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颔了颔首,没多说什么就走了。今天他还是得去书房忙,他有功课要写、有书要读,另还有几封拜帖要递出去,得在书房里专心致志地干活。
    楚沁屏息在床上睡着,等他走远,她一下子揭开被子坐起来。
    清秋忙上前,楚沁眼中泛着兴奋的光彩:拿走了?是那个酥饼吗?
    是。清秋点点头,奴婢每种给公子包了五块这东西不大禁放,放久了不好吃,公子应该今日就会吃了。
    太好了!楚沁提前开始幸灾乐祸,倒回床上,自己笑了半天。
    前院书房里,裴砚写功课写到十点,觉得有些饿了,但这个时间要吃午膳又早了些,便正适合吃些点心,他就吩咐王宇去将那两包小酥饼取来。
    在和楚沁成婚之前,他本没有这样吃点心的习惯,尤其不爱吃甜的。可在经历这些日子的盗窃成性之后,不仅他吃惯了,王宇也侍奉得轻车熟路起来,早在他开口之前王宇就已将两碟点心用碟子分别装好了,听他开口就去沏了茶,这样偏甜的点心就着香茶吃最合适。
    趁着他沏茶,裴砚又看了一页书。等茶放到手边,裴砚便去净了手,继而欣然拿起一块酥点。
    那酥点从外表看不出是豆沙还是芝麻,他没多想,一口咬下去,嚼了两下
    王宇眼看着他整个人身形僵住、双眼睁大,然后,脸色一分分胀得通红!
    两息之后,裴砚猛地咳嗽起来,不顾仪态地直接将口中的酥点吐到地上,好像想和王宇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大口大口地吸着凉气,眼泪直往外涌,继而端起茶盏一饮而尽,然后又接着吸凉气,边吸边疯狂指茶盏。
    王宇见状赶紧给他添了茶,他又连灌了两盏,才大着舌头说出一句话:个和莫啊(这什么啊)?!
    啊?王宇茫然,心说这不是您从娘子那儿偷的点心吗?接着便伸手拿起一块掰开一看,里面翠绿一片。凑近一闻王宇目瞪口呆:这是这是芥末!
    他一时只道膳房疯了,转念却又觉得不对,忙将这块放下去掰另一碟的,这回里面是一片火红。
    辣椒!
    公子王宇噎了噎,同情地望向依旧满脸通红的裴砚,您近来是不是惹娘子不高兴了?
    裴砚的舌头仍不听使唤:捱有啊(没有啊)!一辞晴好这啊(一直挺好的啊)!
    王宇:他盯着裴砚看。
    裴砚:?他茫然地望着王宇。
    主仆两个对视了半天,王宇渐渐意识到,裴砚大概是被辣懵了。
    王宇垂眸,无语地指了指那两碟点心,小心道:您觉不觉得,娘子起码是知道您偷点心的事了?
    裴砚:
    好有道理,他怎么没想到?
    裴砚呆滞地一头栽倒在桌上,脑子里就两个字:完了。
    沁沁多温柔多可爱多善解人意的一个人,今天这么整他,肯定是生气了。
    怎么办啊!
    口中残存的辛辣还在回荡,他伏在桌上闷了半晌,嚯地站起身往外走。
    王宇赶忙跟上,眼见他去正院,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裴砚迈进院门的同时,扬音:沁沁!
    王宇听到这个称呼,心又放回了肚子里去。
    卧房里,楚沁这一上午什么都没干,就在等裴砚的反应。乍闻屋外断喝,她一下子跳起身,在裴砚大步流星进屋的时候,她不等他说话,就先发制人:你凶什么凶!谁让你偷我点心的!你要是不偷我点心别说我放芥末辣椒!我就是放虫蚁蛇蝎你也吃不着啊!
    裴砚:
    楚沁快语如珠:拿而不告是为偷!你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啦!
    还一偷就偷了半年!怎么!我饿着你了吗!
    这得亏是搬出来之后让我自己瞧出来了!若我们还住在府里呢!要是哪天让胡大娘子查出来,还要以为咱们睦园串通起来坑府里的钱!
    好吃吗好吃吗!你再偷我点心,以后天天有惊喜!
    裴砚杵在门边听她说完,总算虚弱地说了一句,我哪凶你了
    楚沁杏眸圆睁,盯着他,突然发现自己似是错估了他的情绪。
    他突然这样杀过来,该是吃着那点心了,但好像没生气?
    裴砚打量着她:我错了行吗?你别生气,日后我不动你的点心了。
    气氛凝固了一下。
    楚沁哑了哑:就这样?
    那不然呢?裴砚垂头丧气地坐到茶榻上,心里大叹日后生活少了一份乐趣。
    他的确是偷她的点心偷出兴致了,也说不清这个兴致从何而来,反正每每这么干的时候,他心里都挺乐。
    至于如果被她察觉怎么办他以前还真没想过。今天冷不防地就这样了,他就觉得,那就赶紧认错呗?
    他想,沁沁这么好,总不至于为了几块点心跟他不依不饶。
    或许是他认错太果断,楚沁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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