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情?我不是……过劳晕倒了吗?”任令曦一只手按在胸口喘息不止,身体不由自主往贺云朝身上靠。
    “请稍等下,我们的专家医生马上就来。”医生调整了一下口罩,眉头微皱吩咐身旁的小护士,“她现在的信息素浓度是多少,检测一下。”
    小护士点点头,拿着手持测试仪走过来。
    测试需要令曦露出后颈,可是她没有离开贺云朝的臂弯,手指下意识揪住他的衣服。
    无论是大脑还是身体都无比贪恋贺云朝的味道和体温,全身小到毛孔都敏感得不行,身子好像被抽了筋骨,提不起一点劲,反倒是体内热血偾张,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心率失控,只有和他亲密接触才能有些许松懈。
    贺云朝也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调整了姿势,帮她捋开遮住后颈的头发。
    “她这样是不是要先打一针抑制剂?”贺云朝问。
    好像这情况和昨晚相比也没有好多少。
    冰冷的抽取针从任令曦颈后抽离,她的呼吸急遽加快,难耐得紧贴贺云朝的脖子,几乎要把自己揉进他身体里去。
    “——她现在不能打抑制剂。”
    一个男人边说边从外间走进病房,来人身形挺拔,脸上戴着特制的半面型信息素防护面罩,只露出犀利的眉眼,一身白大褂更显得他面色冷峻,甚至有些不近人情。
    意识模糊的她总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
    那个男人径自走到床边,看了眼她,旋即眼神又从贺云朝身上扫过。
    贺云朝的感受一向敏锐,刚才这家伙是不是流露出了一丝——轻蔑?
    “在她的戒断反应消失之前,她不能借助任何药物度过发情期。”
    贺云朝面露错愕,“戒断反应?”
    “我们之前也有接过类似的病例,但她是目前为止吸收胺泌素浓度最高的一起,化验室今早刚刚给了我数据,依照目前的情况看来,短时间内吸收高浓度胺泌素,她已经出现了hox27的药物成瘾性。”
    贺云朝听着男人的陈述,心下一沉。
    这个结果,其实昨天他们也预见过,可是他没有阻止她,他知道对任令曦而言,轻重缓急的优先级该如何排列。
    “她的情况严重吗?”
    “吸收的还不算多,所以不算严重,但是根据个人体质,不确定需要多长时间来戒断。”
    任令曦窝在贺云朝肩头,好不容易才能抑制住自己的欲望,咬着牙分神去思考这个在耳边说话的声音。
    “她现在信息素浓度多少?”男人问刚才做了抽取测试的护士。
    “58.7,主任,”小护士回道,“她的信息素纯度也很高,有94.87%。”
    “我知道。”男人下意识按了按面罩。
    这个“我知道”就很微妙,贺云朝若有所思,眸光落在他身上。
    “……厉恺?”一直沉默不语的任令曦忽然叫出了一个名字。
    那个男人,不,厉恺移过眼,看向她。
    “好久不见,小曦。”
    好了现在情况更微妙了。
    这么想的是任令曦,虽然她现在脑子真的有点炸,但是得益于“工具人”贺云朝就在她边上,被他的气息包裹,她还有思考的余暇。
    “……好久不见。”
    不过她真恨不得自己干脆失去理智算了,这样至少不用应对眼前的情况。
    比如……
    “朋友?”贺云朝忽然侧过脸问她。
    “准确来说,前男友。”厉恺低头审视病历资料,言语没什么温度地说。
    边上的小护士小心退到了同样默默不语的医生身旁,两人不停交换眼神,不懂今天自己到底遭了什么罪要来参与这修罗场。
    和厉恺的气势比起来,贺云朝则收敛得多,温吞且散漫。
    两个人的碰撞还没开始,有人好像已经输了。
    厉恺眼镜下的双目定在贺云朝的脸上,神色里藏着掩不住的倨傲,“现任?”
    贺云朝的声音卡在喉间,脑海里思考什么答案才适合,他总不能说“家属”吧?
