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母一见有人从仪门出来,忙不迭地跪在地上,号啕大哭:“求青天老爷为我那可怜的儿做主!”
    其他几人也紧跟跪下。
    沈时砚让官差去把人扶起来,只有邵母死活不愿起身。
    沈时砚缓声道:“邵老太太尽管放心,此事本王已经在查,不日便会给邵家一个公道。”
    “王爷,如今证据齐全,凶手就是那黑心肝的王常景,何需再查!”邵母悲愤道,“莫不是因那恶徒官阶比我儿高,衙门便要护着不成!”
    一听这话,徐氏和李河两人都慌了神,徐氏俯下身子,红着眼眶,柔声劝道:“婆母,您起来吧,府衙办事自有其章程,这天凉,您风寒刚好——”
    “少假惺惺!”邵母一把挥去徐氏要搀扶她的胳膊,将人推个踉跄,“我儿惨死,也和你这不知检点的荡.妇逃不了干系,你快快收拾东西,滚回你娘家,莫要再来脏了我这老婆子的眼。”
    徐氏的脸色刷地惨如白纸,弱柳扶风的模样仿佛下一秒就要昏死过去。
    “婆母,”徐氏咬紧下唇,还要再劝,“有什么话咱们回去再说,好不好?邵郎定也不希望您如此劳心费神。”
    邵母毫不领情,恶狠狠地对着徐氏的衣裙啐了一口,狠声道:“你拖衰我儿,还想拖死我不成!”
    这一闹腾,将路过开封府衙的行人引来看热闹,不一会儿旁观人聚在一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眼见邵母似乎还有要继续发作的意思,沈时砚不得已命官差将人请进府衙。顾九也连忙上前插在两人中间,从丫鬟手里扶过徐氏,将人往别处领走。
    待远离闹剧,徐氏微微欠身:“谢谢姑娘。”
    顾九摆摆手,端详了几秒徐氏的脸色,还是问道:“徐大娘子,你那婆母为何如此说你?”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而邵母却当众把自己的儿媳羞辱成“荡.妇”,可见积怨已久。
    徐氏低下头,一副难堪的模样。这番沉默,让顾九不由地后悔这般问了出来,她正斟酌着语言,打算换个问法,却见徐氏紧紧地抿了抿唇,认真问道:“这可对查明我夫君的死有帮助?”
    顾九缓缓点头。
    目前案件陷入僵局,从邵贾身边人入手,或许会多一些思绪。
    徐氏艰难道:“因为我......患了症瘕。”
    顾九微微一滞,立马明白过来了邵母对徐氏那般态度的缘由。
    “因为这个病,婆母对我一直有成见,”徐氏苦笑一下,“她疑心我与外男有染,多次劝邵郎休了我。”
    “邵郎性情虽是板正固执,但他信我清白,不仅对休妻纳妾一事绝口不提,还一直为我寻医治病,”谈至此,徐氏眼眶中慢慢蒙上一层水雾,“女子得了这病本就难以启齿,寻了郎中也多是经口描述病症,前前后后治了大半年,也未见好转。”
    “治病买药花了家中不少银钱,婆母便更加不待见我......”徐氏的泪水顺着脸颊滚下,“我不明白,邵郎这般好的人为何会落得如此结局。”
    旁边的小丫鬟已是泣不成声:“主君自个都患了病,每次去他书房时总能听见他咳嗽,却仍为主母的病奔波求医。可偏偏这老天爷无眼,净挑好人欺负,反让那些穷凶恶极的歹徒逍遥自在。”
    顾九心里五味杂陈,她暗暗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我从小跟我外祖父学了些岐黄之术,算是个郎中,徐娘子若是信得过我,我可为娘子瞧瞧。”
    另一边,沈时砚命人找来王判官抚慰邵母,然后叫来李河,问他前些日子与邵贾因何起了争执。
    李河垂着头,似是有些窘态:“修内司近来有一职位空了下来,小人就掏出家底从南方商人那买了一个上品青瓷,想给王总领卖个巧。结果这事被师傅知道了,他恼小人行为不端,所以才训斥小人。”
    沈时砚看他:“仅是因此?”
    李河点头,愧疚道:“师傅他最不喜这些投机取巧的做派,小人一时昏了头,才惹得师傅他生气。”
    沈时砚问完话后,王判官那边也慢慢消停了下来。待把人送走,沈时砚问楚安顾九在哪。话音刚落,便见一抹熟悉的身影跃入眼帘,脸上的情绪却是不太好。
    “顾娘子,你怎么了?”楚安也注意到了顾九的异常。
    顾九敛目,沉吟片刻,将徐氏适才所说的话简单地讲述一遍。
    楚安不忍道:“那她现在病情如何?”
