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打戏是一种享受,但二十多岁的小姑娘是真不能看这种血腥的场面,宝乐抱着自己的脑袋蹲下身,紧紧闭着眼睛,堵着耳朵。
    过了一会儿,等打斗声差不多没了只剩哀嚎的时候,有人在她肩上戳了戳,小姑娘瑟瑟发抖,毫无反应。
    姜凝摸了摸下巴,难不成真吓傻了?
    我的老天爷啊!
    宝乐心想,这声音听着倒像是齐老头。
    宝乐!
    呜哇真的是齐老头,宝乐一睁眼,周围横七竖八的倒着黑衣人,画面十分血腥,这里就不细细描述了。吓坏了的宝乐往齐老头怀里一钻,嗷嗷的哭着喊师父,哭的姜凝都听烦了。
    你要说是姜凝下手太狠,血流一地的,吓着宝乐了,倒也没错。不过有件事小姑娘那时没整明白,同样都是动手,如果目的不是杀人,姜凝比君之下手轻多了。
    姜凝出手最多外伤流血,这是她的暴力美学。
    但是君之出手,就往往是严重的内伤了。
    看到宝乐在齐八斗怀里一抽一抽的哭,还一个劲嚷嚷着报警、抓他们坐大牢、有没有王法了,姜凝突然觉得有点可笑这就是沈忘言信誓旦旦和她说的变数,他们唯一的希望么?
    一个纯白如纸,除了哭什么都不会的小女孩。
    好久不见。姜凝迎面走了过去。
    齐八斗早就看到她了,姜凝这身红旗袍如此显眼,相信没几个人能忽略她的存在。不过宝乐一直在他怀里哭,他也不好主动过去打招呼。
    宝乐听见姜凝的声音,突然担心她有没有受伤,也回过头瞧她。
    姜凝刚打了一场架,盘发的发钗不知道掉到哪去,长发如泼墨般垂在肩上,平添几分妖娆。宝乐注意到她高开叉的旗袍有一边卡在了大腿根部,许是因为刚才的活动过于激烈,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宝乐跑过去,红着脸替她把裙子往下拽了拽。这年头,咋还有人穿这种高开叉不穿打底裤的!
    姜凝低头看了她一眼。
    齐八斗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笑眯眯的一道走过来:这可真是稀客,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是甲戌泾口。
    老头眼珠一转,瞧着宝乐,又把后半句话吞了回去。
    记不得了,姜凝道,没你记性好。
    齐八斗乐呵呵了一阵,突然想起什么,拍着脑袋说道:哎呦我这炉子上还煲了汤,快别站这了,去我家坐坐?
    别说,宝乐这会是真饿了,从昨晚到沈宅之后她就没怎么吃东西。这齐老头用菌类和野味煲了个三珍汤,香气四溢,她没忍住偷喝了一口,然后又偷盛了半碗。
    姜凝顺着屋里走了几个来回,又盯着橱窗里的东西瞧了半天,最后看到齐八斗揪着宝乐的耳朵,把她揪出厨房。
    你们感情不错。
    齐老头看着可怜兮兮的小姑娘,叹了口气:可不是,便宜闺女。说完又吼她:这山里的蘑菇,不煮熟吃了拉肚子,就你急吼吼的。
    宝乐露出小猫求食般的表情,成功获得齐老头的投喂红豆酥一块。
    最近铺子怎么样?
    还不是那样,能有什么生意,宝乐抬起头,说到铺子,师父,我想请个长假,接了个私活,要出一趟远门。
    去几天?
    甲方没说。
    去哪你总是知道了吧。
    说是四川雅安。
    说这话的时候,宝乐正在吃红豆酥,含糊回了句话,还没咽下去呢,齐老头倏地一下拍案而起,把她吓了一大跳,红豆酥直接噎在嗓子里,半天才下去。
    不过齐老头不是在对她发火,虽不是对她发火,说的事却和她有关系。
    他冲姜凝大声吼道:宝乐不是道上的人,你们别乱来。
    宝乐在姜凝和齐老头的口中都听到过道上的人这样的话,一开始宝乐以为那是不法分子的统称,但现在的情形看起来似乎没有那么简单。舔了舔唇,宝乐眼珠子一转,眼疾手快又从盘子里叼走了一块红豆酥,跑到角落里,一边吃一边默默看戏。
    她上学那会儿,没课就会去元宝斋勤工俭学,和齐老头也算是认识了三四年。
    元宝斋毕竟是做古董生意的,有时候,齐老头会带她去进货,千里迢迢跑个不知名小村子,一拉就是半卡车的货,结果这些东西摆架子上半年都未必能卖得掉。
    她也跟着去过两三次旧货市场、古玩街什么的见世面,小规模的那种南京本地就有,还有一次千里迢迢去了北京的潘家园。去这种地方,齐老头从来不花钱,说是只为了锻炼她识货的本领。她好歹算是个学文化产业专业的高材生,理论知识还是有的,齐老头嫌她一开始只会纸上谈兵,这些年算是训练了不少实践能力。所以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就爱管老头叫师父,一开始齐老头还不答应,叫着叫着也就习惯了。
    再说不出门的那些日子,除了外地游客,偶尔会有大佬上门拜访,齐老头多半也不甩他们,躺在自己那张躺椅上,搓着手中的两颗核桃,遣她把人打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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