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怀里抱着的这个小孩,便是郭逸的前妻所生,名叫郭定。是个很好,也很可爱的孩子,跟自己当年在大觉遇到的小纨绔一般的年纪。只是这孩子虽然也是很聪明的,但却处处透着幼稚,不如那不正经的小纨绔那般成熟活络。
    但总归来说也是很可爱的,唯一的缺点就是动不动就想着练剑,让人觉得十分苦恼,可能跟他那个族兄,《兵器谱》上第四位的郭嵩阳有关吧。
    夏至是正月十二回京城的,带着继子郭定一起回来,年节的看望一下自己的父母,丈夫郭逸也是不管她的,由着她回来。但是这没娘的孩子太过痴缠了,于是夏至便也带上他。
    原本平平静静的过了两天,爹妈见她回来也是十分高兴的。但是就在那会子,周围四邻间就听到,有人在高叫着:“玄衣办事……各家安守”的言语。
    夏至自然知道这玄衣的厉害,能跟他们斗了如此之久的,想来也不是一般角色。本来是想安守在家,以免出什么意外。
    却不想,小郭定欢笑的说:“庶母,我们去看看吧,老听说玄衣厉害,讨厌的嵩阳老哥哥也说绝公子很威风,还没见过呢。现在出去看一看,好不好?”
    听到“绝公子”三个字,夏至的心神便有些恍惚,隐隐的想着,今晚这么大动静,或许能见到那个纨绔子。这样想着,她的心里便有些燥动,又因为这孩子太过痴缠,总归那些人的火拼离这里还很远,想必是伤不到他们,夏至便带着他上了屋顶。
    夏至瞧着那些飞蝗起跃的玄衣,以及那个僧人的打扮,她就觉得心里火热热的,双手都不自觉得握紧。
    玄衣的打扮让她想到了那个纨绔子,而僧人的打扮,自然也让她想到了小和尚。心里装着两个男人的感觉自然不好受,她觉得自己的心都要撑爆了。
    成婚到现在的这几年以来,郭逸从来不曾碰过自己,哪怕连手碰手的动作都没有过,彼此之间过着相敬如宾的日子,真的就是宾客一般的待遇。每天见面时相互行礼问安,再无半天感情可言,冷冰冰的,真的好冷。
    她也时常见到郭逸将拜访而来的江湖女侠带到房里,里面总会传来让人害羞的声音,她已经听到很多次了。但这又如何?除了感觉下身有点湿,心里有些痒之外,再没有别的想法。
    总归,对于这个名义上的丈夫,在她想来也不过只是个陌路的人。
    有时候想想自己成亲时的想法便有些想发笑,还以为怀了孩子呢,但这么多年来,春宫也看了不少,更有庄子里的老妈子与丫头们谈笑时说起的话,她自然也已经明白男女之间的那些事。
    想想都觉得可笑,要是自己早明白这些事情的话,在嫁人之前直接把小和尚压倒在地上,直接把他办了该有多好?想必那个温和懦懦的和尚肯定不会反抗的。
    都说和尚有个好本钱,也不知道他那个东西进去之后是个什么滋味?
    这样想着,夏至的神思便有些恍惚,下身像有什么小虫子在慢慢爬行着,渐渐便有些湿了。
    有了这样的反应之后,夏至就觉得心跳的厉害,长长吸了口气,把这样不该有,并且羞人的想法压下去,接着便很是苦恼摇了摇头,对抱在怀里的小郭定说道:“打打杀杀的有什么好看的?回吧,天怪冷的。”
    然而这话说完之后,她怀里的郭定竟然半点反应都没有。
    夏至以为他睡着了,轻轻摇了摇,打算把这孩子叫醒。
    却在这时,她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
    “徒儿,好久不见了。”
    听到这个声音,夏至心头一惊,猛的回头。
    便见一个灰布袍的苍老尼姑,不知在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自己身后。
    夏至的脑子当机了,恍然回想时,才发现这尼姑很是面熟,接着便想起,竟然是好多年以前,自己还在童年时,路过自己家门口,施舍一个馒头之后,传授自己练气法门的老尼。之后这老尼便留下来教导了自己几个月,然后便再不见了踪影。彼此间亦没有什么香火情份。
    好几年没见,夏至猛然见到这老尼姑时,竟然不知所措。
    尼姑瞧着她的样子,表情上出现了一丝淡淡的伤感,叹息道:“徒儿啊,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原以为你该已明心见性,往昔轮回尽数复起,却没想到,你贪恋红尘,到现在还没有识得本我。当真是可惜呀。”
    夏至愣愣的瞧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尼姑面目慈悲的看着她,语气轻而又许,道:“你本应是我南海紫竹,慈航普度转世,为我紫竹林的圣女。当日贫尼见你之时,本有意度化于你,却发现天命未至,为时过早。总觉你可自行醒悟,所以便与你结下一段善缘。多年未见,看来是贫尼料错了,你并未回想起前程往事,当真可惜。”
    这样神神鬼鬼的说词,听的夏至直发愣,若是在平常遇到这种事情,她铁定会把这类江湖骗子打走,可是这个时候,听到老尼的声音,竟然有种暖阳阳,全身都很舒服的感觉。心头还存有一丝清明,便问道:慈航普度?就是观音娘娘吗?为何我从来不知道自己观音转世呢?”
