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轻轻帮她顺着气,等平复了下来,沈观鱼摸摸肚子里的小冤孽,无奈说道:别闹别闹,让娘亲吃点东西吧。
    沈观鱼都怀疑这是替他爹教训她来了。
    转过去,就见夏昀蹙紧了眉,看看粥碗又看看他。
    你这是什么眼神?沈观鱼有些哭笑不得,她只是寻常地喝一碗粥,看在夏昀眼里,她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别喝这个了,我去问点别的。夏昀说罢起身。
    说好要当姐姐的,沈观鱼不想让夏昀一直照顾自己,阿树,我不太舒服不是因为这碗粥,难得有口热的,吃下去对我是有好处的。她坚持接过粥。
    不准再闹了。这句是沈观鱼对着自己的肚子说的。
    小宝宝好像听懂了话,沈观鱼捏着鼻子喝完了那碗粥,长出一口气,在马车上蜷曲了一天,她站起来在旷野里走了几步。
    小雪白日里就停了,晚上的天也是灰蓝色的,举目四望,只有马匹和货物在地平线上拉出起伏的线,天地苍茫,她抬脚踢着脚边枯败的草,畅想着未来的生活。
    你说他几岁才能上学堂呢?沈观鱼点了点肚子。
    阿姐觉得这是个男娃?
    若是个女孩我就自己教她,阿树,你也不认字,跟她一起学好不好?
    好。
    两个人闲叙着将来的事,这时有一个黑影缓缓地出现。
    夏昀拉住沈观鱼的手,将她藏在自己身后,戒备地看着那个黑影。
    尤穹的声音响起:咱们约定的事办完了,驭生蛊给我。
    当初他是自愿吞下这蛊,夏昀才肯给他一个逃跑的机会。
    走远一些。沈观鱼低声说道。
    黑夜里,远离篝火,他们这边多了个人一点也不明显,但听到她的话,二人还是走远了一些。
    尤穹身量不高,夏昀就在走着的时候,抽出了藏在腰间的软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剑刺入他的肩头。
    被刺的人猛地转过身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忍着剧痛,利刃反手向后划去,夏昀退开了。
    尤穹似要暴起的豹子,可夏昀手里捏着驭生蛊的母蛊,他无力回击,又泄了气,似乎接受了他们要过河拆桥的行为。
    然而第二剑没有跟着到来,夏昀将那母蛊丢到了他的面前。
    沈观鱼跟了上来,说道:刺你一剑,一来是防你拿回母蛊后有本事报复我们,二来也是为着当初被你抓走的析春,还有她过世的娘亲,往后请你别再去找她。
    南疆危机已解,不再需要析春的性命了。
    尤穹没有点头也没摇头,只是说道:大靖皇帝根本不信你们死了,他在找你们。
    赵究不信,沈观鱼的心漏了一个拍子,他清醒的时候没人能瞒得过他。
    尤穹只说了这一句,就按着那个伤口捡起驭生蛊,转身离开了,黑沉沉的影子很快消失在了夜色里。
    你觉得他能走得了吗?沈观鱼问。
    夏昀说道:他就算回南疆也会被当作投诚的人质交还给大靖,除非做一只无脚的鸟儿,一刻不停地奔波在路上,不得栖息。
    莫说尤穹,他们又何尝不是一样。
    此刻天地之间只剩沈观鱼和夏昀二人了,寒风似永远不会疲倦般卷着二人的衣摆。
    阿树,沈观鱼喊他,我们乘船出海吧,过两三年之后再回来。
    好。
    做下这个决定之后,二人就往渡口去了,但手上的通关文书已经不可用,害怕通缉文书出来,沈观鱼和夏昀又做了另一番乔装,悄悄溜上货船。
    船在江上飘摇了半个月,终于要到入海的白鳞港,由此乘坐如山般的大船,就能到海外去。
    这几日的雪下个不停,北地的港口只怕已经冻上了,幸好出来得果断。沈观鱼望着那个高高圆圆的窗户说道。
    她的肚子已经微微鼓起来了,和她纤挑的身子其实不大相衬,但裹在冬日的厚棉袄里,根本看不出来。
    咱们去的是南方的入海口,倒是不会结冰。夏昀看她裹得跟一颗元宵一样,十分安心。
    白麟港到了!外头船夫嘹亮地喊了一声。
    夏昀和沈观鱼下了船就在港口的食肆里用起了饭,这里用饭的都是些搬货的工人,沈观鱼在此处实在不便,况且他们还要去钱庄取银子。
    拿着凭证进了钱庄,沈观鱼才知道徐脂慧实在是太够意思了,这里边的银子都够他们舒服地活几辈子了。
    阿姐,咱们取完吗?夏昀问她主意。
    换成银票,一次取完。沈观鱼果断地说。
    若是赵究注意到这个账头,他们三年之后回来生活,这钱就不能再动了,不然简直就是直接告诉赵究,他们回来了。
    幸而这里依着东海大港,是仅次于京城的大钱庄,这些数目对沈观鱼他们来说很大,钱庄却轻松就能拿出来。
    临走了伙计还会叮嘱一句:客人,切勿露财。
    沈观鱼和夏昀道谢离去了,夏昀说道:去这里最大酒楼用饭吧,阿姐要吃得好一点。
    她点了点头,大酒楼消息也灵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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