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结束后,云逸还来找过严成澜一回,大抵还是让严成澜多防备叶惊鸿的人,得了严成澜的保证,云逸便护送五皇子和八皇子出发回京上。
    北塘镇内的江湖人陆陆续续的接踵离开了,离开前都会派人来知会一声新任盟主,算是一种尊重,而不管来人是谁严成澜一惯作法、说法,客套几句后直接送客:没事别来吵!
    严成澜也下令五日后也要回去延平。既使和严景山不合,表面上还是得做做样子,延平怎么也得回去一趟。
    武林盟主没有特定的处理事务的地方,有事要找武林盟主解决通常都是直接到当届武林盟主的大本营去找。严府立府在延平,故而眾江湖人有事都要到延平去,延平城的城主因为严成澜当了武林盟主早高兴的准备等着严成澜归来了。
    靳若鱼也开心地整理行囊,出门那么久终于要回家了!
    出发那一日,严府的马车突然多了好辆,从原本的一辆马车变成了五辆,而且五辆马车跑的方向还都不一样。
    叶惊鸿听到探子回报后他恨恨冷笑着,好你个严成澜,别以为你兵分五路就逮不到你!
    坐马车是一件很无聊的事,尤其从北塘要回去延平骑马也得快一个月,更何况是坐马车。
    这一日,靳若鱼坐在马车上无聊看小书,严成澜则是持续运功调息,突然,马车停了下来。
    驾驶马车的护卫,嗓音毫无起伏盯着前方说着:「少主,前面有人拦路。」
    严成澜嗯了声,嘱咐着靳若鱼:「别下来。」接着自己离开了马车,还顺手拿走岫玉萧。
    严成澜走到马车前方就看见数十名蒙面人亮着刀骑在马上,他随手勾起一撮鬓发甩开说道:「叶惊鸿,你还是找死来了。」
    为首的蒙面人没有点头承认也不否认,他只是执着一把刀指着严成澜喊:「识相的就把岫玉萧留下,我还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否则?」
    「考虑?哼!本座人在萧在,人死萧毁!」严成澜随手甩出岫玉萧,只见岫玉萧朝向其中三名蒙面人砸了过去,那三个蒙面人瞬间栽倒在地无了气息,而岫玉萧又回到严成澜手上。
    「你?!」这不是辜月山庄的半月轮招式吗?
    「怎么,叶庄主就没觉得此处颇为眼熟?」
    叶惊鸿看着严成澜冷声问:「眼不眼熟又如何?」不就是月红山吗?严岫书被自己毁了的地方。
    严成澜眼神转冷他举起岫玉萧就唇吹奏起来,叶惊鸿瞪着严成澜扯唇嘲讽:「奏哀曲?哼!」
    严成澜的簫声一会儿婉转一会儿快速一会儿哀戚一会儿欢快,让人听不出他到底在吹奏什么,只觉萧声好听却不明白他吹哪首曲。
    末了,严成澜缓缓放下岫玉萧并放在手上敲了敲,他淡淡开口:「本座始终不明白,叶庄主为何会如此执着岫玉萧?」
    叶惊鸿哈哈大笑起来:「严成澜,你就跟你父亲一样蠢?」
    啪!叶惊鸿话还没说完就见到严成澜手上的岫玉萧一截一截断裂在地。
    「不!」叶惊鸿惊恐跳下马跑了过来,他跪在地上捧着碎裂的岫玉萧,大吼着:「你做了什么?!」
    那些蒙面人也满眼惊惧地看这严成澜,不!应该说是直视着前方,他们全都维持着坐在马背上的举动没有任何动作。
    「也没什么,这萧不留也罢!」严成澜揹着手弯身低头看着叶惊鸿说道:「这一手还是跟叶庄主您学的。」让一个人最痛苦的方式就是毁了他最心爱的。
    「这把不是真的岫玉萧,真的在哪?!」叶惊鸿捧着沙土当成碎裂的岫玉萧,他红着眼瞪着严成澜。
    严成澜藏在身后的手突然一掌拍出,那一掌直接打在叶惊鸿的胸口上,叶惊鸿整个人跌飞了出去。
    那些骑在马背上的蒙面人仍是满眼惊惧却没有下马也没有任何举动,而叶惊鸿虽然受了一掌仍是跪在地上满地翻找着岫玉萧的碎片,他们就如魔怔了一般?
    当叶英赶到时就看见自己的父亲几乎是趴在地上摸索着什么,嘴上还不停唸着:「我的岫玉萧呢?我的岫玉萧呢?」
    「爹?!」叶英蹲在叶惊鸿身边,双手扶着叶惊鸿的手臂想要扶他起身。
    叶惊鸿却是一把甩开叶英朝着他大吼:「你也要来抢我的岫玉萧吗?!」
    「爹,是我,我是叶英啊!」叶英满脸震惊、不可置信地看着继续趴在地上找岫玉萧的叶惊鸿。
    岫玉萧不是好好的还握在严成澜手上吗?为何他的父亲会趴在地上找岫玉萧?
