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贼是我倒霉,但该赔的还是得赔。青枝坚决的道,我不会收回的,请你替我对你主顾说声对不住,那两幅锦缎我实在来不及织了。
    那主顾也是他胡说的,他只是为了接近青枝。
    不过平常他做生意,若多赚二十两,他绝不会过意不去,但这次却不一样。
    我那主顾也没急着要,我之所以定在五月底,是为求个稳妥,但其实到七八月也没什么
    明明是她的问题,怎么潘济美如此宽容,连赔偿都不要?青枝忽然想到裴连瑛说的话,正色道:潘掌柜也是做生意的,该知道信誉之重,何必替我开脱?您不介意,不代表您的主顾不介意。
    潘济美心头一跳,再看青枝,见她脸色微沉,一双眼眸似春光下的湖水,极清澈,极亮的看着他,他一时没法开口。
    青枝又道:上次那吴掌柜又是怎么回事?明明你说谈好了,他又反悔。说着一笑,不过算了,丝线的事儿不必潘掌柜操心,我自己会想办法。
    这一冷又一笑,好似冬夏交替,把潘济美的心搅得一阵乱,他听出来,青枝是对他起了戒心,不想他再帮她了。也就是说,他以后再不可能接近这个姑娘。
    别说什么去理县了,做什么都不可能。
    心头猛然升起不舍,他脱口道:吴掌柜的事,是我骗你,我许了他好处,叫他同你一起买丝线。
    青枝愣住:你为何
    潘济美不惜给吴掌柜好处,只为让她买到便宜丝线,图什么?
    这番话原不该出口,但潘济美在此刻意识到他内心急切的想法。他盯着青枝:这有什么不好明白的?我这么做,是想博你欢心,想你信我,亲近我。
    猝不及防,青枝整个儿愣住,嘴唇微张,不知说什么回应。
    潘济美却渐渐冷静下来。
    他初时见到青枝就很满意她的容貌,后来又见识到她的织艺,便多了一份认同。
    裴辉说得是,青枝配她足够,她的性子也投他喜好,干脆利落,该决断时决断,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青枝,你我都是生意人,我便坦诚来说吧。你我两家门当户对,我卖脂粉你卖锦缎,最合适不过。再者,我潘家在京城开店多年,别说什么丝线,替你开几家锦缎铺也不难。他眼神热烈的看着青枝,我是真心的,你不妨考虑考虑。
    青枝这时当然听懂了,心里极为震惊,她丝毫没想到,潘济美竟想娶她。
    不过潘济美这番话说的不错,他们两家确实挺合适,她要嫁给潘济美,绝不会有嫁入裴家的那些麻烦。
    可问题是,母亲不会同意。
    当然,她自己对潘济美也没有生出什么情愫,她想一想道:此事恐怕不成,因我已经定亲。
    潘济美早已知,问她:那你怎的还不成亲?
    青枝不知怎么说,轻叹口气:我跟我未婚夫之间有些事不好解决,很难退亲。
    你嫁给我便好解决了。潘济美循循善诱,我相信你夫家应是通情达理的人家,若他们知道我们情投意合,指不定会成全我们。
    青枝心头一动。
    裴连瑛问过她是不是有意中人,那么如果用潘济美骗他,或许他会同意?
    不对。
    裴连瑛那么敏锐,会看不出她撒谎吗?要是他打破砂锅问到底,她可能应付不了。毕竟她跟潘济美不是真的,就算退亲成功,又怎能真的嫁给潘济美?
    青枝站起身:我还有别的事。
    见她要走,潘济美道:我刚才说的话都是肺腑之言,你别不当真。
    青枝点点头:我会想一想的。
    潘济美这才露出笑容:我送你出去。
    他站在店门口,瞧着青枝骑驴离开。
    在脂粉铺的女客们见状,起了好奇心,偷偷询问伙计,伙计自然没说,倒是潘济美回过身道:这是陈姑娘,你们若想买锦缎,可以去香云桥下的陈家看看,她织得锦缎很好。
    有两位女客听说过,但还没去过,便开始议论起来。
    潘济美笑一笑,进去里屋。
    青枝怀着心事去了霍家。
    门房小厮听说她姓陈,便问她是不是来送底本的,因之前管事已经交代过。
    青枝道:我家昨晚遇到贼,将底本偷了,我来是想告诉霍老夫人,我没法准时画好,除非还有五日时间,你能否帮我去说一声?
    小厮皱了皱眉,关上门。
    过得一会,他探出头道:老夫人说不必劳烦你再画了。
    青枝心头一沉:真是贼偷的,我并非故意
    小厮打断她:姑娘,有得是锦缎铺求着老夫人,老夫人何必要等你?你回去吧。
    这是明明确确的拒绝了,青枝也没办法,只得告辞。
    骑上毛驴的时候,她鼻尖蓦地一酸,十分的委屈。
    今日这两桩事都不是她的错,然而都让她错失了机会,赚钱的机会,扬名的机会,她心里怎能不难过?
    都是那贼,坏了她的事!
    青枝满腹郁闷,嘀咕道:也不知是哪家锦缎铺使得诡计,要是被我逮到,我定然要怎么报复呢?打骂可不体面,是了,将他们的生意都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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