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宝乐面上似有些不悦,谢淮松了手。
    小姑娘提溜起自己这件军大衣的下摆,趁着对方一个不留神,小跑上了二楼。她将房卡插在供电的卡槽里,房间里的灯啪的一下亮了,关门前她看到谢淮也跟着上了楼梯,不过这次对方看都没看她一眼,从她面前过,打开了斜对面的房间门。
    直到他关上门,宝乐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好像刚才那个抓着她的手腕,表情有些恐怖的谢淮是她的错觉一般。可他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自己,为何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旅馆里面有暖气,非常暖和。
    回房后,宝乐脱了军大衣,露出里面的米色毛绒衫,手臂上被划破的口子已经没有再流血,不过还是染红了一片的衣料,可她这次没带换洗的衣服来,便也只能凑合着继续穿了。至于本来还挺疼的小腿,她本以为是骨了折,不过看情况似乎并没有那么严重,只不过是磕出了一片淤血青痕,并不影响她现在走路。
    要说她今天受的这些伤里,最让人心疼的,要数左边颧骨上的这条刮痕了。虽说伤的不深,但足足有一个指节那么长,想想万一处理不好以后留下疤来,爱美的小姑娘是又急又气。
    她突然很想姜凝,要是她在,何至于弄得这么狼狈。可想着想着,她又想起之前姜凝说的,他们现在惯着她,等遇到危险周围又没人帮她的时候,迟早得哭。
    宝乐寻思着可不能让他们看扁了。
    对着镜子在脸上贴上创口贴,小姑娘捧着自己的脸,仔细端详了一番,在得出一个还是美美哒的结论后,才心满意足的爬上床去。
    那晚一直下着雨,雨打在房顶上,发出的声音,既规律又有节奏感,十分催眠。
    但宝乐不知道为什么,睡得就是不安稳。自从上次从雅安回来,她躺在病床上梦到了八岁时候的事,之后就会时不时的想起一些她本该不记得的东西。
    比如,她想起了,去北京那次是个夏天,因为她穿着小时最喜欢的那件花裙子。可后来她的印象里,那件花裙子就再也没出现过了。仿佛裙子上停了一只红色的蝴蝶,她一伸手,就飞向了高空。
    再比如,她那天和爸妈吵了一架,一个人跑了出来,然后找不到回去的路,坐在路牙上,哭成了个球。
    甚至,她能记起,当时沿路经过一座报刊亭,卖冰棍儿的老爷爷摇着一柄用红布缝口的芭蕉扇。路上人来人往,有学生,有上班族,还有赶着去跳广场舞的大妈。
    画面一转,她手里似是抱着一个皮球,走进了一个寂静的小巷子。昏黄的路灯好像坏了,一闪一闪,尤为可怕。可刚刚不还是白天么,怎么一转眼就亮起了灯。
    宝乐突然听到了一声尖锐的尖叫声,吓得她猛喘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这一睁眼,就看到一把明晃晃的柴刀高悬在头顶,持刀人使足了力气,将柴刀自上而下劈了下来。任谁也不可能这么快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宝乐就是下意识觉得自己还在做梦,省却了害怕和思考的时间,反射性伸手拦在了刀柄上,没让自己一下子变成两截儿。
    说时迟那时快,宝乐的门被人从外面撞开了。走廊上有灯,而屋里没有,来人一瞬间没有适应黑暗,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精准找到屋内行凶的人,上前一把抓住他的右胳膊,啪嗒一声将他的胳膊错了位。宝乐之前认识的那个谢淮对人体穴位很有研究,那么这个谢淮能瞬间卸人胳膊也就不奇怪了。就是这行凶之人被废了右手,索性便将柴刀丢了,这刀不轻,压得宝乐一个没兜住,刀落入床中,狠狠砸在她的脚背上。
    嘶小姑娘倒吸一口凉气,脸都疼绿了。
    谢淮愣了一下,在追敌和宝乐之间,想都没想就选择了后者,这一犹豫,那凶犯自然打开窗户跳了下去。宝乐一边抱着脚哀嚎,一边还有心思吐槽这好像是二楼来着。
    警察的办事效率很高,报警后不出半个多小时,女萝村就来了警察。
    当时天已经完全亮了,宝乐坐在旅馆的大堂,仍然披着女老板借给她的那件军大衣,手里捧着一个看起来很有年代感的水缸,正在捂手。说来惭愧,她本来睡姿就不佳,那把柴刀落下来的瞬间,阴差阳错把她的踝骨砸扭着了。这会儿虽然敷了药,也简单包扎了一下,却肿的没法放进拖鞋里,只能找了个小凳子,翘在上面让人观赏。
    谢淮在听到警车鸣笛声后,就走了出去,没过一会儿,他和另一名穿着黑夹克的男人又一同走了回来。
    哟,这人宝乐也认识,板寸头,眉骨上还有一道浅浅的疤,前不久他们还一起喝过咖啡。他向宝乐伸出手,自我介绍道:韩子阳,刑警队的。
    宝乐礼貌性与他握了握手:韩队好。
    韩子阳愣了一下,有些尴尬的摸摸后脑勺,解释了一句:那,那啥,我不是队长。
    小姑娘心里一惊,寻思这下完了暴露了,她之前认识的那个韩子阳确实是队长,可那不代表镜中界的韩子阳也是。正愁着怎么去解释,谢淮突然插了一嘴进来:他来给你做个笔录,不用紧张。
    对,不难的,韩子阳笑的颇为阳光,就回答几个问题,例行的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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