    「叶英?!」跪爬在地上的叶惊鸿想了一下才脱口说道:「对!为了叶英,我要找到岫玉萧,我要把岫玉萧改成鸿玉萧然后交给叶英当传家宝!对!就是这样!你!」叶惊鸿突然抬头指着叶英喊:「你快帮我找岫玉萧,找到了我会给你奖赏!」
    叶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的父亲怎么了?他缓缓转头看向手拿岫玉萧一脸兴味始终站在一旁的严成澜。
    「你对我父亲做了什么?!」叶英看着严成澜大吼着问。
    严成澜手上婉转着岫玉萧淡淡扯唇开口:「没什么,只是将一些陈年旧仇加倍奉还而已。」他身上的仇恨太深太重,不捨掉一些他也快承受不了。
    「啊!」叶英大吼一声从地上爬起抡起拳头就朝严成澜衝了过去。
    严成澜只淡淡侧身闪过叶英的攻击,他挡住叶英的拳头,淡淡问:「怎么,连她的死活也不顾了?」举着岫玉萧指向一旁。
    叶英看过去,就看见严成澜的手下脸上戴着铁面具一手扣住唐璇的脖子一手扣着她手腕。
    唐璇其实是和叶英一起来到这里,当她看见叶惊鸿整个人都不一样时她选择要找靳若鱼,因为此时此刻能够阻止严成澜的人只剩下靳若鱼一人。
    哪知道她人才来到马车外手才伸了出去还没碰到车帘人就被控制住了。
    唐璇认得这些脸上戴铁面具的人,他们以后将是严成澜大开杀戒的前锋,他们各个心狠手辣毫无人性可言。
    和以后相差的区别只在于面具,这时候这些人是戴铁面具,以后会改成戴玄铁的黑色面具。
    叶英因为自己所看见的而停顿下来,他气愤开口:「你究竟想要如何?」
    严成澜拿着岫玉萧在叶惊鸿和唐璇两人之间分别点了下,他冷冷啟唇:「选一个人活,另一个只能死。」
    叶英瞠大双眸看着严成澜皱眉:「我叶家究竟和你有什么仇?」
    「血海深仇。」严成澜举着岫玉萧哂然一笑:「怎样的血海深仇你该问问你父亲,既然你想知道有什么仇那她就没有用了。」
    护卫接收到严成澜的视线手上开始施力,唐璇脸色旋即发白。
    「住手!盟主,算我藏剑山庄求你?」叶英拱手举起准备双膝落地跪下去。
    严成澜将岫玉萧一转朝叶英双膝敲了下去,叶英准备下跪的脚又站了起来。
    「本座承叶庄主的情。」严成澜婉转着手上的岫玉萧指着叶英说道:「叶惊鸿这辈子只能这么疯癲活下去,叶庄主且看好他了,本座再见此人,他只能在棺材里。」话落,护卫也甩开对唐璇的桎梏,将唐璇甩到叶英身边。
    叶英扶着唐璇一脸挫败,唐璇捂着颈部坚强抬着头看着严成澜:「盟主,我的公爹究竟是如何了?」
    严成澜看着一直趴在地上摸索着的叶惊鸿,他冷冷勾起唇角说道:「不过是离魂曲而已。」
    一曲离魂断人心,当日比武大赛的终场,严成澜对上叶英时也曾吹奏一曲,当时的眾人只以为那是严成澜在使用音波内力攻击,全都忽略了曲目,哪知道那首曲子才是真正的重点所在,当日在场的人,只要听过离魂曲上半段的,只要再听见下半首曲子就会如同在场的蒙面人那样,他们全都陷入自己最深最害怕的恐惧之中,之后便会任人宰割。
    唐璇皱眉转头看向眼叶英,叶英则是摇头,他知道迷魂追踪术,不曾听过离魂曲,也许他们该去问问隐月轩。
    严成澜转身离开之际使了眼色给护卫,那名护卫话都没有多说一句,唰地抽出自己的佩剑走向仍旧活在自己的惊惧中的蒙面人。
    叶英因为那护卫朝自己走过来时有些惊讶,他以为严成澜出尔反尔想要杀了自己或是父亲,却没想到那名护卫却是举着剑朝那那些蒙面人刺了过去。
    一剑一条命,那名护卫每一剑都直接直刺咽喉,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等到护卫解决了那些蒙面人严成澜才上了马车,护卫也跟着坐在驾驶座驱着马匹前进。
    叶英只能抿紧唇不说话,今日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故而这些人一定得死!
    唐璇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她开始有些惶恐,这个世界还依照着原本的剧情在走吗?
