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画抿了抿唇,心一横,说了出来:“太后在骂秦老夫人。”
    闻言,颜贵妃先是一怔,随后拳头死死握了起来。
    太后恨极了秦氏,但轻易不会提,既然提了,定是皇上跟太后提了起来。皇上刚刚见了顾敬臣就提秦氏……不,皇上定然跟太后提了顾敬臣。
    在朝中大臣都提议要立储的节骨眼上提顾敬臣,意思不言而喻。
    颜贵妃一扫桌上上好的瓷器。
    瓷器落了一地,发出来哗啦啦的声音。
    殿内服侍的人全都跪了下来。
    颜贵妃姣好的脸变得狰狞。
    她就知道,皇上虽然立了周景祎为太子,但这么多年他最喜欢的儿子还是顾敬臣。
    他一心想把江山交给顾敬臣!
    颜贵妃的眼神变得凌厉无比。
    “让人把顾敬臣的身份告诉二皇子和三皇子。”
    侍画有些迟疑:“娘娘,上次太子的事情皇上就有些怀疑您了,若是此事再被皇上和太后知道了……”
    颜贵妃冷冷地瞥了侍画一眼:“本宫又没有亲自去说,即便他们知道了又如何?没有确凿的证据,皇上还能把本宫废了不成?”
    侍画忙垂了头:“是,奴婢知道了。”
    过了片刻,颜贵妃冷静了几分,也没了刚刚在气头上的决绝和孤勇。
    “罢了,此事都推给周景祎。”
    侍画:“是,娘娘。”
    二皇子和三皇子本已死了心,在得知此事后瞬间就精神起来了。
    怪不得父皇对太子那么狠心,对他们二人也这般,原来是想立顾敬臣为储君。
    这焉能让人服气!
    转眼间,秋日到了,天渐渐凉爽起来。
    意晚早上处理完府中的庶务,跟秦老夫人说了一声,坐着马车回了永昌侯府。
    她先去瑞福堂见了老太太,一进去就发现老太太今日似乎格外开心。见着她来了,脸上的笑容加深。
    “意晚回来了。真巧,你赶上一件喜事。”
    意晚诧异,笑着问:“是何喜事?祖母说出来让孙女也开心开心。”
    老太太瞥了一眼孙媳,满脸笑意。
    祖母向来对大嫂有些偏见,今日看大嫂的眼神却格外温柔,意晚心头更是疑惑。
    再看温熙然,也是一脸喜色。
    难不成——
    意晚刚刚想到一种可能,就听老太太说道:“再过八个月你就要当姑姑了。”
    果然是此事。
    意晚脸上扬起来笑容,由衷地说道:“真好,恭喜嫂嫂了。”
    温熙然一脸娇羞,小声道:“刚刚两个月,不好往外说,就没告诉妹妹。”
    意晚曾有过身孕,自是明白这一点的。
    “我都明白,嫂嫂多注意身体。”
    “嗯!”
    意晚在瑞福堂坐了一会儿,起身去了正院。
    她过去时,陈夫人不在,尚在前头处理府中的事务。坐了约摸一刻钟左右,陈夫人回来了。
    意晚站起身来,朝着陈夫人走去:“见过母亲。”
    见着女儿,陈夫人脸上扬起笑容,她仔仔细细把女儿打量了一番,说道:“胖了些。”
    意晚摸了摸脸,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最近吃的有些多。”
    陈夫人眼前一亮,屏退众人,小声问:“可是有了?”
    意晚连忙摇头,红着脸道:“没有,昨日太医刚瞧过的。”
    陈夫人拍了拍女儿的手,道:“没有也无需难过。儿女都是缘分,你二人刚刚成亲,不着急的。”
    意晚:“嗯。”
    不过,她心头其实还是有些着急的。
    着急的倒不是自己还没有孩子,而是前世她嫁给顾敬臣后没多久就有了身孕,今生她嫁过去都快半年了,却仍旧没有消息。要说房事,今生更多了些,也不知为何还没有。
    陈夫人:“你刚刚可去见过你祖母?”
    意晚:“见了。”
    陈夫人:“既如此,想来你也知晓你大嫂有了身孕的事。”
    意晚点了点头:“对,刚刚恰好在瑞福堂见着了大嫂。”
    陈夫人:“你大嫂这几日精神不济,三日前吃着饭吐了出来,西宁为她请了郎中,这才得知她有了身孕。如今她刚刚怀了两个月,本不应该把你叫过来特意说此事。只是,你父亲觉得此事应该告诉你,所以特意让我把你叫回了娘家。”
    正如陈夫人所言,意晚是接到了陈夫人的信,特意回来的。不过,陈夫人并未在信上说是何事。
    只听陈夫人继续说道:“我猜你父亲定不只是因为你大嫂怀了身孕把你叫回来的,所以没在信上明说。”
    意晚疑惑:“那是因为什么?”
