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究目色深邃,如她所愿换了称呼:是你的画像,十五岁的时候,正如夫人所见,朕自那时起就倾慕夫人。
    似乎等她问这句话很久了,赵究终于坦荡地将这句话说了出来,时间不对,关系也不对,向来运筹帷幄的人,挑了最坏的时候。
    沈观鱼露出茫然的表情,视线落在他身上,僵硬的后颈不知道低下。
    夫人寂寞,朕的后宫也尚空置着。他躬身凑近沈观鱼耳畔,嗓音低得醉人。
    热切的气息拂着耳际,沈观鱼后脊逐渐漫上寒气,怔怔扭头瞧他。
    就算有猜测,真的听到这样的话,还是来自唯我独尊的皇帝,如何不让人心神战栗。
    人都道皇家阴私之事甚多,但她绝不会沾惹到自己身上。
    赵究他果然对自己意图不轨,可她要怎么办,他这如今的意思是什么,自己又该找谁求助。
    沈观鱼的嘴变笨了,咬牙说道:陛下慎言,臣妇已有夫婿,并不寂寞,陛下勿要做那明皇楚平王之辈。这些都是强抢儿媳的无德之人。
    他听了倒半点未觉羞惭,那形状美好的唇瓣甚至吐出了让人更惊骇的话:朕同齐王世子倒没那父子情分,说到你的夫婿,朕倒听闻了些有趣的,沈观鱼你说说,他行吗?
    他知道赵复安不举之事!
    沈观鱼心中又掠过狂涛骇浪,更震惊于此人的不要脸,她只能干巴巴道:陛下,不患位之不尊,而患德之不崇。[1]
    又被骂了位高无德,赵究仍旧波澜不兴,甚至大方道:朕可不止这一个失德之处,夫人待在朕身边久了,自然会知道得更多。
    沈观鱼劝过骂过,不再说话,只深深伏首:求陛下放过。
    她目光慢慢坚定,若赵究再强求,她只能自尽,绝不能辱没了沈家的门楣。
    赵究听出了她话中的决绝之意,半晌没有说话。
    今日确实挑错了日子,但来日方长,他决意握在手里的东西,就不可能会溜走。
    便对跪伏不起的女子说道:夫人不必急于这一时,如今天也晚了,先回去吧。
    臣妇永无此意,臣妇告退。沈观鱼不想再看他一眼,强自撑起不稳的身子的,低眉默默走了出去。
    穿堂的风吹过,青纱翻涌成海浪,赵究衣袍猎猎,抬手将要飞远的小像捉住。
    她说,永无此意。一身落拓地倒在禅椅上,指尖慢慢摩挲画中人面颊。
    小姐,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啊。
    自皇宫回来,沈观鱼就有些反常,时不时就开始发起呆来,析春站在旁边一说话,她便受惊似的赶紧回神。
    看到析春担忧的面容,沈观鱼暗自舒了一口气,道:没事,就是进宫之后还要处理些事情,有些累着了。
    这时扶秋也进来,说道:小姐,朔盈姑娘进王府了。
    安置好了成。沈观鱼随口说道,她有些心神不宁,早早地就躺倒床上睡下了。
    人声俱寂,真的睡下了,沈观鱼又翻来覆去地
    一会儿算着程六叔到哪了,一会儿又想起赵究的话,心口一窒息。
    那张纸有些年份了,画上的装束确实是她当年的装扮,不像是临时画出来骗她的。
    可在沈观鱼的记忆里,两个人只是寻常的同窗,并无太多相处,为什么赵究会对她有意
    更多的害怕涌现,赵究如今同她说起这事,是单纯的告诉她有这件事,还是真的产生了什么企图?
    他还会不会有别的动作,自己又该怎么应对
    沈观鱼如今一个问题都想不明白,直把自己折腾得早上起床时更加憔悴。
    又去给齐王妃请安,虽昨日不甚愉快,齐王妃这回并未久留她敲打,略问了几句府中安排就放她离去了。
    自赵究那回到璋和宫,沈观鱼就在担心齐王妃等久了,会不会问些什么,她慌神得很,实在害怕答不上来,幸而齐王妃早早就走了,经过一夜,她稳住了心绪,不再露出异样。
    齐王妃看着沈观鱼退了出去,手在袖中暗暗捏紧。
    作者有话说:
    [1]汉张衡《应闲》
    第19章 掌掴
    昨日傍晚时赵复安终于回到府中,齐王妃去遣人请了过来。
    赵复安被催得急,来不及换下衣衫就过来了,只得坐得离齐王妃远一点。
    但她鼻子灵得很,很快就嗅到了些脂粉香,拧眉斥道:莫不是赵衣寒闹了那出,你也染上了他的浪荡习性,眠花宿柳去了?
    赵复安面有赧色,他前些日子帮赵飞月在诗社上赢了彩头,瞧见那些花年正茂的女子赞叹不绝的声音,不觉有些遗憾,可惜她们不知道那诗是自己作的。
    兄妹二人回来被赵衣寒撞见,赵飞月藏不住都说了出来,赵复安也只是嘱咐赵衣寒莫往外说。
    没想到之后赵衣寒找了来,说自己也要结个诗社,请赵复安也参加。
    去时才知他找的虽有出名文人,但还有几位芳名在外的行首。
    赵复安本是看不上的,但人已经到了也不好推脱,便打算只应付这一回,不料这些清倌倒当真有情趣,言之有物,不禁让他想起了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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