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休息结束要赶路时,他忽然反悔。
    桃桃骂他:死秃驴,出尔反尔,当心佛祖半夜收了你。
    慧觉:有那冤家在这,别说佛祖,就是弥烟罗再世也带不走我。
    他眼神瞄向南宫尘,挤眉弄眼示意桃桃。
    桃桃顿时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小气吧啦的怪物,从前小气,做了神明后依然小气。
    她躺在地上耍赖,手捂着额头虚弱道:好累好累,有没有人可以救救我?李修胤,要不你背我?
    李修胤虽然话少,但他不傻,这些日子早看出些端倪,自然不会惹祸上身。
    见他不动,桃桃蜷缩起身体团成一团:没有人背我,没有人带我走,就让我一个人孤独地在这荒野里发烂、发臭!
    慧觉:
    李修胤:
    桃桃瘫软在地装死,头顶烈日忽地被东西遮住。
    她悄咪咪睁开一只眼,看见南宫尘白袍的衣角,再往上,又看见他绝美冷冽的眼眸。
    桃桃早已练就了一身本领,光看他的眼就知道他的心情如何。
    她叫慧觉背,甚至叫根本不熟的李修胤背,却唯独不对他开口,他眼中情绪状似平静,但其实暗地里早已翻腾起江海。
    累?
    是啊。桃桃说。
    不过用不着你来。她补充道。
    我是有原则的人。她扬起眉梢,骄傲道,当年就对你说过,我生前心里有一个啊
    桃桃只觉得灵魂一轻。
    她的灵魂被他从骨偶身体里抽了出来。
    少女的躯体化为一只小小的骨偶落到南宫尘手里,灵魂在外。
    这下桃桃可以飘了,不用再吃长途跋涉的苦,她刚开心了没多久,忽然觉得不对。
    此刻她不是一团意识了,而是变回了鬼魂。
    一团意识可以无惧风霜雪雨在世间随意游走,可鬼魂是害怕太阳的!
    头顶的树虽枝叶茂密,却不能完全遮挡日光。
    光斑从枝杈间星星点点洒下落在她身上,差点烫死她。
    周围离得最近、有能力为她挡蔽日光的,就只有南宫尘那身不透光的袍子。
    她慌不择路,沿着他白袍的缝隙钻进他的袍子里,只从领口露出半个脑袋瞪着他:你故意的?
    南宫尘平静道:是你说走累了。
    我走累了你不能背我吗?
    南宫尘:你并未要我背。
    桃桃差点把牙咬碎:把骨偶还给我,我可以自己走了。
    不是所有地方都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南宫尘冷淡地挑眉。
    他转身离开树荫,走到太阳下。
    这下,光芒更加剧烈,桃桃连脑袋都被迫缩进他的袍子里了。
    透过领口,只能看见一双黑漆漆的眼眸。
    桃桃瞪了他一会儿:喂,你该不会是在吃慧觉和李修胤的醋吧?
    南宫尘没有吭声。
    桃桃又问:还是在吃我那素未谋面的、生前的
    闭上你的嘴。他冷漠道。
    桃桃不是能轻易被威胁闭嘴的人,她掐他的胸口:小气的邪祟,到底有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啊?想给我当小三,还不准我提原配,这么霸道,你不如去
    南宫尘将衣领拉开一道缝隙,烈日射进来。
    桃桃瞬间变成鹌鹑,一个屁都不敢多放了。
    慧觉和李修胤识趣地走在最后。
    慧觉一副见怪不怪的老成模样:没有见过吧?
    李修胤嗯了一声。
    我倒见过很多次。和尚和李修胤分享自己的悲惨遭遇,从前在蛮荒狱,他和现在一样看似什么都不在意,可每次她陪我去逛奴隶市集不带他,回来后,都像要把我生吃了。
    夜里,四人找了一处荒芜的道观留宿。
    道观荒凉多年,早已没了人烟。
    慧觉和李修胤捡了干柴在院里烧火取暖。
    日薄西山。
    桃桃终于能从南宫尘袍子里出来了。
    她回到骨偶身上,发誓以后无论多累都要自己走路。
    在他身上挂了一天,听着他怦然的心跳,被他的体温和味道包裹,她脸红了一路,也胡思乱想了一路。
    道观杂草丛生,断壁残垣上开满不知名的野花。
    南宫尘站在开满白花的残破围墙前,视线落在满墙杂花上
    这是四照花,一种人间罕见的灵物。李修胤说,采撷一朵带在身上,可幻化出四时日光,用以照亮。
    桃桃的声音突然插进来:既然是人间少有的灵物,你怎么会认得?
    李修胤狭长的眼中蕴染上一抹冷色,眼睑垂落。
    他没有说一句话,转身走了。
    桃桃莫名其妙,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嘟囔:怪脾气。
    南宫尘还在看那四照花。
    桃桃心底升起一个不好的念头,她眯起眼:明早要继续赶路,你该不会想采一朵花戴在身上,用来照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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