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九拨开他的眼球看了看,又把了把他的脉:命保住了。
    关风与偏头,看见了一侧躺着的桃桃。
    虽然身体虚弱,但他还是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桃桃
    李三九捡起地上的二锅头瓶子:桃桃没事,你们都死不了,好好养伤,我先走了。
    元天空被他随意的来去弄得不知所措,他拉住李三九:桃桃还没醒呢?
    我知道。
    你不等她醒?
    不等了。
    你也太残忍了吧,经过这样的剧变,桃桃她很难过,你不陪着她吗?
    李三九:如果只是我的徒弟,我会守在她身边,等到她醒,等到她好。但她现在不仅是应桃桃,更是混沌冢的鸣钟人,她未来的路绝不会是坦途,我也绝无法一直陪在她身旁,荆棘坎坷,狂风巨浪,她终究是要一个人面对的。
    他低头看着少女满脸的脏污与安静的睡颜:这一个月她去了很多地方,做了很多事,从昆仑山下来后我一直跟在她身后,我的徒弟,她远比你想象中要坚韧得多。
    李三九摆了摆手,朝藏库门口走去,头也不回:别跟她说我来过。
    关风与下了床,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入夜。
    混沌界下起了大雪。
    李三九衣服单薄,但他喝多了酒,脸上泛起两抹红晕,身上也很暖和。
    他站在藏库门口:你体内的噬心蛊是寂静之主种的?
    关风与沉默,他脸色苍白,体温很低,就连雪落在他的皮肤也无法融化。
    李三九喝了酒,呼出一口热气:你跪在清风观门口的那天我就知道了。破魔之光,天命之人,我和师父找了十年都没有找到的人,自己送上门来的概率和天上掉馅饼也差不多了。
    关风与:从我有记忆起就生活在寂静之地,有些事,我没得选。
    李三九:可你现在已经选了,知道为什么这些年来,我一直没有揭穿你吗?
    关风与摇头。
    寂静之主以为你做鸣钟人她就能掌控混沌冢,只是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一点
    李三九看着他: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你都会保护好桃桃,对吗?
    这一次关风与没有犹豫:是。
    李三九笑了,他拍了拍关风与的肩膀。
    正要走,关风与叫住了他:师父。
    李三九回头。
    在漫天大雪里,关风与朝他跪了下来。
    师祖说过,藏库里有一本秘术,被您拿去了。关风与望着李三九,我想要它。
    李三九沉默了很久:你知道学了它有什么后果?
    知道。关风与和他对视,眼眸平静无波,没人能从寂静之主手中拿到噬心蛊的雄虫,我没有时间了。如果一生注定短暂,那我想为自己而活。
    真是为自己?李三九目光锐利,让人无处遁逃。
    关风与心思被看破了,坦然道:为自己的心意而活也算是为自己。
    大雪盖住了关风与身上的一切颜色,原本冷淡的神情在雪中模糊许多。
    他声线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与坚定:这颗心已经完整地给了她,就算再加上一条命,又如何?
    藏库。
    桃桃眼睫颤动,嘴里喃喃地喊:师父
    元天空见她醒了,为她端来一杯白水。
    富贵趴在床头,它似乎很倦,跟着桃桃回来后就一直窝着睡觉。
    刚才梦到师父了。桃桃握着水杯,我还以为是他来了。
    李三九让人不要提起他曾来过的事,元天空什么都没说:你这些天到底去哪了?我一直以为你在藏库,一个月不要吃的也不要水,要不是你说过不准任何人进去,我都忍不住进来看你是不是饿死了。
    桃桃喝了那杯水,指尖落在床边玄魂花枯萎的花瓣上:我是混沌冢的鸣钟人,不会死,也不能死。
    她转头望着墙上的画像,那人衣袍不是黑色,不是血色,洁白胜雪。
    虽然只是一副不会动的古画,但比起枯萎的花瓣,更让人觉得他是真实存在的,至少,真实存在过。
    那晚大雪中的画面幽灵般在桃桃的脑海里浮蹿。
    她觉得自己呼吸的空气冰冷阴寒,浑身都是冷意,于是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
    特调局。
    元凌收到消息时很久才回过神来。
    当初堕神道毁了混沌冢的一个分部,李鹤骨出手,一人一器灭杀了三座城堕神道的邪祟。
    现在,堕神道伙同寂静寮毁混沌界诛杀灵师,一个月里,应桃桃将华夏大地上所有堕神道的分部毁了个干净。
    距离第一处堕神道的分部毁灭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之所以现在消息才爆出来,完全是因为太干净了。
    应桃桃途径之处,堕神道没有一只邪祟得以逃亡,当然也没有邪祟能出来报信。
    一个月,曾经被灵师界视为顽疾的堕神道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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