    马车经过叶英身旁时,车内严成澜的嗓音传了出来:「血债,总要血偿。」他的母亲要自己做个风吹过树梢的人,决不能做个转身离开的人,如今他做到了。
    马车上的靳若鱼看着那一身血气的严成澜,不知道为何她只觉得一阵阵晕眩,最后她直接晕了过去。
    才刚压下体内魔性甦醒的严成澜就看见靳若鱼昏倒在自己面前,他伸出去的手才堪堪接住靳若鱼。
    每一回杀人后他身体内的魔性就会蠢蠢欲动,一回比一回还要难压抑,靳若鱼又受不得这股邪恶的魔性??
    等靳若鱼醒来时,他们已经在安和镇的一家客栈休息。
    李牧一样在为自己把脉,顏梅和顏竹则站在一旁等着,顏菊和顏春在外间烧水煮茶准备一些琐碎的杂事。
    「姑娘?」顏梅率先开口。
    「我没事。」靳若鱼看着李牧说着:「李大夫我这是??」
    李牧收回手捻着鬍鬚开口:「没事,姑娘只是舟车劳顿,休息几日便可。」说完便起身朝顏竹吩咐道:「补药不能断。」
    顏竹赶紧点头领着李牧离开顺便去准备熬补汤。
    靳若鱼在顏梅的搀扶下缓缓坐起来,靠着床头她问道:「少主呢?」
    顏梅一边替靳若鱼掖着被角一边回答:「少主正和严东说话呢。」
    「你们都没事吧?」靳若鱼关心问着,严成澜会准备了五辆马车,四辆提早出发主要是要分散了叶惊鸿的势力,否则那一天出现的人马应该会更多。
    顏梅摇头说着:「严东和铁护卫他们将我们保护的很好,大家都没事。」她们都有武功傍身就算有什么意外也能自行处理。
    而他们原本就约在安和镇碰头,如今四个人都陆续到齐了。
    「那就好。」靳若鱼伸手摸了摸额头呢喃着:「怎么就是晕得我难受呢?」
    「要不姑娘还是躺着歇息一下吧,少主估计还在安排些事。」顏梅看着脸色依旧苍白的靳若鱼如此说着。
    「也好,那我再躺躺。」靳若鱼才刚躺下去没一会儿就又睡了过去。
    一旁候着的顏梅悄然翻看一下被子,果然看见靳若鱼手上的双鱼手鐲在发光,那光芒微弱柔和给人一种舒适之感,顏梅内心暗暗记下又悄悄放下被子。
    另一间房间里,严成澜揹着手听着严东收集来的讯息,最后他缓缓开口:「让严北传讯给严墨,让他速度再快些,务必要在华礼回到京上前从香贵妃的嘴里翘出胭脂心的事,问出来后让严墨记得扫尾,严府在京上的势力暂时隐藏起来。」
    「少主您是担心五皇子他??」严东皱眉问着。
    严成澜淡淡开口:「说不准,早做预防准没错!」
    「属下明白。」
    「严西负责的人出现失误是吗?」严成澜随手勾起颊边的鬓发问道。
    「确实是这样没错。」严东头低垂着不敢抬头。
    「嗯,让严西自己去领罚,换下那个人找一个顶上,我们在此处修整三日再出发。」
    「是!」严东领命退了出去。
    严成澜一甩手中黑发低垂的眸子里红光隐隐流转,他如今有太多事要做,首先他得查出胭脂心到底该如何得到,以及酌河和翡川中间的谷邑古潭那里究竟有什么,为何飞云寺的来空大师要给自己这一份地图?
    京上的安排也得由明转暗,至少在这些年里严府在京上的活动得更需要小心谨慎,省得华礼逮着了就开始做文章,严府不会怕但小姨不能被牵连了。
    还有严景山的存在也是一个问题,虽然他已经半身不遂但他肯定还在想着该如何做手脚,看来只能使用那个方式才能一劳永逸彻底解决了。
    至于叶惊鸿和其他武林中人都中了离魂曲的术法,隐月轩虽然有迷魂追踪术但手法和解法也不相同,至少严成澜肯定还有许多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下了术法,这样也好,以后他才能好办事。
    此时就先让叶惊鸿疯癲个三年五载的,他已经中了自己一掌,除了疯癲外他的功力还会逐渐消失,到时候若有必要就第一个解决他!
    风吹过树梢只馀留沙沙作响的声音,而转身离开就是卸下自己的防备,一如祈兰所言,他严成澜寧愿杀人也不能给他人有机会杀了自己!
    严成澜看着窗外的远处景色,鬱鬱葱葱的山巔上白雪靄靄,偶有飞鸟经过惊起一抹山嵐,或许白云深处自有人家,或许也会有一塘池水,池水中也有鱼儿悠游浮生半日。
    这想法给了严成澜一个灵感,或许他不必千山万水中寻找紫竹池,他只要再造一个便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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