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观鱼哑然,硬是不答他的话,这一个月两个人才好些,又吵这些做什么呢,正想着,就觉察到赵究掀被起身了。
    她以为皇帝要走,却见他往书案而且,不知打哪儿翻出来一本小册子在写着什么。
    沈观鱼好奇地问一句:陛下在写什么?
    赵究答得言简意赅:起居注。
    何时皇帝能自己写起居注了,他这是要注些什么?沈观鱼觉得不妙,起身披衣来看。
    赵究在写的《起居注》却不是史官记的那本,而是他自己亲自写的。
    现在他正往上头又添了一行:二年初八日亥,幸沈观鱼于朱阁。没有位份,也不是什么沈氏、沈宫人,就是沈观鱼。
    上头更是将两个在何时何地如何临幸都详细写了下来,甚至赵究带着春画图册来与她翻阅,逼问沈观鱼喜欢的都是哪样,这些言行都记了下来。
    沈观鱼只仓促看到正在写的一句,可炸了锅了,这前面得写了多少这样的,他们的房事如何能往起居注上写。
    她忙要扑过来夺,赵究却搁了笔,将册子举高,任她伸长了手也够不到。
    陛下!这东西不能写上去的。她急得眼圈都红了。
    赵究见她踮得脚尖摇摇晃晃的,伸手扶稳了她的腰,说道:这都是规矩,朕的孩子总不能什么时候怀上都不知道。
    让人看到怎么办沈观鱼觉得这种东西若是被人见到,她当真不用活了。
    赵究道:这本自然只有朕一人能看。
    沈观鱼双手捧起:那陛下能也给我看看吗?等她拿到再说。
    给你看也成,答朕方才的话,为何不想要位份,你可知朕他想说自己一定让她做后宫唯一的皇后,唯一的女人。
    但这话显得自己太卑微恳切,好像认定了她似的,如今两人远不到的心意相通的地步,赵究不想把自己的心剖开给她糟践。
    沈观鱼眼尾垂了下来,扮起了楚楚可怜,赵究却低眉不看她,显然是不打算吃这套。
    我怕人家说沈家家风不正,我父亲和娘亲教出了一个不知廉耻的女儿,赵复安丧事刚办了。我就做了陛下的人,外人还能猜不出来吗?
    她到底是将一部分的缘由说了。
    赵究听罢有些沉默,他有能力让后宫只有沈观鱼一人,却不能真的堵住悠悠之口,然百姓从此道路以目。
    让她跨在自己腿上坐下,赵究将人往上踮了踮,才将册子交到她手里。
    朕的宝册,看可以,不准随意损坏。
    沈观鱼不大满意地说道:遵命,陛下。
    你啊,就这么一句话,偏要真再三相请才肯说,告诉朕,这里头是藏了多少秘密不跟朕说?
    他边说指尖边轻戳沈观鱼的心口,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了出来。
    其实赵究喜欢沈观鱼所有的小脾性,反正他总爱哄着,和她来回地掰扯消磨时间,但却不能忍受她对他总藏着心事秘密。
    沈观鱼的所有事情,能查到的都呈到了他的面前,除了不能钻进她心里,沈观鱼在他面前一览无余。
    自然也知道她和赵复安关系在刚成亲时并不像她说得这么冷淡。
    他能容忍沈观鱼这一个善意的小谎,说明她在乎自己,况且赵复安都死透了,但往后还有其他的就说不准了。
    情愫在一次次亲近里越发不受控制,分明要到了身子,又怨怪她的心不在此处,无望地贪图着沈观鱼的所有,得不到她同样的回应。
    偏偏现实却是想听她一句老实话都难
    沈观鱼已不再需要依赖他报仇,赵究怎么对她好她都不在意,心里的不安逐渐陷成了深渊,不知要如何填补,这些她都不知道。
    沈观鱼被戳得有些心虚,她确实没跟赵究说过几句老实话,便瘪着嘴不说话,翻开了那本册子。
    又是这样,沈观鱼的逃避他都看在眼里,心情彻底沉了下去,索性松了环她腰的手,撑着脸看她翻开那本册子,看她慢慢看红了脸。
    沈观鱼翻开了才知道,赵究竟管着东西叫宝册,真是有辱斯文。
    里头记着的都是他们之间的一些荒唐事,甚至那在情笃之时说出的不堪入耳的话,沈观鱼都忘了,他倒全往上写。
    这哪是起居注啊。她啪地合上册子,含羞带怒地瞧着他。
    才发觉赵究的眼神冷淡到几乎又一丝幽蓝,嘴里吐出的话却让人心惊肉跳:这些都是真事不是吗?如今你内中还有朕的白鱼儿,偏又坐到了这地儿来,待会可又得添上一笔了。
    他歪头说着话,模样清冷又勾人,说罢还和她蹭了一下,果然披了再漂亮的皮囊,内里还是禽兽。
    两个人刚从床上起来,自然不及打理,但他清醒时说这话,这教人如何应付?
    陛下
    沈观鱼被他的话和不对劲儿吓着了,忙要站起来。
    赵究却攫住她的腰不许她逃,深邃的目光寒潭一般,越发凑到近前来了,等与她唇瓣离着一线之隔的时候,赵究说道:不若这一笔由你来记?
    沈观鱼来不及拒绝,就被他带着站了起来,身子被转着面向书案,那册子在她面前摊开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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