    顾九缓缓摇头:“可拖,却无治。”
    徐氏最开始患病时,对此三缄其口,不敢请医吃药,病情一拖再拖,直到被邵贾发现,这才得以医治,却是小病化顽疾,为时已晚。
    顾九在江陵府行医多年,见过太多太多如徐氏一般的女子,只要患上这类病症,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会请郎中医治。更有贫者,直接躺在家中等着黑白无常来索命。
    三人皆是沉默下来,直到仵作匆匆从远处小跑而来,打破了这份令人喘不过气来的无声。
    仵作弯腰行礼道:“王爷,小人刚才验尸时,注意到邵副使的肺部似乎......有些问题。”
    作者有话说:
    预收文1《破笼》权谋向,男二上位、挖墙脚、修罗场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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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鱼是战场遗孤,靠着一口气从尸山血海中爬出,被一个僧人捡走。
    僧人予她名字,授她诗书,教她谋略。她陪僧人在青灯古佛前念了七年的经书,敲了七年的木鱼。
    后来北梁储君谋反,僧人摇身一变成了东宫的新主人顾渊,池鱼便也跟着搬进金碧辉煌的宫殿,成了除太子之外的东宫主人。
    这些年的陪伴,让池鱼以为她和顾渊是两情相悦,直到她听到太子求娶丞相嫡女,看到十里红妆,凤冠霞披,等到太子妃三番五次陷害她,顾渊置之不理。
    池鱼懂了。
    或许他们之间有情,只是不多罢了。
    所以当有男子敢向她求亲时,哪怕这人是北梁最混不吝的纨绔,她也嫁了。
    当池鱼跪在顾渊面前,拿着她与旁人的“定情信物”,逼他成全时,顾渊矜贵清雅的表象顿时不复存在,他阴沉着脸,咬牙切齿的模样似是要将她碎尸万断。
    “好,好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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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鱼和楚闻年成亲当夜,男人喝得烂醉,识不清人。
    池鱼为他宽衣解带时,猛然被男人攥住手腕。
    额头相抵,热息缠绵。
    池鱼听见男人低声喃喃:“阿清。”
    声落,一滴滚烫的泪水落至池鱼的脸颊,灼热如火。
    池鱼忍不住叹息,她这辈子的红鸾星怕是死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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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言道,一物降一物。
    r大终日霸占校园论坛话题中心,脾气又拽又臭可帅得惨绝人寰的风云人物裴也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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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裴也赫,看向另一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当事人。
    谢谢,我三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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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头x烈火
    *甜宠向,均已成年。
    *林白x裴也赫
    *女鹅心理不算健康,情感迟钝,男追女,但!双向奔赴(我觉得是)。
    第25章 骨瓷
    “骨灰瓷,是用以至阴之人的骨灰烧制而成,用以聚阴养魂,延年益寿。”
    殓尸房内, 邵贾仍保持死前的姿势,双掌间至今还攥着没烧完的绳结扣,只是胸膛已被切开,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腥混杂焦臭的味道。
    楚安一脸想看又不敢看的表情,挣扎着往前走了几小步, 停在邵贾脚边。与他同时停住步伐的还有顾九, 她视线不受控地瞟向另一侧的尸体,紧紧地抿住唇瓣。
    忽然眼前一晃, 一抹白色闯入视线,恰好挡住了明月的尸首,顾九回神,有些怔愣地看着沈时砚。
    沈时砚正在听仵作讲话,似是不经意的动作。
    “王爷您看,”仵作把手伸进邵贾胸口的刀缝中, 从里面取出一只肺,指着暗红表面上的几个针眼般大的小洞, “小人验尸多年还从未见过烧死之人肺部会如此?”
    顾九靠近仔细看了片刻,不由地蹙起眉,想到了今日徐氏丫鬟说的话。
    “主君自个都得了病, 每次去他书房时总能听见他咳嗽……”
    顾九犹豫道:“会不会因为得了某些病?”
    顾九虽是给人动过刀子,但因病人和家眷介意她女子的身份和年龄,她最多只是简单地缝补伤口,像仵作这般直接开膛破肚的郎中,怕是整个大宋都难以找出。所以,她对于邵贾肺部的异常, 也不知所云。只能根据一些蛛丝马迹, 进行猜测。
    楚安往后退了几步, 提议道:“那我们去趟邵宅问问便是。”
    沈时砚点头。
    三人去到邵宅,却没想到会在此处碰到高方清。
    高方清俊眉微挑,懒懒地拱手行礼:“还真是巧。”
    楚安语气里是不加掩饰的嫌弃:“高少卿不在大理寺呆着,跑来抢我们开封府衙的活?”
    高方清面带微笑,反唇相讥:“我记得楚将军也并非府衙官差,怎得你可以来凑热闹,我就不可以?”
    楚安一噎。
    别人非要来,这也不是你家,你总不能拿着扫帚把人赶出去。
    出来迎人的是徐氏,邵母折腾了半天,这会儿正在房里休憩。
    听完来意,徐氏让人去厨房找来邵贾生前喝的药材。顾九仔细看了看,脸色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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