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风与沉静的眼中泛起冷色的光芒:有生死劫在她会没事,这些话,您对别人提起过?
    如果这件事传出去,在死亡与末日的冲击下,难保灵师们不会冲入混沌界,做出一些难以想象的事来。
    没有。齐瀚典淡淡道,天命之人、藏灵身,世间太平了几百年,知道这些的人不多了。我明白有些话一旦说出就无法收回,像你说的,不是她的错不该她来承担后果,是否要救世,选择的权利,永远在你们本身。
    齐瀚典出神地望了会儿月亮:我像你这样的年纪,曾和李鹤骨对月畅想,未来的人间会是什么模样,一转眼几十年过去,原来,未来的人间是这幅光景。明天如果有空,一起听听姬梧桐怎么说吧,那或许是最后的办法。
    齐瀚典走了,留关风与一个人坐在晚风里。
    他拿出白天没有雕完的木头,雕刀握在手里迟迟没有下刀。
    院里的菖蒲花的颜色映入他的瞳孔不是紫色,那一双眼眸漆深,缭绕着黑雾。
    【你这样为她,她知道吗?】
    脑海中凭空出现一个声音,这些日子里,这声音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每当关风与想要找寻它从何而来,它就安静地消敛了存在,但今天不同。
    它反复于他脑海中呢喃。
    【她是你的藏灵身。】
    【你为了她,放弃天命之人的使命,眼睁睁看人间沦为炼狱。】
    【你背负着与人间为敌的罪孽爱她,可她的心呢,又在谁的身上?】
    那声音非男非女,仿佛有种诡异的魔力,在他脑海中萦绕。
    关风与闭上眼,仍无法摒弃杂念将它抛出脑海。
    【她现在就在你身边,无法离你而去,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守住她,困住她,让她的眼里永远只能看到你一个人。】
    色.欲之狱中那些亵渎又香艳的画面轮番在他的脑海上演。
    直到他握住雕刀的刀刃,将手掌割得鲜血淋漓,痛楚才刺醒了他。
    虚龙送齐瀚典和霍迪离开,小院寂静。
    关风与的血流到身下的台阶上,他却无知无觉,静静坐在冷风里。
    背后房间突然传来声响。
    关风与一怔,推门进入屋里。
    昏迷了一个月的桃桃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的黑色睡裙是萧月图新换的,材质柔软,贴在她身上更衬得她皮肤瓷白,透得发亮。
    她醒来后想要去拿床边桌上的水杯,却不慎把它打翻了。
    你醒了。
    桃桃刚醒有些茫然,她环顾四周,轻轻捂住头:我好像做了一场很长的梦。
    关风与阴沉了一个月的脸色终于放晴,他蹭掉手掌的血,重新倒了一杯水给她。
    桃桃接了。
    他坐到床边,检查她的伤势。
    在生死劫的作用下,她的骨头长好了,和从前一样,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桃桃头很疼。
    在梦中,她意识是模糊的,偶尔睁开眼睛,目之所及也只有堕落城凋敝的黄昏。
    在这期间,她感觉身体被分裂成了无数的碎块,有东西从她体内脱离,又有东西被硬塞进了她的身体里。
    化为她的骨血、皮肉,甚至是她的髓质,成为她的一部分。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除了生劫的纹路消失之外,没有任何的不同。
    他们人呢?桃桃喝着关风与递来的水,轻声问道。
    关风与眸色一刹那暗沉下来:你是问谁?
    师父去追寂静之主,小图和小天在混沌界,医生说她要静养,现在已经睡了,罗侯他们回了各自的片区,特调局的齐老刚走,富贵在池塘边睡觉。
    桃桃抿了口水,垂着眼眸:南宫尘呢?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到关风与身遭的气压陡降,一股她能清晰察觉到的冷意包裹了她。
    他掐住垂在身侧的掌心,鲜血横流:我不知道。
    桃桃没有在床上待太久。
    期间她听到外面传来元天空萧月图的声音,他们想进来看她,却不知为什么都被关风与拦住了。
    也好。
    她想,反正现在糟乱得很,见面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正值春季,万物复苏,山野间到处都是鸟啼与虫鸣。
    关风与小院里的菖蒲开得正好。
    桃桃坐在池塘边,拿鱼食喂水里摆尾的元宝,一切看起来十分惬意。
    但距离末日的期限只有不到一个月了。
    桃桃神情恍惚,她懒懒地坐了一天,胡思乱想,但一直坐到傍晚夕阳落山,也说不出自己究竟想了些什么。
    她把这归结为重伤初愈,脑子还在昏迷的状态里没有恢复。
    在她发呆的时候,关风与就坐在一旁。
    他为她剥了一盘的瓜子仁后,就沉默地做着木工。
    他手心缠着纱布,桃桃问他怎么伤的,他只说没什么。
    像不像我们小时候?关风与见她神情呆滞,忽然开口,在清风观的日子,也是如此。
    桃桃笑了:确实很像,就是少了师父。
    关风与放下手中的东西:等找到师父,我们回清风观吧,像从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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