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临去部队前发现姜成的妻子姚红秀,找了她在革委会的堂哥,欲要对家里人动手。
    其中主要的目标还放在了妹妹聿聿身上。
    这也是为什么陈武闻提前下手,揍了姜洛北的原因。
    当然,他下了双重保险。
    虽然在家人或者兄弟跟前,有些不靠谱,但陈武闻一个农村兵,隐瞒了亲生父亲的真实身份,还能年纪轻轻爬到正团,就能明白,他做事的严谨。
    再过二十天,他就得回部队报道。
    相隔几百里,家里真发生了什么事,也是远水解不了近火。
    若心思缜密的老二在家里,他还能放心些。
    可老二去当兵了,老三老四心性赤诚,眼里就没有坏人,至于老五,虽不缺聪慧,却到底太小了。
    他作为大哥,自然得在这个时候出来担起责任,这也是为什么陈武闻会这么急赶回来的最大原因。
    而这一次,他突兀的提出带着弟弟妹妹们来市区玩,就是为了领着人在战友跟前露个脸。
    有卞家这层交情在,姜家两口子再有坏心思,也只能憋着。
    他姜成不会真的以为卞家老爷子的身份,能轻易被旁人知道行踪吧?
    就算退休了,人身边也是有警卫跟着保护的。
    姜成之所以能接到消息,自然是老爷子愿意让他知道。
    想到这里,陈武闻又拍了战友肩膀一记:“行了,你也别为姜成操心了,今天对他来说,说不得是好事,我可不信你看不出来,他再不约束妻小,早晚得出大事。”
    卞建华简直被某人的论调给无耻到了,他哭笑不得的抬手指了指人:“你啊...姜成人其实还不错的,虽有些圆滑,但本质不坏,今日这么一遭,回家指定得闹翻天?”
    陈武闻嗤之以鼻:“作为万人大厂的厂长,在工作上人品好不是应该的?再说了,说句不中听的实在话,要不是他家女同志非要揪着我弟弟妹妹不放,谁管他家怎么闹腾?当老子闲?”
    大约是怀柔处事久了,卞建华少了几分锋利,如今听战友这么一说,虽心里认同,嘴上却还是不饶人:“你这嘴啊,简直比我那三岁的儿子还要不讲理,
    “滚蛋,占我便宜是不是?”
    “哈哈,被你听出来了。”
    “行了,行了,进屋吧,今天老爷子帮了大忙,我得好好敬敬他老人家。”
    “......”这到底是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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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卞建华猜的不错。
    姜成是憋着一肚子怒火回到家的。
    一开始,那怒火自然是冲着陈家去的。
    儿子前几天放学回家的路上,被打到面目全非,却又没伤到要害。
    当时她妻子就叫嚣着说是陈家做的,其实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说不气是骗人的。
    在他看来,背后报复最是小人行径,有什么不满可以摆开了谈,偷偷摸摸算什么本事。
    陈刘两家明明同意和解了,现在又来恶心人,实在叫人不齿。
    只是最近厂里太忙,又没能找到实在证据,姜成便没立刻找上门对峙。
    没想到,自己没去,对方居然先找过来了。
    还与对他有恩的卞家那般熟悉。
    就看卞老那亲热的劲儿,姜銥誮成就是再没脑子,也知道这是人家直白的警告。
    更何况他是聪明人。
    不得不说,陈家这步棋走对了。
    不管是他本身欠了卞家的恩情,还是卞家的背景,姜成都只能认栽。
    但...憋屈是真憋屈。
    可是这份憋屈在将车开到钢铁厂家属院的时候,突然就冷了下来。
    刚才有那么几秒,他莫名就觉得事情有蹊跷。
    姜成不熟悉陈家,但对于老爷子的为人却是信服的。
    既然老爷子愿意为陈家出面,那就代表这理...一定是站在了陈家那边的。
    理清楚思路,姜成重重喘了几口气,才大力关上车门,直奔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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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钢铁大厂的厂长,姜家分到了最大面积的房子,足有三个房间。
    再加上姚秀红虚荣,屋里的摆设比副处级的卞建华家讲究多了。
    往日姜成不大注意这些,今日却觉得无比刺眼。
    他没在客厅里瞧到人,脚下一转,直直去了小儿子的房间。
    果然,卧室内,妻子正一脸心疼的给洛北喂水。
    已然被怒意冲昏了头脑的姜成一个健步上前,夺过妻子手上的碗,“碰!”一下,狠狠砸在了地上。
    这一举动,不止惊住了姚红秀,就连躺在床上,青紫着脸的姜洛北也给镇住了:“...爸?”
    姜成脸色及其难看,深深吸了口气,没空搭理儿子的不安,只死死盯着还未反应过来的妻子,质问的声音像是结了冰:“你是不是去寻陈家麻烦了?”