    陈夫人顿了顿,道:“估摸着和敬臣有关。自从太子被废,你父亲心思就重了不少。每日和你兄长在外院书房议事,也不知他们父子俩究竟在商议什么。不仅如此,他似乎和别的府中的联系也多了起来。”
    意晚不解,父亲这是想做什么?
    陈夫人:“你父亲那个人重名重利,一辈子都想让永昌侯府成为文臣中的第一。若他求你亦或者敬臣帮忙,你想帮就帮,不想帮也不必理会他。其余的事情自有我来为你善后。”
    意晚心中颇为感动,道:“好,女儿记住了。”
    没过多久,永昌侯回来了,把意晚叫去了书房。
    永昌侯心中虽然藏了事,但对月余未见的女儿也甚是想念,见着女儿,先寒暄了几句,问了问女儿近况。瞧着女儿脸色比上次见时还要鲜亮几分,精气神也不错,便放心了。
    接着,他提起来正事。
    “你可知敬臣的身世?”
    一句话把意晚问蒙了。
    顾敬臣的身世?顾敬臣不就是定北侯与承恩侯府长女所出的儿子吗?他还能有什么身世之谜?
    看着女儿懵懂的神色,永昌侯有些失望。
    要么是他猜错了,要么是顾敬臣隐藏得太好,连枕边人都没告诉。
    意晚:“父亲为何有此一问?”
    若女儿是个蠢笨的,乔彦成定不会再多说什么,可他知道女儿极为聪慧,说不定女儿会知道一些蛛丝马迹。
    “你可知最近二皇子和三皇子一直在针对敬臣?”
    意晚震惊,摇了摇头。
    顾敬臣回府后从来不会说这些事情,除了那日从宫里回来后神色不太好看,其余时候都一样,丝毫看不出来他被两位皇子对付了。
    “可严重?”意晚声音有些急切。
    乔彦成面露不屑:“这两位皇子在朝中根基极浅,朝中几乎无人支持,如今又被皇上绝了储君之路。他们二人加一起也不是敬臣的对手,不必放在心上。”
    意晚安心了。
    乔彦成又道:“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两位皇子为何突然对付顾敬臣?顾敬臣是权臣,手握兵权,掌管京畿治安,若他们二人想要成为储君,当拉拢才是,为何要费力对付他?”
    意晚沉思。
    是啊,正如父亲所言,两位皇子势弱,若想要登基,应该来拉拢顾敬臣,而不是去对付他。即便是拉拢不动,也该与之为善。两位皇子即便能力再弱,也当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为什么呢?
    乔彦成提醒:“不仅这两位皇子,还有太子。”
    对,还有太子。
    太子的转变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前世太子的做法也让人费解。
    三位皇子都对付一个不可能对他们造成威胁的人。
    除非顾敬臣对他们有威胁。
    意晚忽然想到了前几日那个虚无缥缈的梦。
    顾敬臣一身明黄色的龙袍,神色冷峻,端坐在龙椅上,整个人显得孤独又冷漠。
    意晚的神色逐渐变得凝重。
    秦老夫人的态度也一直令人费解,她出身尊贵,又是太子的姨母,却极少进宫。而太后娘娘也对秦老夫人不喜。
    前世太子让婉莹嫁给顾敬臣,还让婉莹生下来自己的孩子,养在定北侯府中。
    若顾敬臣真的是皇上和秦老夫人生的孩子,岂不是秦老夫人跟自己的妹夫生的……如此说来,太子突然对顾敬臣产生恨意就可以理解了,他定是这两年才听说了这件事,所以对顾敬臣由信任一下子转变成了恨。
    前世故意把对其爱慕的云婉莹安插在顾敬臣身边,今生又屡次说喜欢她,见她无意,又在大婚之日挟持她。
    太子既然这般恨顾敬臣,估计也是恨秦老夫人的。
    秦老夫人之前莫名其妙的病会不会就是太子搞的?她那个病来得急,皇上甚至把顾敬臣从边关传召回来。顾敬臣回来后没多久,老夫人的病又好了。看起来不像是病,倒像是中了毒。
    顾敬臣前后两世一直想要隐瞒的就是此事吧!
    如顾敬臣真的是皇子,一切就都能说得通了。
    “意晚……意晚……”
    意晚回过神来,看向永昌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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