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正则面无表情地道:你想都别想。
    薛玉润朝他做了个鬼脸。
    她很清楚楚正则的底线在哪儿,像这种三番五次拒绝的事儿,拿出来说说嘴过过瘾没事儿,她可没兴趣真地揪着问。
    过了瘾,她正打算换衣裳,转身看到楚正则,她撇撇嘴,索性直接就着里衣,穿上袄衣和袄裙。
    楚正则一笑,也没吭声,等她换好衣裳,便从衣架上取下她的猩猩红貂皮披风,替她系紧缎带,戴上兜帽。
    然后,他才披上墨绿色刻丝鹤氅,牵着薛玉润的手,推门而出。
    初春的夜,还带着料峭的寒,楚正则索性把薛玉润护在了鹤氅下。
    此时虽然不是深夜,但也是就寝之时。他们推门而出,让次间守夜的珑缠和德诚俱是一惊,连忙唤门外守夜的宫人一起,提着宫灯跟了上来。
    珑缠一时间没发现楚正则怀里的薛玉润,迟疑地问道:陛下,您今夜要歇在乾坤殿吗?
    按理,就算皇上不想留在千秋宫,也要等到明日才会迁宫。
    她担心皇上和皇后闹别扭了。
    楚正则淡应道:嗯。
    长秋宫离乾坤殿很近,两殿之间,以高出地面的石阶走廊相连,是故不必乘坐步撵,步行即可到达。
    珑缠心里一咯噔,一面让宫女回长秋宫伺候,一面想怎么能在这短短的路程里想出转圜之法,然后,就看到她的好皇后,从皇上的鹤氅里冒了出来。
    珑缠:
    *
    薛玉润和楚正则走进乾坤殿的东暖阁,屏退了宫女和宫侍。
    尽管这些日子楚正则一直歇在长秋宫,但是乾坤殿里始终燃着银丝碳,以便楚正则偶尔回乾坤殿,所以倒也不用人伺候。
    待宫女和宫侍掩上东暖阁的门,薛玉润略有几分迟疑地问道:陛下,你今晚上要歇在乾坤殿吗?
    楚正则正带着她去开密格,里面装着晏太医给他的箱笼里的物什。薛玉润的话,让他脚步微顿。
    一个你字,楚正则清楚明白地意识到,薛玉润以为是他要单独歇在乾坤殿。
    他唇角微勾:汤圆儿,你这是舍不得我吗?
    薛玉润见他唇边地笑意,哪还不明白楚正则的打算他压根就没想过自己一个人歇在乾坤殿。
    瞎说,我这是怕你陡然换了个睡的地方,会睡得不舒服。薛玉润义正辞严地道。
    我在乾坤殿睡了十数载,我在千秋宫只睡了三日。楚正则慢条斯理地道。
    薛玉润哼声问道:那你说,你在哪儿睡得舒服?
    楚正则看着她,唇边的笑意似有几分揶揄,可眸中的情意却如磐石无可转移。他声音略低,然每一个字都清晰可闻:你身边。
    薛玉润准备好了一箩筐回击的话,在听到这三个字时,统统偃旗息鼓。
    如蜜的甘甜从心底涌上嘴角,可她偏还要故作镇定,压着上扬的嘴角,淡淡地回道:喔。
    说完,她又威胁楚正则:那你须得顾惜龙体
    薛玉润的话还没说完,楚正则就慢悠悠地道:所以,绝不能有一日睡在不适之处。
    也即,不能不睡在她的身边。
    这话多大逆不道,听着就很不符合一个贤后会想的事,会说出来的话。
    但犹豫和迟疑的薛玉润早就被留在了从前,她想都没想,就郑重其事地点头:嗯。
    她的斩钉截铁,让楚正则眸中的笑意愈深,他伸出小拇指来:君无戏言。
    她毫不犹豫地丢弃这些迟疑,从来都不是毫无道理。
    烛火飘摇,她看着楚正则眸中那个小小的自己,微微侧首,笑着勾起楚正则的小拇指,晃了晃,像儿时那般笑意妍妍地许诺: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楚正则一笑,就着拉钩的姿势,另一只手揽过薛玉润的腰:来,看看怎么才能睡得更好。
    薛玉润看着箱笼里琳琅满目的欢喜泥塑、《素女经》和避火图,终于明白楚正则为什么能无师自通了。
    薛玉润默默地往旁边挪了两步,只换来腰间揽得更紧的手。
    楚正则不知从哪儿,变出早先在长秋宫里时,他手上拿着的圆瓷罐,信手放在了箱笼上:这化春膏也是滋养之物,只是用在事前,事后便不必再涂泽芳露滋养三五日。
    薛玉润:
    一时之间,他原来早就知道这是化春膏!和他怎么还把化春膏带来了!两个念头,在薛玉润的脑海里交织。
    她还没想好要挑哪一个来跟楚正则对峙,就见楚正则随手抽出了三本避火图,温和地问道:汤圆儿,你想试哪本?
    薛玉润:
    她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
    翌日,楚正则接受王公大臣的贺表,向天下颁布立后的诏书,与臣民同庆。
    至此,帝后大婚的仪式才彻底结束。
    其后,钦天监选定大吉之日,举办大朝会。
    大朝会上,薛老丞相三次致仕,而皇上三次驳回,终于在薛老丞相第四次奏请致仕之时,皇上亲自走下龙椅,扶起薛老丞相,准其致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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