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灵儿如今对这位叶公子的好感膨胀得不行,一听说他要去退婚,立刻替永宁郡主觉得惋惜。
    她小声道:其实婚姻这等事儿,还是要当事人见过面才好。你府上是穷了些,不过郡主也不是嫌贫爱富的,我相信她看到了公子您,定然会大为改观
    小狐狸还没说完,就被小筱在桌下偷偷踩了脚。这种当面说人家穷的直率,还真不是读几本书就能弥补上来。
    小筱打断了余灵儿的话后,镇定自若地笑道:婚姻大事,自当慎重,谢过叶公子的茶,我们不多叨扰,就此别过了。
    就在这时,那跑到马车里取玉兰干花的仆役也回来了。
    叶公子接过那华锦袋子,双手递给余灵儿,也不多挽留,只温笑道:既然二位有事,在下不便耽搁二位的行程,愿二位一路顺风!
    这位叶公子种的玉兰花实在是沁人心脾,就算是走出了山谷许久,鼻息间萦绕的依旧是那股子甜香。
    余灵儿回望着那山谷,还为永宁郡主惋惜:世人的谣言真不可信。人都说忠勇侯府的大公子是个花天酒地之徒,可我看他并不像啊,如此温雅气质,当真是公子无双。就算他府上穷些,也是世间难得的良人!
    小筱却一边走,一边板着手指算日子,余灵儿有些不解,问她在算什么。
    小筱算了一会,疑惑问道:你说现在是玉兰花开花的时节吗?
    余灵儿也算了一下,的确是花期不对。小筱回想方才的情形,自己在花香中似乎全无思考的能力她突然又转了头往回走。
    余灵儿纳闷问她要干什么,小筱头也不回道:我得再回去探个究竟!
    她们是依着原路返回的,可是路还是那条路,却怎么都找不到那条开满鲜花的山谷了。
    看着眼前荒凉衰败,到处是枯木残叶的山谷,余灵儿都没法跟起之前那处花团锦簇,到处幽香的山谷对上。
    小筱,我们是不是迷路走错了地方?
    小筱目光游移,定在了地面一处茶渍痕迹上这是余灵儿方才听到那位公子是永宁郡主的未婚夫婿,不小心喷出的那一口茶水。
    她们并没有来错地方,只是那些玉兰花树丛,连同那位叶公子一起神奇的消失了。
    余灵儿也认出了自己喷的那口茶水,对那位如玉公子的欣赏之情吓得消融了大半,喃喃道:那位叶公子究竟是什么来路?竟然有如此神通?
    小筱深吸了一口气:看来王侯府邸都是卧虎藏龙。那位永宁郡主善于御风,而这位叶公子也是种花的好手啊!
    她正感慨着,突然头顶传来一阵刺耳的鸟鸣声,二人抬头看时,只见一只乌鸦嘎嘎惨叫地从她们的头顶飞过。
    不过奇怪的是,那乌鸦似乎不怕人,嘎嘎尖叫了几声之后,竟然开始盘旋下降。
    等到那乌鸦落在了枝头,余灵儿才发现,原来有个小纸人正骑马似的坐在了乌鸦的脖子上,拽着乌鸦头顶的一撮毛,拉拽着它前行后退。
    虽然是个纸人,但是手法老练如同骑手一般,那乌鸦应该被它薅毛薅得没了法子,只能任着它指挥,一路来寻小筱。
    等到那小纸人一蹦一跳地从乌鸦的后背上跳下。那乌鸦像屁股被火燎般,腾得扑闪翅膀逃之夭夭了。
    而小纸人跳到了小筱伸出的手掌上,小筱认得这纸人,这正是她给永宁郡主的那个。
    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用上了。而小纸人到了小筱的手掌上时,就开始不停地扭动身子,似乎在述说着什么。
    可惜纸人无嘴,压根没有声音。不过小筱有法子,她不慌不忙地折了一小截树枝塞到了那纸人的手里。
    只见纸人又跳到了沙地上,开始龙飞凤舞地写了起来。
    小筱定睛一看,纸人写的正是永宁郡主让它捎带的口信。
    原来那日永宁郡主与小筱倾心交谈后,便种下了满心疑窦。待再回去时,甚至都无心哭闹自己的婚事,只一心去看自己那毁容父王的一举一动。
    这心中存疑后,再一看可不打紧,她突然发现,自己父王有时候的神态举止跟以前大不相同,偶尔透着一些说不出的陌生老态。
    如此一来,永宁郡主便忍不住想再试探,就在晚上她陪父亲吃饭的时候,特意叫厨房做了一道臭鳜鱼。
    这臭鳜鱼在爱吃的人嘴里,自然是咸鲜开胃。
    可是在厌恶它的人看来,就是闻上一闻都会觉得恶心。
    不巧常山王最厌恶的就是臭鳜鱼。
    永宁郡主记得小时候有个厨子不小心做了这道菜端上来后,惹得父王恶心得抱着痰盂猛吐,最后命人狠狠杖责了那厨子。
    可是这次,葱烧猪油臭鳜鱼的味道依旧,她那大半边脸都是绷带的父王居然毫无反应,还慢条斯理地举筷子夹了好几筷子鱼肉,很是下饭的样子。
    那一顿饭,永宁郡主吃得如鲠在喉,她的目光从父王的身上又慢慢转向了父亲身边的侍卫,以及厅堂里的丫鬟仆役身上,这么细细一看,她竟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父王身边的亲随侍卫居然全都是陌生的面孔了。
    就好像大半个王府的人都被换了一般。坐在餐桌上,似乎只有她一人还是常山王府的熟客,陪着那个满身陌生气息的毁容父王一口一口地吃着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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