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炽热,却不是看喜欢的人的炽热,而是一种饥饿了许久的人在看一顿美餐,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的炽热。
    他关上音乐,刚刚还嘈杂的空间瞬间安静下来。
    炼鬼公会的成员都看着他,安德烈看了眼手表:雪萱该吃饭了。
    几个人年轻人随即离开了。
    姬梧桐放下手中的酒瓶,缓缓走近三人。
    萧月图哭得眼睛都红了,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难过。她喜欢苏恩曜七八年了,突然得知他就是灵师界最神秘最冷酷的炼鬼公会的姬梧桐,他还把她绑在这里居心不良,一时间心里乱七八糟的。
    姬梧桐站在桃桃面前,身上还穿着下午茶时的衣服。
    他一举一动优雅得无可挑剔,仿佛还是荧幕上万众瞩目的大明星:你为什么不吵?不想知道我把你绑来这里的原因?
    桃桃与他对视:松普普的死是因为被人在枕头里下了阴术,你是三株灵师,明明自己就能解决却任由这起事件被送到了华灵院的毕业实践库,恐怕是因为你在华灵院的好朋友安德烈告诉你,小图是你的粉丝。
    你知道,只要她看到了这起事件,就一定会选择它作为毕业实践。
    帝钟三式出现的时间那样巧,那根本就是你放出来引我来申城的吧?昨晚拍卖会上的人也是你。我和小图关系好,只要我出现在申城,你就能有一百种方式见到我、设计我,万一小图这条路行不通,那么那本书也可以帮你引我出来。
    桃桃冷静道:我在洗手间听到的苗顺的电话也是你搞得鬼,如果我没猜错,你早就知道了松普普事件的前因后果,他屋里那五只女鬼恐怕和他经纪人脱不了干系,你故意让苗顺听到你打电话说收到包裹就是为了让他慌中出错,让我察觉到这起事件不是小图查出来的那么简单,把我引到那间房里去。
    因为情况紧急,我没时间多想,你借着苏恩曜的身份做幌子不让人起戒心,我防不胜防,姬梧桐,你真的很厉害,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布局的?
    传闻中的应桃桃脑袋里寸草不生,但我从未那样觉得。姬梧桐笑,应桃桃要真是个蠢货,怎么可能在李鹤骨死后稳住混沌冢,又怎么可能将现在的灵师界治得服服帖帖?
    你猜得没错,松普普没有杀人,那五只女鬼确实是他粉丝,在一次探班的时候被天王星几个高层看上了,她们所说的遭遇是真,只不过施暴的对象另有其人。
    她们死后,松普普察觉到了内幕,他一直那么天真,想为那几个女孩出头,这才引来杀身之祸。他搜集了证据想要报警,对凶手产生了威胁,加上凶手被恶鬼纠缠,索性就请人画了那张符祸水东引,他只不过是那些有钱人的替死鬼罢了,原本我可以出手送他往生,但想到这件事可以引你出来,我又不想那么做了。
    姬梧桐走到桃桃身边,盯着她手上的手环:安德烈早就买通了研究所的吉克,趁研究所被袭,买下手环栽到暗灵师的头上,虽然花了点小钱,但我不在乎,只要能得到你的藏灵身,我什么都可以做。
    刚才离开的年轻人推着几辆蒙着红布的小车过来。
    姬梧桐回头望向那红布,目光缱绻:如果一个女孩天真、善良,心软得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她该不该享受这世间的美好?该不该自由自在,堂堂正正地站在阳光里?
    她该像这个年纪的女孩一样,看春天的花,冬天的雪,看日升日落,看她应该看到的一切。
    她配得上世间所有的美好,只要能让她再看一眼世界,就算是双手沾满鲜血,死后坠入无间炼狱,我也愿意。
    安德烈揭开第一辆小车上的红布。
    车上是一个两米高的透明箱子,在箱子里蜷缩着一个白头发的女孩。
    她衣衫整齐,手脚都被锁链锁住,抱着双臂将脸埋住,看身形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
    这是我妹妹。姬梧桐走到箱子前,眼神温柔得并不像只在看妹妹,她半边身体里流着和我相同的血,可那男人不这样认为。他恨她,厌恶她,趁我离开家,他和那个女人将雪萱关在全是邪祟的地下室,整整三天。
    说到这里,姬梧桐身上骤然弥漫起一阵阴冷的寒意:那年,她只有十五岁。
    她身体被邪祟啃噬得只剩骨架,这些年我想尽办法修补,可她的灵魂也残破不堪了。姬梧桐的手轻轻抚摸着箱壁,似乎隔着一道屏障在触碰箱中的女孩,我将那男人关在箱子里,每天割下那女人的一片肉喂他吃下,可即使这样也无法让雪萱像从前一样站在我的面前。
    他转头看着桃桃:但你可以。
    在知道世界上有藏灵身这种体质后,我上过瞿山,可我不是李三九的对手,我只好等。
    再一次听到你的消息是在混沌冢的选拔赛上,我刚准备派人去,你却成了混沌冢的鸣钟人,于是我只能再等,我等了许多年,终于让我在华灵院等到了你。
    只要吞噬你,雪萱的灵魂就会回来。姬梧桐英俊的眉梢拧着,应桃桃,我会感谢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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