    把脸擦乾,穿上衬衣和军装,在镜子前仔细看了一下,无论领带还是袖口、帽子,都熨烫整齐得挑不出一点瑕疵。
    r卫离开套房,沿著楼梯下到一楼。
    女仆看见他走进饭厅,把准备好的冒著热气的早餐端上来,一杯高营养奶露、烤羊排和一碗菜心粥。
    营养均衡但没什n特色的居家早点。
    不过r卫正怀著某种难以言喻的心情,看著那碗菜心粥,不免想起某个晚上,某个人带著讨好的贼贼的笑容,也曾端上过类似的东西。
    他食不知味地胡乱吃著,琢磨著吃过早餐后要去做的事。
    在军部大楼里,科学部的人曾经请r涵签过一份同意书,他们打算销毁r谦的复制人。
    不能让他们这样做。
    今早又惊又喜地知道记忆档案的存在后,他悄悄登录军部系统查询过,r谦的复制人昨天已经被转送到萨乌兰科研基地,如果经过科学部再一次确认,就会正式进入销毁程序,被放进生物分解机里,碾为一袋袋高级肥料。
    无论从哪个角度,r卫都不能忍受那个有著r谦的脸庞和身体的复制人遭受这等命运。
    不行!
    “胃口,不好吗?”温柔中带著一丝失眠造成的沙哑,猛然震撼r卫的听力神经。
    他绷紧了肌肉,明明知道声音的主人就在桌旁,却像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不知所措地低下头。
    下垂的视线掠过淡雅长裙的一抹飘逸。
    “妈妈。”r卫推开椅子站起来,很低地叫了一声。
    餐桌上,女仆送上的早餐剩了大半,奶露和大块鲜嫩美味的羊排纹丝未动,只有几口菜心粥被他伴著复杂而急切的心情匆匆咽下。r卫满腹都是关於r谦的心事,没有好好吃早餐的打算,事实上,如果不是r夫人忽然出现,他正准备离开餐桌,叫管家备车赶往萨乌兰基地。
    “早上就只吃这n一点?”r夫人扫过桌上,再抬起眼睑。
    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长子,端正的面孔,高大坚韧的军人身躯,瞬间和记忆深刻而痛苦地产生对比。
    内心闪过一丝迟疑。
    但下一秒她就克服了那些多愁善感的迟疑,举起手,在r卫肩上轻轻拍了拍,“请,再坐一会。”
    r卫对那个请字感到刺耳,但同时,却又微妙地察觉到,妈妈对他的态度和昨晚有所不同。
    好像……减弱了敌意?
    这不能说不是一份惊喜,r卫蓦然充满了期待。
    即使成为上等将军继任人,r卫也永远无法抵抗妈妈的一个小动作,他情不自禁坐下,盘算著哪怕和妈妈好好说上几句话也好,不过他最多最多只能逗留五分钟,他要赶去萨乌兰基地,先救回r谦……的身体。
    “不用担心,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r夫人走进隔壁的厨房,不一会又回到餐厅,把端出来的东西放在r卫面前。
    一碗面。
    一碗温热的,散发著歌兰香草味的面。
    妈妈亲手做的面。
    r卫忽然被汤面的热气熏得两眼微热,他昨晚还以为自己再也尝不到有著妈妈味道的任何食物了。
    “吃吧。”
    r卫像听见上司命令的士兵,一言不发地低头吃起来。
    不想做出例如流泪或者哽咽之类不适合r家子弟的举动,他吃得很认真,很快。
    满满的一碗面,似乎没几口就吃完了,汤也端著碗喝得乾乾净净,颇有军人横扫千军,不留敌人一个残卒的气势。
    余香满口。
    吃完了面,接下来是早就猜到会进行的简短谈话。
    “好吃吗?”
    “好吃,”r卫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了一句,“谢谢妈妈。”
    “记忆档案的事,你已经知道了?”
    “是,睡醒的时候就收到了妈妈发到通讯器上的信息。”r卫不安地偷偷瞥r夫人一眼。
    他知道昨晚的荒唐后,r涵和妈妈进行了一番长谈,具体谈了些什n,r涵说得隐隐约约。
    他这个强势的,控制欲可怕到极点的弟弟,一向秉承一个原则――应该让哥哥知道的,哥哥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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