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她只有十二岁。以袁家与覃渡的亲厚,怎么会只派几个下人,送一个十二岁的孤女独自去奔丧。那时袁老太爷在做什么?覃竹想不起了,她只记得浑浑噩噩地被送上了马车,袁老太爷没有露面。
    再后来,生死一线,袁文清带人找到她,救了他。此后多年她心中只有感激,却从未想过,袁文清那时也不过弱冠之年,是怎么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找到她。
    澶州很大,长安镇也不小,找到一个被劫持的人很容易么?
    疑惑一点一滴,从记忆深处被翻找出来,让她浑身冰冷,前前后后在袁家住了六年,原来这些年都活在一场谎言中。
    覃竹疲惫的闭上眼睛,她需要一点时间哀悼过往,重回澶州之时,就是她去袁家找出真相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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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样陷入焦虑的还有袁家的初夏。袁初夏不能想象,为什么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哥哥强硬的把东府内院看管起来,母亲则从雍容贵妇变得怨天尤人。
    母亲想越过哥哥,派人给京城里镇南侯府送信求救,可到此时初夏才发现,满府竟无一个管事的是她们母女的心腹。
    初夏身边的丫鬟不经意见到被太夫人派出去送信的仆人,出了东府,直接进了西府。想来那信注定石沉大海,可方氏傻傻的还在等消息。
    看着母亲日渐憔悴,夜不能寐,初夏叹了口气,决定把这件事暂且藏在心底。这个家忽然有很多她从前不曾看到的事比如三弟的贪心糊涂、大哥的心硬如铁、还有母亲的欲说还休。
    初夏把药端给母亲,服伺她喝下去,小心翼翼地避开紧一切禁忌话题。可方氏心中只有那一个念头,从早起睁眼念叨至夜深人静。
    文波在牢房中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唉!从澶州到京城一个来回,怎么也要十几天,文波还要吃好多苦头。
    不过几日,方氏苍老了不少,昔日保养得宜的脸衰败下去。
    娘,您写给二叔的信上都说了什么?初夏小心翼翼的问。
    自然是让他回来救你三弟。
    初夏垂下眼,二叔是侯爷,军国大事都忙不开
    再忙也得让他想法子。你大哥糊涂了,侯爷可不糊涂。方氏似乎信心还足。
    初夏终究抵不过心中的好奇,娘,您和哥哥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方氏盯着她看了会,好像躲避什么,把目光挪开,什么事?什么事都没有,他是一家之主,本来就该照看着兄弟。
    不对。袁初夏嘟着嘴摇头,我就觉得,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她几分担忧,几分好奇,几分不满。
    娘,一家子有事不能只瞒我一个。三弟这件祸事就是你瞒着我,若是我知道,一定拦着三弟不让他跟郑秋鸣裹乱到一处。
    哪有什么事?昔日,方氏对女儿最有耐性,可被一番折磨,早就失了往日的丛容。她快速推开手中的药碗,我头痛得厉害,你别在这让我更难受了。
    是不是你手中有什么把柄,你想着跟哥哥讲条件,可是他又不肯接招,所以才把咱们都拘在府中。初夏猜测着。
    方氏不悦地瞪了她一眼,胡说什么?她翻了个身,脸冲里躺下了。
    初夏推了母亲一把,娘
    方氏不动,只留给她一个后背,初夏心里十分不痛快,从前方氏对她言听计从,再难的要求,只要她拉下脸做出个不悦之态,或是抱着母亲撒个娇,方氏立刻就要服软。
    她以为自己是这东府里说了算的,直到三弟出事她又觉得,母亲的心里,最重要的到底还是三弟。
    她重重地跺脚,跑了出去。等她走了,方氏翻身坐起,对着门口的方向长长叹了口气。
    傻丫头,打听那么多做什么。有些事,不知道才是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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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晚饭,袁文清又一如既往,走进澄心湖的书房。福生恭恭敬敬地奉上茶,然后关好房门退了出去。书房里只剩下两个袁文清和管家主仆两个。
    大爷,太夫人那边送去京城的信已经拦下了。管家哈着腰递上一个信封。
    袁文清接过来,打开看了看,顺手把信扔在火盆中。
    看住那边,不要让她做无谓的事,也小心看着初夏,如今不能再有任何差错。袁文清沉声吩咐。
    是。管家应道。
    衙门那边如何了?
    周大人和魏知府已经从长安镇回来了,不过一同去的覃姑娘倒没回来,似乎留在了长安镇。
    袁文清静静听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听他说到覃竹,这才问,他们在长安镇待了几日?
    他们来去都赶得很急。到长安镇当日就去了海塘,魏知府此去,将前段日子所欠的工钱都补上了,然后他们在住在七安村,第二日一早就启程赶回澶州。
    只在七安村住了一夜?袁文清问。
    管家:是。
    这么说,到现在为止,周珩还没提审过蒋天南?
    是没有,也不知他在等什么。
    袁文清揉了揉眉心,脸上都是疲惫,他在等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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