    姜洛北还没反应过来是哪个陈家,耳边就传来了母亲有些尖锐的声音:“小北的脸被疯婆子打肿了好几天,我头上秃了几块不说,脸上全是抓痕,消都消不掉,叫堂哥帮我报复回去咋啦?不行吗?”
    见妻子居然一点儿都不心虚,姜成只觉眼前发黑,他抖着手指着人,好半晌才缓过来,吼道:“你堂哥?你堂哥是什么东西你不知道?你说你要报复,却不敢找刘家,反而去找陈家的麻烦?你不是能耐吗?干啥不直接冲着刘家去啊?”
    姚秀红没想到丈夫居然还知道自己叫堂哥收拾的是陈家。
    但...那又怎样?
    陈家小狐狸精勾的小北魂都要丢了,她是做母亲的,保护儿子不给穷酸攀附上的机会有什么错?
    堂哥好色,她只要动动嘴皮子,都不用脏手,就能将小狐狸精给毁了,何乐而不为?
    谁叫那小蹄子勾引小北的?
    听着妻子理直气壮说着恶毒的话,姜成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披着人皮的恶魔,会是他那个有些虚荣的妻子。
    不知是太过震惊,还是什么,这一刻,姜成如同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将他的火气浇灭了不说,更是让他从脚底板往脑袋上窜起了凉气。
    他抖着手按住听了妻子疯话,而激动到坐起来的儿子,沉声问:“你摸清楚陈家的底细了?”
    姚秀红嫌弃的撇了撇嘴:“除了一个穷当兵的儿子外,全是泥腿子。”
    “呵呵...”姜成冷笑:“倒是巧了,你看不上的泥腿子,今天却被老领导当成家里小辈招待着。”
    听得这话,姚秀红面色一变,惊道:“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亲眼见到老爷子出门迎接,还等着陈家人开饭,你告诉我,这代表着什么?怎么就不可能了?”
    知道丈夫不可能骗自己,姚秀红脸色顿时青一阵紫一阵,好半晌才嗫嚅道:“是不是你看错了?”
    见妻子嘴上依旧怀疑,跋扈的态度却明显软化了下来,姜成对她这种欺软怕硬的态度更看不上了:“对了,我见到了你口中陈家那个穷当兵的了,穿了四个口袋的军装,一身的气势,傻子都知道不是一般人。”
    听的这话,姚秀红心里依旧不以为然,一个年轻军官她还不放在心里。
    但是...卞家不能得罪了。
    这么想着,她转身欲要出去。
    “你去哪里?”
    “你不是说陈家跟卞老关系好吗?我去找些礼品,请卞老在中间说和一下,一切都是误会,咱们不是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吗?”
    闻言,姜成只觉匪夷所思:“你觉得,以卞老的精明能不知道?”
    姚秀红脚下一顿,猛的回头,这一刻才真的慌了:“什...什么意思?卞老说你了?”
    姜成讽刺一笑:“你也太瞧得起我了,卞老今天让我跟陈家碰面就是一种态度,还需要怎么说?”
    “那...那怎么办?”
    “现在知道慌了?早做什么去了?你且瞧着吧,早晚这个家要被你作散了。”
    这话是姜成的警告,听在姚秀红的耳中却成了陈家要报复他们。
    这一刻,不得不说陈武闻再次算计对了,姚秀红虽气恼、痛恨,却再不敢生坏心思。
    她甚至不停的开始寻找转环的办法。
    须臾,似是想到了办法,她急急冲到儿子床边,充满希冀道:“小北,那小狐狸...你不是喜欢那个叫陈弄墨的女娃吗?妈不嫌她是泥腿子,你去跟她说,我同意她将来嫁进来。”
    躺在床上的姜洛北怔怔的盯着表情狰狞,有些陌生的母亲,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
    他说不清楚是为了扭曲的母亲悲哀,还是为了再无颜去见那个,一眼就叫他喜欢上的女孩儿眼前而悲哀。
    姜成叹了口气,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浑身的气力仿似被抽空了般:“爸想办法现在就送你进部队。”
    妻子是不可能同意跟他离婚的。
    他可以跟姚秀红一起下地狱。
    但儿子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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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较于姜家的风暴,卞家这边却是其乐融融。
    卞建华的妻子是一名中学语文老师,性格很是温和,名字也很贴,叫温媛。
    饭桌上,卞家祖孙四代外加警卫员,陈家这边兄妹五人,将一张圆桌挤的满满当当。
    卞老带过来的是徽州的特色菜。
    旁的还好,各有各的美味。
    最受非议的当属臭鳜鱼。
    陈弄墨从前吃过,觉得味道蛮好,闻着臭,吃着却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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