    尼姑微笑,眼目和蔼,慈悲尽显,缓缓道:“因为你还没有识得本我,你现在还只是自我罢了,当你识得本我之时,便是神通尽复之机。唉,也罢,今日时机已到,贫僧助你一臂之力。”
    这话说完,夏至便觉得全身僵硬,动弹不了半分。紧接着,就见尼姑伸出泛着莹莹如温玉一般发着亮光的食指,向着她的额头缓缓抵去。
    夏至茫茫,好像那根指头上的亮光对她有着无穷的吸引力,内心深处,突然升起了一阵非常渴望接近光亮的欲望,及其盼望着那光亮能快点到来。所以她便忽略了尼姑慈悲的脸上突兀间出现的那个十分邪性的笑容。
    便在这手指上的光亮将将要抵在夏至额头上时,一阵轻风吹过,一只洁白如玉的手,稳稳的将这尼姑的指头攥住,紧接着狠狠一掰,断裂脆骨的声音便在这时响起。
    尼姑大惊,继而抬眼,便看到,一个穿着月白僧袍,有着一双极其好看的桃花眼,如西天正觉罗汉一般出尘的年轻僧人,突兀间的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轻轻的向她微笑,尽显慈悲之意。
    尼姑心头发寒,忍着右手指头上的剧痛,反转右手,凝结真力,手掌如利剑般的向僧人袭去。
    却不想,僧人任由她袭来,只是在抓着她的骨节处微微用力,再一声轻脆的骨节响动之后,磅礴的真力顺着她的经脉直袭而去,尼姑顷刻间便彻底软了下去,看着这俊俏小和尚,瞒目的不可思议。
    一颗青铜的小铃铛便在这时从她袖口滚落出来,掉在屋脊上的积雪里,闷闷的发出一声慑魂之音,便再无任何响动。
    夏至便在这个时候醒过神来,虽然被封了穴道,全身上下依旧不能动弹半分,可是瞧见这月白僧袍的小和尚,双目中春水荡起,尽是有无限欢喜。
    白衣僧人并未注意到夏至的神态,而是微笑着对这女尼说道:“佛说觉者为自觉,善女子已是沙门中人,行这夺魂洗神之举,可是有违佛祖之意呀。想必你便是那所谓的隐门中人,既然已经脱离世俗几百年,又何必再卷进来呢?”
    尼姑咬着牙,忍着痛楚,定定的瞧着这个俊美的少年僧人,道:“同为仙门,你又何必与我为难?”
    僧人摇摇头,有些木木讷讷的说道:“不是的,我不是隐门的人,这回出来之前,老禅师告诉我说,若是遇到本事不高,正好我可以对付的隐门中人,便不必手下留情。但我佛慈悲,出家人不得杀生,所以我放你离开好不好?也请你以后别在这位姑娘身上用那些‘转魂移法’的手段了,好不好?毕竟,我真的很喜爱……”
    说到这里的时候,僧人的语气停下来,接着咬了咬牙,似是下定决心一般的道:“我真的很喜爱她的,她就是个平凡的女子,你们不要伤害她,好不好?”
    这些话说完的时候,妙言才猛然间醒悟过来,继而看向双目泛着涟漪的夏至,心头无来由的一阵慌乱,脸上尽是不自然的颜色。
    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他就是觉得这便是一种罪过,可是练习了禅师教他的《明心经》之后,有些情感,总是不受控制,不由自主的就脱口而出。
    老尼却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心思,依旧狠狠的盯着他,问道:“你到底是谁?仙门中的哪一派?八宝琉璃岛,还是娑婆洞天?为何要坏我大事?”
    和尚叹了口气,无奈道:“贫僧都说了,并非隐门中人。善女子如今只是宗师,老禅师说,隐门中有很多大宗师一类的人物,想必你在你那一派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就算这个时候将你擒下,想必他们也不会很在意的,所以只要你答应贫僧,不再伤害夏至姑娘,贫僧就放你离开,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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