    “……这重要吗?与你也无关。”任令曦攥紧了贺云朝的衬衫面料。
    “没有,”厉恺偏头扶了一下眼镜,“只是如果有性伴侣关系的话,有些话就必须叮嘱清楚。”
    “哦,那确实需要交代,你说。”贺云朝这一次倒是没有任何犹疑,表情出奇地平静,语气却是理直气壮,甚至肆无忌惮。
    厉恺手中的笔顿了一下。
    “她应该有alpha信息素排斥反应,”厉恺又上上下下打量了贺云朝好一阵,几乎可以说是赤裸裸的审视了,良久才道,“哦,你是beta。”
    前后两句话,极尽嘲讽。其实在他说出自己的推断前,心里已经确认了贺云朝是beta的可能性,但他还是要故意这么说,前半句算是无形泄露自己对任令曦在发情这件事上的了解和自己alpha的身份,后半句,不用解释也能听得出用意。
    就仿佛在说,她和我分手,是因为我是alpha的无奈之举,事到如今,她也只能找一个beta做伴侣。
    大男子主义的人,真是不服输。
    可是贺云朝好像没听出来。
    “她确实挺讨厌alpha,她和我说过,可能以前有alpha给她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贺云朝淡着声,抬手安抚耳边气息隐忿的任令曦,“不过,我们可以先把谈话重点集中在她的病情上吗?”
    听厉恺对贺云朝是beta那不屑的口吻,令曦心里来气,不过都不用她做什么,贺云朝已经堵了他一道。所以,即使发情让任令曦感觉很不好,贺云朝说的话还是让她忍不住想笑。
    她把头转过去不再看厉恺,埋进贺云朝的颈窝。
    轻轻咬了他一口。
    以此克制住自己的笑意,算是欲望的发泄,也算是对他感情的小小表示。
    beta有什么不好,她就喜欢beta。
    “怎么咬我?”哪知道贺云朝连这点小动作都不藏,下巴抵上她发旋,哑声哄慰,“知道你不舒服,我们回去做……乖。”
    乖你个头,她忍不住又咬了他一口。
    ……贺云朝你好样的,什么话都敢说。
    任令曦此时此刻看不见厉恺的表情,不过很快背后再度响起他的声音。
    “要交代的事情就是,她现在不能做爱。”
    “……”贺云朝有点怀疑对方是不是公报私仇。
    “目前还没有针对芳菲成瘾的特效药,所以,她这段时间必须不靠药物抑制,让腺体松弛,直到体内的胺泌素完全依靠发情的腺体分泌代谢完毕,常规高潮时的精液中和会阻断胺泌素代谢,导致代谢不彻底。”
    贺云朝微微拧眉,“所以你的意思是,她如果发情,就这么放着她不管?”
    厉恺说:“如果能帮她加速到达高潮的过程最好,另外配合药物可以帮助她减轻反应,这期间需要监视她的身体情况,毕竟发情休克也有可能。”
    抑制不住在贺云朝身上偷偷蹭动的任令曦僵住了动作,只觉得越听越离谱。
    什么“帮助加速到达高潮过程”什么“期间需要监视身体情况”?
    “她的信息素比较强烈,目前的病房达不到abo防护等级要求,所以如果需要的话,我们可以帮她安排我的实验室监护。”厉恺给出这个建议的时候口吻稀松平常,让人完全不怀疑他作为一个abo学专家和主任医师的专业性。
    可轮不到贺云朝说话,任令曦已经抵在他颈间猛摇头。
    贺云朝按住她的后脑勺,“不用了,你也看到她的反应。”
    厉恺盯着贺云朝,两人目光相视,陷入短暂的缄默。
    “出于专业角度,我还是建议你们选择实验室监护,胺泌素成瘾的发情很不稳定,频率也很高,这期间戒断反应她会很辛苦。”
    “……我可以。”任令曦终于低咽出声。
    低咽是因为此刻尚在发情中的身体确实如他所说很辛苦,时不时涌起的发情热让她极为焦躁,老实说,如果现在不是这屋子里还有别人,她觉得自己真的会应验钱乐那句话。
    “小曦——”厉恺试图劝阻她。
    “她说了她可以,”贺云朝打断厉恺的话,“如果在实验室她不能得到彻底的放松,反而对帮助她戒断无益。”
    “可是如果……”
    “——你好像有点逾越了,医生。”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坐在床上的贺云朝抬眼觑向厉恺。
    只是一眼。
    一眼就够了,那一眼肃杀凌冽,彻入骨髓。
    有一股寒气从尾椎上行,视线如实质,在厉恺喉咙抽紧,好似他胆敢再多说一句,那个线就会在他脖子上收缩到底。
    厉恺不自觉住了口,等意识过来时,额角已经沁出了汗。
    是这天气太热了,要不就是令曦发情的信息素影响,让他不正常。
    他一个alpha,怎么可能对一个beta心生畏惧?
