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丈夫惯得,周茹心想,把这女儿养得如此任性,现在要改也不可能,只能委屈下女婿,幸好女婿有耐心。她摆摆手,叫翠儿上菜:罢了罢了,不等她吃饭了,我们先吃。
    外边青枝已经瞧见阿黄,偷偷的跟在后面。
    阿黄跑得飞快,好几次差点把青枝落下,若非青枝也是个手脚灵活的,可能追不到它。
    沿着横街直走到街头,再右拐,行到杀猪巷,走到最北边,它在一处小院前停下。小院的门颜色斑驳,漆都脱落了,门口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就在这时,门突然开了,一个少年走出来,笑着蹲下,把阿黄抱起来,用力揉它脑袋。
    青枝瞪圆眼睛,果真是来找旧主了!
    那旧主又把阿黄放下:你也不用天天来,万一被那姑娘发现怎么办?你得好好看家啊。
    阿黄摇着尾巴,伸出舌头舔他的手。
    少年嘻嘻笑,顺着它的脖子,抚摸到背上:看你长胖不少,还是回去吧,在那里有肉吃说着眼神一黯,我买不起肉喂你。把它推了推。
    阿黄却半站起来,把两只前腿搭在他膝头。
    少年一时不忍,叹了口气把脸颊贴在它头顶。
    此情此景叫暗中看着的青枝忍不住唏嘘,她忽然现身,叫道:阿黄。
    少年吓一跳,脸色煞白。
    阿黄却懵懂地看了眼青枝,并不觉得做错什么,朝她摇了摇尾巴。
    我没有偷它,是它自己跑来的不,是我,我的错,它还小,什么都不知道你,你别怪它。少年语无伦次,然后脸又变得通红。
    青枝道:我知道你没偷它。
    少年弯腰抱起阿黄,递给青枝:你回去把它拴着吧。
    刚才这么活泼的阿黄是青枝没见过的,它见到旧主那么高兴。青枝心想,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阿黄虽然是狗,可它真的念旧呢。
    你为何卖掉它?
    少年一怔,对上青枝明亮的眼眸,他又垂下眼帘。
    我见你很喜欢它,为何卖它?青枝又问了一遍,你告诉我,我就不怪阿黄。
    少年咬了咬唇,艰难的道:我妹妹病了,我家没钱给她治病,我只好卖掉它我是瞒着妹妹的,妹妹也很喜欢它。
    原来如此,兄妹情深。
    青枝摸了摸阿黄的脑袋:这样吧,我准你以后来我家看阿黄你明日无事吧?明日就来,阿黄见到你,应该就不会再过来了。
    少年犹豫。
    青枝道:我已经买了它,我得让它知道哪里是它的家。虽然拴着也可以,但阿黄会很难受的,所以你要来看它,帮它改掉这个毛病。
    她这么说,少年只好答应。
    青枝就把她住的地方告诉少年。
    临走时,她问:你妹妹的病治好了吗?
    好了,她在家里呢,我没告诉她狗回来了,怕她不让它走。
    青枝点点头,带着阿黄回去了。
    次日,少年果然来找她。
    阿黄见到他,又蹦又跳。
    周茹不知这是谁,听说是阿黄的旧主子,知道阿黄每日都去找他,啧啧称奇。
    少年告诉青枝他叫严采石,今年十二岁,妹妹叫严采荷,六岁,母亲已经去世,父亲是在瓦肆里卖茶的。他打算过阵子去学傀儡戏,说在瓦肆表演可以挣到不少钱。
    青枝来京城还没去过瓦肆,一时极有兴趣,向严采石打听了好些瓦肆的事,打算哪日抽空同母亲,姑姑一起去看看。
    少年这阵子时常来陈家,阿黄渐渐习惯在这里见到他,果真就没再出门了。
    十方佛锦缎织到一半时,这日忽然有位客人登门要买锦缎,翠儿与她说已经排到明年,那客人也不介意,说明年能织好便行,翠儿就把她领到青枝面前。
    青枝拿了底本给她挑选。
    那客人是个三十来岁的妇人,一边挑一边看青枝,忽然问她:我听说你是裴左少卿的未婚妻?
    自从家里被偷,裴连瑛破案之后,此事已经传得许多人都知,青枝不好否认,点点头。
    裴大人真的好福气,有你这样能干又漂亮的未婚妻。那妇人笑着问,何时成亲呀?
    青枝头疼,不知怎么答。
    那妇人其实是得了吕婉的吩咐来此套话,因吕家查到两家一直未定吉日,前不久,裴连瑛又帮陈家抓到贼,就觉得隐藏了什么事。她见青枝沉默,略微探身关切的问:莫非裴家不肯?你不妨与我说,我相公也是官员,或许可以帮你劝劝裴大人。
    青枝怔了下:倒也不用。她并不想跟一个陌生人谈及终身大事,问道,您可挑好了?
    妇人摇摇头:每一幅都好看,不知挑哪幅呢。
    青枝打量下她的肤色体态,给她推荐宝装莲花,还有八音图,比较适合。
    妇人咯咯一笑:你眼光真不错,我确实喜欢这等纹样,可别的也实在好看,我再瞧会儿。
    青枝总不能催促,伸手给她又倒上一杯茶。
    待客的茶叶是极好的,虽然不如雪芽,但泡出的茶水也是清香回甘,余味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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