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子姑姑。一个雀跃的童音在耳边响起,那小人儿毫不在意地爬起来,扑在她怀里,亲热地贴了过来。
    覃竹的手冰凉,还在微微发抖,她茫然失措看着对面。
    火娃抬起脸看她,奇怪地问。竹子姑姑?你怎么了?
    火娃覃竹有些失神,那小小孩童白皙柔嫩的脸上满是关切,看的她心头一酸。
    不是害死父亲的恶人,而是火娃。
    是从婴儿时候就喜欢粘着她的火娃;是跟她一样没有娘亲的火娃;是曾经靠在她怀里,细声细气给她念童谣,担心她累,担心她冷的火娃。
    姑姑,你冷么?火娃察觉到她的战栗,学着往日嬷嬷的样子,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你生病了么?
    算来覃竹已经三个月没见过火娃了。也不过短短三个月,他已经长高了不少,话也说的越发流利了。她心里一软,把火娃在怀中抱了抱。
    是啊,姑姑有点冷。你怎么会在这里?
    祖母病了,火娃来看看祖母。
    就你自己来?你爹爹呢?
    爹爹没在家,自己也可以过来了。火娃眨着一双圆亮澄净的眼一字一顿地回话。
    覃竹的心里微微一动。周珩是朝廷命官,一言一行需遵守律法,就算怀疑,也不能无凭无据冲进袁家搜查,更不可能把袁太夫人带回去审问。
    袁文清不在,即西府后宅的主子只有小火娃。刚刚,方氏语焉不详提起那件事,她不由自主就想到了西府那件珐琅大肚瓶和瓶底幽深的洞口。
    或许,现在就是唯一的机会。
    覃竹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蹲下身子。火娃明日再去看祖母吧,姑姑刚探病过来,太夫人已经睡下了。
    哦。火娃像个小大人。那别去打扰祖母,火娃明日再来。其实他对祖母倒不如覃竹来得亲热,从看到竹子姑姑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飞了。
    姑姑别走,去我院里玩一会吧。他笑嘻嘻撒娇,央求着。
    覃竹勉强挤出些笑意,牵起火娃的手,也好,就玩一会再走。
    火娃欢呼起来,转瞬想到这里是西府,祖母还病着,又忙捂着嘴,把叫声咽了下去,只是再也藏不住眼角眉梢的笑意。
    覃竹也对他微笑,压住心中泛起负罪感,一大一小快步往西府走去。
    从后花园走到澄心湖,火娃一路叽叽喳喳,如同欢快的小鸟。讲这个冬天,他们府上孔雀病了,锦鸡掉毛,园子里梅花开了又谢了。讲大姑姑走后,三叔不知去哪了,祖母病歪歪,小姑姑都不怎么搭理自己,就连爹爹也已有些日子没有陪他玩了。
    他的话中带着失落和孤寂,他没有娘亲,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同龄的伙伴。覃竹轻声安慰他,爹爹很忙,等有空就会陪火娃的。
    火娃懂事地点头火娃明白,火娃已经长大了。
    真是物是人非。
    再往前走,迎面几个人,为首的是西府的大管家。管家陪着笑脸上来给覃竹见礼。
    您何时来的,小人都没瞧见,真是怠慢了姑娘。
    覃竹眼神一闪,还未说话,火娃已经挺起小胸脯,我请姑姑来的。他声音洪亮,语意清楚,已经有了几分小主人的气魄。
    管家忙对他行了个礼,原来是大少爷请来的贵客。那小人陪着您,请覃姑娘去前面客厅坐坐。小人已经着人去找大爷了,很快就回来。
    火娃却摇头,姑姑身上发冷,我带姑姑去我院里暖暖。他又回头吩咐跟着自己的嬷嬷,你快去热牛乳,还有梅花酥、桂花糕。吃饱了就不冷了。
    身后的嬷嬷笑眉笑眼地应着,大少爷可真懂事。管家的脸色却有些不自然。覃姑娘,我们大爷没在
    覃竹神色淡淡。我知道文清大哥忙,我同火娃说会儿话就回去了。说完,也不再理会管家,牵着火娃的手慢悠悠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指点园中的景色,姑侄俩说起闲话来。
    管家看着她离去的方向,皱起眉头,身后跟着火娃的嬷嬷有些不以为然。可有日子没见大少爷这么高兴了,大管家,您别担心,覃姑娘常来常往,不碍事的。何况还有我跟着呢。
    你跟着有什么用?管家有些恼火,你也别这么多话了,快跟上去。眼睛一刻也别离了这两个小祖宗。嬷嬷答应一声,自己也加快脚步。
    到了后宅,天色渐暗,嬷嬷吩咐丫鬟端上点心牛乳,还不忘记劝,覃姑娘稍微垫垫,不过大少爷可别吃了,免得等下吃不下晚饭。我去小厨房吩咐准备晚膳,请姑娘留下吃个便饭。
    姑姑留下吃饭。火娃也高高兴兴地对覃竹发出了邀请。
    覃竹笑了笑,对那嬷嬷吩咐,也好,你去忙吧,我陪着火娃,你吩咐小厨房做个四喜丸子,再做个炙牛肉条。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
    嬷嬷脸上露出宽厚的笑,她是真的高兴,有姑娘陪着,大少爷吃什么都开心。
    嬷嬷去小厨房了。火娃颠颠拉着覃竹进了内室。指着桌子上散落的图影画片给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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