    “我知道了,”然而厉恺也没有立场继续坚持,只是迂回地用了另一个方式,“但这需要直系亲属签字,所以至少必须让伯父伯母了解这个情况。”
    “不用,我们已经听见了——”就在他们数人身后,任毅沉声道。
    随后,是甘敏慧的声音:“宝贝,我们回家。”
    车辆行驶中,车厢里异常寂静。
    前排的父母带着防护面罩,任令曦被抱在贺云朝怀里,只有他好像完全没被影响,不过也在她父母的坚持下戴上了。
    她好难受,这种难受一阵一阵,和平时发情也不一样,时好时坏,时轻时重,比如刚才办理出院的时候,她就好了许多,可是现在在车上,她又有些耐不住了。
    欲望令手指悄然钻进贺云朝衬衫下的胸口,掌心下是他的心脏跳动。
    这种跳动带来的汹涌生命力让她觉得着迷,甚至觉得性感。
    她嘤咛一声,靠进他颈间,贺云朝紧绷着下颌线,微微凸起的青筋依稀可辨。
    还有喉结,侧面看比平时更明显。
    在她呼吸难耐的热气洒落在他颈侧时,那块软骨不动声色地滚动了一圈。
    贺云朝。
    她启唇,就着嘴边他的颈肉,细细啃咬上去。
    他身子颤了一下。
    她听见他深吸一口气。
    “伯父……”
    声音很沉,还小心翼翼。
    “麻烦,开下窗。”
    明明还在发情,她却失笑。
    贺云朝一把握住她乱摸的手,往常那从容不迫或者放浪不羁的作派,全都藏了起来。
    另一只手扶上她的腰,他偏过头和她咬耳朵,或者说,咬牙道——
    “别闹。”
    任毅大概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条马路上没什么车,索性四扇车窗全都落下。
    知道父母还在前座,她也没到丧失理智的地步,只能借着调整姿势,身下蹭弄他已经硬起来的一团隆起。
    那里好热,好像燃起了一团火,两个人都是。
    可他克制得像个木头,一动也不敢动。
    目光看着前座,贺云朝握住她的力道越来越紧,可是紧归紧,手臂却越收越拢,甚至还将她隐隐下压。
    她隔着裤子谨小慎微地磨蹭,耳边贺云朝紊乱的呼吸成了调味剂。
    她慢慢抬起身,借着抬身的动作让臀部更下沉,沉吸进他的形状。
    嘴唇贴上他耳边,忽然有一种恬不知耻的冲动。
    “好想……”
    “和你做爱。”
    耳畔一声吸气重重坠下来。
    身下跳动了一下。
    那个形状充胀得更厉害,将她腿心填满。
    贺云朝闭上了眼睛。
    此时车子已经开进了别墅区,庭院的大门缓缓打开,车子驶到家门口停下。
    等一路把令曦送进了家门,贺云朝才拘谨地朝任毅和甘敏慧颔首。
    “那……伯父伯母,我先走了。”
    说完,目光又不自觉望向父母身后的她。
    任令曦迟疑地朝他挥挥手。
    目光胶着,但到底还是得分开的,父母担心她的身体,总不可能把她随意交代到不熟悉的男人手里,何况之前父亲看过贺云朝的档案,那之后对贺云朝就没什么好印象,这种事一时半会儿,她解释不了,因为她自己也不清楚贺云朝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人。
    该说的在医院都已经说完,就在贺云朝转身离去的那一刻,沉默多时的任毅,终于威严开腔——
    “你给我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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